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是意起,隨口胡謅,說出口竟越想越覺得是那么回事。
再想到自己慘死的獨子,薛真人的眼眶不由地紅起來,將一腔慘淡轉為對殺人者的仇恨。
是,一定是這樣的。
他就知道那個歸一門女娃不是個好東西。平日里肆意妄為,行事殘忍,四處豎敵,在鳳鳴城這些天都不知道得罪多少宗門弟子?
想到前陣子發生的那件事,他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可憐的孩子必是受了那妖女的迫害。
“肯定是你們的弟子,殺害了本座的孩子。志兒,你死得好慘啊為父定會為你討個公道。”
這時歸一門眾人停住腳下的步子,俱是皺眉看著那大放厥詞的老匹夫,十分惱怒。
作為戚小姐忠實粉絲的昌平是第一個跳出來。
“老匹夫,你是怎么說話的?莫不是仗著自己修為高胡亂冤枉無辜的人。心情不好就快抱著你那死人兒子回去該去的地方。在這里像條瘋狗一樣逮一個咬一個,很威風嗎?”
可惜昌平的言論顯然沒有被薛真人放在眼里,他看也不看年輕的修士,單單只執拗地看著文秀真人。一點都不在意對方越發冰冷的眼神。
“薛真人,飯可以胡亂吃話可不能胡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當時薛真人沖著岳麓跪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人瘋魔了。
修士修命,若是不到不得已的地步,萬不會對他人跪拜,沒得平白矮人一頭。誰知道現在朝著你跪拜的人會不會成為你受不起的人物
因此修真界極少采用跪禮,無論兩個修士有多大的等級之差。這位薛真人在修真界也算是有頭有面之人,平日里受到諸多弟子的尊崇。
他這一跪一半簡直算是連面子都不要了。往后再修真路上必然會受到底下弟子的議論,成為一個不可抹去的污點。
但薛真人并不在意這一點,或者說他也無暇在意。他現在只一心一意的想要報仇,親手將殺害他孩子的人揪出來,誓要對方付出代價。
若是這出戲里的人物不是戚葳蕤的話,他很樂意留在這里看笑話。可是火都燒到這里來了,他一點都不想成為他人眼中的旦角。
薛真人似乎沒有接收到文秀真人淡淡的警告之意。
見當事人“接招”了,立刻精神一振地叫囂道:“本座沒有胡說。誰不知道你們這個弟子囂張跋扈,在城內四處作亂仗著宗門威勢欺壓小派弟子。”
此事就連岳麓也略有耳聞,薛真人倒也沒說假話。這小女娃惹事能力可強,短短一個月,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撥人。
上到第一大宗五華派,下到名不見傳的小門小派,都撥撩個遍。為了平某些高位宗門的怒氣,即便是歸一門這樣我行我素的宗門也派人做了不少安撫工作。
光是岳麓知道的情節較嚴重的那幾次,都沒差點把人重傷致殘,可見這位戚姓弟子的心狠手辣。
說來這些弟子中,最有可能置人于死地的就是她了。但沒有切實的證據,也不能說兇手是她啊。
而且還有一點……
岳麓皺眉,說薛志是被人殺害完全是薛真人一廂情愿。因為他也有可能死于傳承塔的考核,這也不是沒有的事。之前就發生過好幾單。
想到這,岳麓連忙出來打圓場,以免發生發生更大的沖突。
“兩位稍安勿躁。本座看這些弟子在塔里受了不少驚嚇,這時候最是需要休息。兩位在這僵持也是無謂的。”
“薛真人,這樣吧。令郎的事吾等深感遺憾,然揪出兇手并非易事。并非是你張口指證便能定罪的。不如今日就罷了,先讓諸位歸去歇息,改日再計,如何?若真的查明此事是人為禍事,本座定不會姑息的。”
說到后邊兒,岳麓的語氣已經變得堅定而嚴厲起來,神情肅穆。隱隱間已經用上了神誓的力量,表明自己不會任由兇手逍遙。
終于有人說了句人話。包括寧夏在內的眾弟子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雖然死者為大,薛志的遭遇的確惹人同情,但寧夏是真的沒有精力了。
而她看似只是在塔里待了短短三十六個時辰,實際上卻足有幾個月,在塔里的那一場場“戰役”叫她身心俱疲,短時間是沒法緩過來了。
光是站在這里都能感受到骨頭打擺子的聲音。剛剛晉升帶來的舒爽在見到“親人”的那一刻都消散地無影無蹤,立馬就渾身沒勁。
要再跟他們再這扯皮,沒準就會當場昏迷了。
顯然,岳麓說出了所有弟子的心聲。他們很冷,都想回去休息,還要壓壓驚。而且他們都不想參加這樣的一個“會審”。
“不行……”
拜托,你又怎么不行了?寧夏累得眼皮都要打架了。
“真君明鑒。我自不敢謅口胡言,請觀此處,便會明白。”
旁邊一早就準備好的樺木派修士扶起薛志的尸身,掀開破碎地不成樣子的衣裳。
在場的人都清楚地看見青白有些變質的尸身上布滿破裂的傷疤,看得出傷口很深,當時這一下抽下去定是皮開肉綻。
尸體好似曾經被水泡過,那些裂開的傷疤都變得血肉模湖起來,形容凄慘。
鞭子。
這樣的傷只有可能是鞭子造成的,還是那種材質堅韌的軟鞭。
歸一門戚葳蕤就有這么一根鞭子。更巧地是對方這些天揮著這根鞭子在鳳鳴城作威作福了好些天,以至于鳳鳴城中都流傳著“馬鞭仙子”的傳言。
薛真人半跪在薛志尸身旁邊,顫抖著手輕輕撫上了少年脖頸那處發黑的淚痕,老淚縱橫。讓人看著怪可憐的。
那處淚痕此時已經發黑了,跟個項圈似的環繞脖頸,腫得很高。明眼人也瞧得出這是一處致命傷。
總之,整個尸身看上去狼狽不堪,看得出死前應該受了不少折磨。
寧夏:……
這個瓜有點大啊。
什么仇什么怨?這是妥妥的虐殺啊。
廣場上的修士們議論紛紛,就連那些剛才還蔫蔫小弟子也騷動起來。
這算得上是一樁惡性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