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塔內一片迷蒙,二三百個人,散在其中,竟然看不見一個人影,也看不見塔壁在何處。四周遠近都是山水虛影,一點也看不出實際是置身于一座塔內。
鄢陽并不急著找解藕寒他們,她定睛打量著周圍。
能造這樣一座塔的,可不是隨便哪個宗族世家都行,它需要千萬年錘煉,更需要空間陣法,留影陣法等特殊的道陣法術。或許,這根本就是來自遠古時代的一件重寶,鄢陽心道。
腳下是一條淙淙流淌的小溪,沿著溪水向前蔓延的,是一道光滑的石壁。
鄢陽伸手撫摸那石壁,石壁冰冷,卻有著一絲靈力震蕩。
突然從石壁的另一邊,傳來人聲。
“這石室是我先發現的!”
“可它是我先打開的,怎么,你想跟我搶?”
鄢陽摸索著石壁,轉過拐角,看見兩個男人正在爭執。
兩個男人也看見了她,兩人都是一臉的防備。
“放心,我不跟你們搶,你們繼續。我可不想被趕出去。”
鄢陽順著溪流,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兩人似乎也想起了不可發生爭執的規定,閉了嘴,決定用和平的方式決定這間石室的歸屬。
在一處郁郁蔥蔥的樹林里,突然喧鬧起來。
鄢陽飛身一掠,也湊了過去。
樹林里人群都圍著一座石碑打量。
石碑不高,僅有丈余。烏黑發亮的方形石碑上只有一個數字,“七十八號”。
“聽說一百零八位雪園學苑中的先生,當年在進入學苑后結丹時的悟道歷程,都被塔內的特殊陣法,留影在塔內第一層,看來此處便是其中的一處。”
“這樣的留影碑雖然有一百零八座之多,可是也不是每一處都能被尋到,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被留影碑接受。”
“對對對,我還聽說,有人找到了六七處留影碑,可惜,一處都沒有接受他,結果那人只能空手而歸。”
“可惜可惜,若能得到其中一兩處認同,觀摩到大能大賢們當年悟道的歷程,那是受益匪淺啊。”
“尤其是咱們即將面臨的結丹……”
“哇……”
鄢陽往人群中間定睛一看,原來是從石碑上射出一道紅光,籠罩在一人身上。
那人正是易寒!
在一群人的感嘆聲中,鄢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這是留影碑選中了它的傳承者。
易寒馬上閉眼,席地而坐。
那紅光像一道結界,隔絕了外界的打擾,也隔絕了外界的窺視。
“時運吶……”所有人都艷羨不已。
“聽說通往第二層的關口,要結丹期修為才行,咱得趕緊找別的留影碑了,否則結不了丹,第二層都沒辦法進去。”
“對對對……”馬上有許多人急急忙忙地散去了。
“喔……”又是一陣感慨,讓已經抬腳走的人,又轉了回來。
原來又是一道紅光,籠罩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咦?這留影碑居然可以同時對兩個人進行傳承?”
那些率先放棄的人懊惱不已,如果不走,會不會第二次機會就是自己的。
“看來我們找到屬于自己的留影碑,希望還是很大的。”也有人往樂觀的方向想。
這一下,所有人都信心大增。
鄢陽搖搖頭。
被留影碑選定,一定是有根據的。或許是功法修煉之路接近或者相似,或許是跟留影碑的主人有某種特別的契合和牽絆,總之,得合適才行。
對于不合適自己的東西,鄢陽從不羨慕,也不留戀。她一閃,繼續沿著溪水往別處去了。
她似乎越走越偏僻,漸漸走到了一處水潭處。
在那里溪水匯集成潭,再由潭水分化為小河流去別處。
可是就是那似乎平靜,卻暗潮涌動的潭水,吸引著鄢陽。
再看那潭水上方,那里并不是空無一物,而是有一個懸空突出的石壁,覆蓋在潭水丈余高的半空中。
“劍痕?!”鄢陽心中一亮,全身心都被那石壁上斑駁的劍痕吸引過去。
鄢陽能夠到達這里,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種吸引,身不由己地到來一般。
此時再見那些劍痕,更加篤定了這一點。
這些劍痕顯然不是同一人所為,它們有的豪放,有的婉約,有的瀟灑,有的霸道,有的殺氣重重,有的恬淡虛無……
每一道劍痕都像是一行行文字,彰示著持劍之人的道心。
“這便是他人的道心,與我相同,也與我不同。我缺少的正是他們的堅定,決絕……”鄢陽不斷地對比著自己和那些劍修的差別。
鄢陽看得投入,幾乎忘了身在何處,她飛身上前,伸手撫摸那道道劍痕。
刷……
其中一道劍痕閃出銀光,仿佛活了過來,一個少年的虛影提劍沖了過來。
“這就是那套劍法所留下的劍痕?”鄢陽來不及多想這劍痕為什么會將那一整套劍法儲存下來,只能提劍就擋。
鄢陽硬抗住了那一劍。
嗡……
從石壁上方瀉下一片紅光,將鄢陽籠罩其中。
鄢陽知道,這是找到傳承之地了,只不過不是留影碑而已。
“好強大!”鄢陽一下激動起來,“此地恐怕是諸位劍修切磋劍術的地方,而留影陣法則將精彩絕艷者記錄了下來。”
當兩劍相接之時,她的內心開始震顫,她清清楚楚感覺到了修仙者該有的道心:堅定,純粹。
那少年的虛影就像是一部會動的劍譜,一招一式都格外清楚。
當分解完劍式后,居然出現了另一個虛影與之對戰。
仿佛親臨現場一般的觀感,讓鄢陽更加可以看出,此套劍譜如何運用。
鄢陽將那劍譜牢牢記與心中,身形隨著那少年虛影上躥下跳,很快就將那一套劍法領悟。
每一道劍痕就是一套劍法,那么這石壁上數百道劍痕,難道就是數百套劍法?
當然不是,并不是每一道劍痕都對鄢陽有感應。但一直缺少師父引導的鄢陽,知道自己的機遇來了。
到哪去找一位集百家之長的師父呢?這石壁就正好是一位。
所幸在石壁凹陷的夾層中,有一個不大的暗室,那里面原本是一位劍修在此修煉時,布置的休憩之所。如今已荒廢了多時,正好供鄢陽練劍之余,打坐休整之用。
于是,鄢陽哪也沒去,就在這潭水的上方,一呆就是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