可是午夜,他無數次夢回,夢到長姐孤零零的一個人,無處可去。長姐在向他哭訴,她想回家。
這么多年,此事將他困住。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他也要拼命地抓住。
當初長姐與羌族狼主和親不到半年,便香消玉殞。這其中發生了什么事,長姐又受了多少委屈,他都不得而知。
只說長姐身體嬌弱,水土不服,病逝的。他不信,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那羌族狼主不通人性,就連長姐的尸骨都不愿意歸還,所葬之地更是無從知曉。
姜淵自駐守邊疆,派了無數人打聽此事,都沒下落。苦心孤詣多年,有一次他甚至找到了狼主的大帳,活捉到狼主的親信,都一無所獲。
最后,他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鬼谷先生身上。
他要找到長姐的骸骨,將她帶回來,葬在萬安城,讓她得以魂歸故里。
“只是……”王護面露難色,“光是當日入場,就要一萬兩黃金!”
姜淵皺了皺眉,一萬兩黃金?恐怕還未必見得上這位鬼谷先生!
他雖然是北國的太子殿下,名下有不少產業,但是這些年都貼補軍需了。
現在要他一下子拿出一萬兩黃金,也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又怎樣才能湊夠這一萬兩黃金呢?更重要的是,鬼谷先生后面還會提出什么樣的要求?自己是否還能滿足他?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看這鬼谷子獅子大開口,也不像什么超凡脫俗之人,那些傳得神乎其技,也未必是真的!”
王護當然知道姜淵的難處,拿出一萬兩黃金著實不易,若再被騙了,更是損失慘重。
“不管真與假,為了長姐,我都要盡力一試。”姜淵握緊了手中的拳頭,他看著自己有些空蕩的書房,也沒什么值錢的玩意和字畫。
“這幾日,辛苦你找些好的買家,先將我名下的土地賣掉,看能不能湊夠一萬兩黃金?”
“不夠,我再想想其它的法子。”姜淵盤算著還有商鋪,可是若賣了商鋪,實在可惜。幾家商鋪經營善可,一直有盈余,還能貼補將士。
“爺,怎么能賣您的產業?您別著急,我回去讓母親幫忙湊湊。”阿護不同意太子殿下的做法。
堂堂一國太子,怎么能賣地呢?若傳出去了,定叫人笑話,他怎么能容忍爺被人笑話?
姜淵揮手打斷他,“別為難姨母了,這些年她一個婦道人家主持中饋,已經是不容易了!”
王護還想繼續說服太子殿下,可是一時間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看著姜淵態度堅決,王護也只得從命。他心中憋悶,替爺不值。萬安城里那些貪圖享樂的達官貴人,哪一個都能隨隨便便地拿出一萬兩黃金。
爺貴為太子殿下,如此尊貴,又親自戍守邊關,浴血殺敵,卻還要變賣家產湊錢,實在天理不公!
王護忿忿不平地說道,“魏家和三殿下都已經分別拿出銀兩了。”
“哦?”姜淵若有所思,“看來他們所求的,并不是同一件事啊……”
王護“哼”了一聲,“魏英杰那老賊肯定是為了他那斷腿的兒子。至于三殿下想知道什么,我就不清楚,但肯定跟他的狼子野心有關。”
在王護看來,王家如今之所以落魄都是魏英杰一手造成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姜淵是發自肺腑地說出這句話,雖然他與魏家的關系勢如水火,但是不得不說,魏英杰是一個好父親。
魏家雖然現在站在權利的巔峰,但只可惜人丁單薄。早年間,魏英杰膝下只有魏月清一個女兒。
后來,在魏月清進宮時,魏英杰竟然老來得子,有了魏安。
魏英杰對這個小兒子可謂疼愛有加,期望甚高。魏英杰一直細心栽培,請了最好的師傅教授魏安武功和學識。
這個魏安生得眉目疏朗,風流倜儻。小小年紀,便有了瓊郎的美稱。可謂是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年少時,姜淵也曾經與魏安有過幾面之緣,還算不錯。只可惜,天妒英才,一場意外,魏安在宮中高階處摔下來,斷了雙腿。自此,姜淵再也沒有見過他的面。
只是道聽途說,魏安不肯再出門見人,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突然連走的資格都沒有了,甚至連自己的日常生活都無法自理,這得多么痛苦啊?
不過這么多年,魏英杰這個父親倒是一直沒有放棄,四處尋找神醫,想要醫好魏安的腿。
想必,這一次魏英杰也是想向鬼谷先生尋找治腿的法子吧。
姜淵喃喃自語,“不知道百里有沒有法子治好魏安的腿……”
“什么?他要是敢給姓魏的治病,看我不敲斷他的手!”王護捏著手中的拳頭,“再說了,那個魏安腿都斷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還有的治!”
姜淵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少年時,他們還能互相欣賞,現在,只能是死敵。
魏安的腿斷了,人也就廢了,魏家也沒什么后起之秀了。雖然惋惜,但是自己也少了一大勁敵。
“阿護,你用過早膳了嗎?”姜淵不再提魏安的事。
“爺,我已經吃過了。”王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今日母親特意做了我愛吃的綠豆粥和小肉餅。”
姜淵羨慕地說道,“離開家多年,姨母肯定很想念你。”
自古忠孝兩全難,王護也不例外。在他和妹妹很小的時候,父親便戰死沙場,留下母親一人支撐著偌大的王家。
為了守護太子殿下,他毅然決然地去了邊關,丟下了母親和年幼的妹妹。
這么多年,除了讓母親擔憂外,未能在她的膝下盡一點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