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月姑娘交代了,鎮長大人要殺我,我才能說。”武桂芬怯怯的看著柳辰,她也有點迷糊,不知道該不該說。
翡月姑娘帶她上山,確實教了她一些東西,說是保命用的。
她學東西慢,翡月姑娘教的又很復雜。
斫斷竹子,剝去竹衣,削掉枝丫。然后破竹為三指寬的竹條,過火去青,然后編織為竹籠,竹籠越長越好,三丈為宜。
竹籠中裝入石塊填充,竹籠的空隙要配合石塊調整到合適的大小。
再砍樹,切分為六段,捆綁為錐形,竹籠從中穿過,層層推碼。
編席鋪在排列整齊木架上,糊上泥土茅草……
工序繁瑣但難度不大,材料也是隨處可尋的簡便。
武桂芬茫茫然學著,她并不知道這是在做什么。
“我要殺你時才能說?”柳辰摳著武桂芬的手緩緩收力,甚至是有點無力。
他頹然坐下,心慌意亂的看著手中的三個信封。
翡月姑娘從未想過要鳳棲鎮民給誰陪葬,建壩的法子她早就安排得妥妥當當,她是一定會庇佑鳳棲鎮的。
她也有意保護武桂芬,將最重要的建壩的法子交給她,只要獻上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死的。
既然這些人她都護定了,為何又做如此安排呢?
柳辰不是蠢笨的。他很快就了悟,今日種種設計,都是為了考驗他,試探他。
若是他做了不一樣的決斷,不留情面也沒有一絲憐憫的要殺了武桂芬,那時武桂芬就會拿出建堤梗的辦法來保命。
雖然結果沒有區別,但是他就不會有這番思量了。
柳辰展示了他的憐憫之心,放過了桂芬,所以這個結果他可以坦然接受。
但若是武桂芬被迫拿出保命的建壩方法,他便是沒有同情憐憫的心硬之人,會被武桂芬當場打臉。
日后大壩在武桂芬的幫助下建起來,武桂芬成了鎮里的英雄,他又如何面對呢?
那時再寬免她,意義還能一樣嗎?
“翡月姑娘啊……”
柳辰默默搖頭,嘆息仿若蚊吟:“此番試探,真真是剜心剖肝,將自己瞧了干干凈凈啊。”
不在現場,尚且能將人操縱擺布到這種程度,這位姑娘料事,真是縝密周祥得可怕。
可是她為何如此在意自己有沒有這一絲憐憫呢?
柳辰沉吟半許,不禁啞然失笑,這樣被人逼迫著自檢自討,真是有種被神明注視般的警醒自覺。
那位神明般的翡月姑娘所想,柳辰大致已經猜到了。
是壺天別院的那些女子吧。
她要的就是柳辰將這憐憫之恩推而廣之,憐一人是憐,憫眾人則是大寬憫。
她要的就是柳辰內心這一處柔軟,并且正視這處柔軟的力量。
“罷了罷了,”柳辰雙手拍了大腿站起來,說不出的暢快松愜,臉上緩緩露出微笑:“一切依姑娘所愿,柳辰定不負姑娘期許。”
日光正好,柳辰抬眸,發現薄云掩護下,他竟也能直視太陽。
整個鳳棲鎮沐浴在初夏的灼灼日光之中,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一片新天新地就會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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