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昏暗不明,四處生著苔蘚,陰暗臭穢。
幾張破損的空白符紙散落在地面上,那是鄢陽的符傀。
一個黑影,蜷縮在墻角,不停撲打,但其身體上面仍舊覆蓋著厚厚一層的蜂蟻。
“滾!”他靈力一震,震死了幾萬只蜂蟻,但又有更多的撲了上去,源源不斷。
好像有哪里不對。
鄢陽走進一些看,棕熊擋在她的面前。
咦?不對啊,這人……怎么只有,半個?!
半個腦袋,半個身體,一只胳膊,和一條腿!!
在他的腹部,透過破爛道袍,居然可以看見有個小東西正在跳躍,撲通,發光,散熱。
那里靈力充裕醇厚,吸引了最多的蜂蟻,多到層層疊疊,幾乎要將那小東西覆蓋,撲滅。
鄢陽再湊近一步看。
那發光的……居然是……
半個……尚未成型的嬰兒?!
半個……元嬰?!
“嗚……”那人眼看自己的元嬰要被吞噬了,居然用僅剩的左邊那條胳膊,捂著僅剩的半邊臉哭了起來,“你們欺負我老人家……”
咦?昨晚上的豪氣到哪里去了?這是投降了嗎?
“喂……”鄢陽和棕熊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了,“什么老人家,一個大男人,哭什么?”怎么好像我們真的在欺負你一樣,到底是誰欺負了誰?
鄢陽示意棕熊先把蜂蟻收起來。
“收。”棕熊打開靈獸袋,蜂蟻便像退潮的潮水一般自行回到了靈獸袋中,但可能是因為吸食了元嬰的靈氣,它們體格都肉眼可見的長大了許多。
“你真的是元嬰?”鄢陽問。
這句話太扎心了,那人果然又哭起來了,“你們都瞧不起我……”
得,沒完沒了了。
那聲音又沙啞又尖利,聽的人抓心撓肝地難受。
鄢陽眉頭一皺,“哎,哭哭哭,比我們女人還愛哭,你什么元嬰,我看是巨嬰!”
“你!你!你嘲笑我!”那人手掌拿開,露出少了一半的腦袋,就像蘋果被咬掉了一口,都能看見腦仁。整個臉部,只剩下的左邊眼睛和一張嘴是完好的。
“我就是嘲笑你了,怎么了,站起來打我啊!”她實在好奇,這樣的半個人,是怎么活下來的。但也正是這半個身體的人,也能打敗自己二十幾個金屬人,實力也不能小覷。
“你,你等我晚上……”突然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會有晚上了,所以閉了嘴。
“哼!晚上……”鄢陽撇了撇嘴,一劍挑開了他身周的幾根木棍,他就是憑著這幾個木棍,打敗了她的金屬人的?
“不哭了?好,現在開始,我問你答,不然,我就放蟲,咬你!”鄢陽叉腰道。
那人伸手把剩下的左邊半邊身子上的蟲蟻尸體,往下拍了拍,道:“你說吧,闖進老子的地盤,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倒理直氣壯的!我問你,那半山上的禁制,可是你設置的?”
“是。”
“解除!”
“我為什么要解除?解除了的話,多得是你們這樣的人下來殺我。”
“你不解除,我現在就殺了你。”鄢陽用劍指著他道。
“我現在解除不了,要等晚上。”他手掌一拍,就蕩開了劍鋒。
“哼,你當我傻,等到了晚上你又要奪舍,對不對?”鄢陽收回東清劍,退后一步道。
“知道還問。”那人側臉嘀咕道,露出紅通通的腦仁。
“你那半身子到哪里去了?”
“到哪里去了?難道他是自己跑掉的嗎?當然是被毀掉了!”
“被何人毀掉?不會真是天雷吧。”
“哎呀,煩死了,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老子一口氣跟你說完,省的你問個沒完。”
鄢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早這么干脆不就結了?
“一百年前……”他眼睛一翻,“看什么看,就是差不多一百年前,你以為老子天天坐在這里翻日歷嗎?”
“快說,廢話怎么那么多!”鄢陽真想干脆一劍把他戳死算了。
“老子那天該歷劫了,萬事俱備,只欠天雷。誰知道那天天劫來得那么猛,五五二十五道天雷結束,居然還有。劈了足足六六三十六道天雷。雖然三十六這個數字更吉利一點,但老子也不想承這個情啊……”
“挑簡單的說,我們蟲子沒這個耐性。”
“哦,那你以為我這么多年怎么活過來的,我會怕蟲子?”他捏了幾個身上的蟲子尸體,放在嘴里嚼了嚼,點頭道:“嗯,不錯,養的挺肥的,好吃。”
鄢陽腦袋上青筋都要暴起來了,她抓了一把火符在手中,隨時都有扔到他身上的可能。
“好了,我繼續說。”他斜眼瞄了一眼鄢陽手中的那把火符,識趣地說,“劈到三十三下的時候老子就架不住了,第三十四下,哎呦呵,直接給老子劈成了兩半,還好老子機靈,把陰神全部縮在一邊,嘿,還真沒把陰神劈爛。我那剩下的半邊身體,卻被另外兩道雷劈了個稀爛,連老子花了好幾百年才結成的元嬰也給劈爛了。”
“那你這不是度過了三十六道天雷了嗎?為什么沒成仙?”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我元嬰都被劈了,神通都毀掉了一大半,老子哪來的仙力成仙啊!”
也對,按他這種結果應該算是渡劫失敗了。否則,成了半個身體的神仙,太嚇人了。
“所以,你現在的實力……降到了哪一層?”鄢陽問。
“我還沒說完呢。”他明顯是在回避這個話題。
“我那半邊身體好歹也是元嬰期肉身,當時爛在地上,凝不起來了。沒想到,當時天雷劈我的時候,被一個路過的土地神看見了,他同情我,幫我把這半邊經脈封住,我就活下來了。他還把那地上的血肉拾掇拾掇,煉成了一塊泥身,每到晚上,它就能和我的身體,合二為一,老子到了晚上還是個完人。”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還能活下去,怪不得晚上他的實力就會大增。”鄢陽想到。
鄢陽指著他身體上如刀劈一般的切口道:“所以你進食也在晚上?”
“那可不?”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有點自豪的樣子,“現在這個樣子怎么吃東西。”
也對,半邊肺,整個肝膽都缺失的身體,是沒法進食的。
“那為什么你的陰神也變得如此虛弱?”棕熊問。
棕熊一般話很少,除非遇見他十分感興趣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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