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會場已經站了不少人,距離開幕式還有半柱香的時間,這會兒已經很少有人入場了。
五華派本宗的門人七零八落地站著,相熟的修士三三兩兩湊在一塊兒低聲交談,隱約還可聽見什么蛺蝶葉、決賽等零星字眼。
而外派弟子則比較集中地站在一片地方,不遠不近,維持著一個比較微妙的距離。
“這回掌門他們來得挺早的,看來對這次……真的很重視。”何海功看了眼早早就到了,甚至在他們一行人之前就已經在這等了不知有多久的玄陽真君,小聲道。
那日在場聽了秘聞的幾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一個可能性,只是還是微微有些不確定罷了。
何海功這話他們還真不敢光明正大地接,只是心底微微有了判定。
似是看時間差不多,旁邊一位面生的中年修士跟上邊的玄陽真君說了什么,隨即對方揚聲道:“大家都來了罷?五華派的諸位同門和……各位來自于外宗的客人們,歡迎。”
其實這話也沒什么用,畢竟沒來的也不可能替自己喊一句“我不在”。這一番話也不過是開啟話題,為接下來的對話做準備而已。
廣場上逐漸安靜下來,但凡有點眼色的都知道該安靜下來,上邊這位準備要說話了。
“……寧師妹,你看。那邊那個不是今早跟你講話的那位么?”何海功忽然戳了戳寧夏,她順著目光看去也有些驚訝。
靠入口位置,正是湖陽派一行人,一個個氣喘吁吁地,鬢邊淌汗,衣衫發帶都有些不整,一看就是剛剛從外邊趕過來。
寧夏一眼就看到跟在后背的靈徹真君和……謝石。
……怎么才幾天沒見,這家伙又變了個樣兒……還有這蹭蹭蹭往上跑,攔都攔不住的修為。
所含的信息量太大,寧夏一時間也沒能分析出什么來。不待她收回審視的目光,對方下一秒就準確無誤地捕捉到她的視線。
寧夏很確定對方看到了她。
果然,對方遙遙地朝她招了招手便隨著宗門其他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們不是今早就過來了么?怎么拖到現在,咱們掌門都開始講話了都。”何海功奇道。這個點才進來的確有些不合時宜。
這個時候還踩著點過來的,是真的引人注目。再晚上那么幾刻,他們說不定連會場都進不了了,更不用說參加大比。
在這個當頭誰都不想處岔子,自然不會選擇踩點過來。寧夏他們到的時候其實已經算晚了,沒想到好有人比她們還不上心。
……也不一定是不上心心。寧夏方才往那邊看了下,覺得湖陽派一行人包括謝石靈徹真君好像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最后能趕上就好,不然就真的太可惜了,就謝石那沖勁,對方大概真的很想參加這次比斗。
————立刻替換立刻替換——
虧得也不全是壞消息。那日發現的時候,他那身滾燙得幾乎要將人活活燒死的熱度著實讓人心驚。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他們離開湖陽派直到降落五華派的領地,謝石身上的溫度猛降,從之前隔著法衣觸摸都會覺得燙手變成現在只微微有些發熱,也算是一個叫人欣喜的變化。
其實今早他的體征已經全部恢復正常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還沒醒。眼見他短時間內沒有醒過來的可能性,靈徹真君也只得放棄為自家兒子爭取一把的打算,吩咐留守的弟子照看好人就領著參會的弟子往廣場趕去。
也不知是冥冥中就注定好了的還是什么,正好碰上急事要掉頭回客院處理,一行人只得暫緩去會場的腳步沖沖往客院的方向趕。
此時距離開幕開始還不足一個時辰。
不等他進入院門就聽到有人來報,謝石忽然醒了。這個時候是蠻大比、開幕式都是浮云了,一群人呼啦啦地沖進客院看人。
“怎么回事?”遠遠看見謝石的房間,卻發現之前交代照看的兩個弟子都不在房間,癱坐在房門前,木門像是遭受了什么破壞一樣破破爛爛的,旁邊一根特粗的柱子細看是似乎從中間劈開,歪斜著,好像隨時都會垮掉一樣。
那癱倒的兩人聞言立馬轉身,待看到靈徹真君,面露喜色:“靈徹師叔!”
這時眾人才發現這兩人的嘴角還掛著溢出淡淡地血沫,渾身灰撲撲的,胸口處又被撞擊的痕跡,沾上了塵土,不知被什么擊中了。這個認識讓靈徹真君心下一緊,立馬就聯想到不好的事情,急聲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三兒呢?”
這時他也等不及兩人回答了,不等他們說話便往房間里沖去,后邊的弟子只能跟在他后邊看了。
“靈徹師叔,不行,等……”那兩人的制止聲都沒能傳到對方耳中。
當靈徹真君準備踏入廂房的門檻的時候,一股子灼熱之氣撲面而來。灼熱的、滾燙的,恍然間靈徹真君似乎感受到靈魂也沾上了這種熱度。他隱隱感覺體內的血燁也隨之翻騰涌動,瞬間好像置身于一片虛無廣闊的宇宙中,忘卻了身處的環境,也忘了自己想做什么。
久久都難以平復,靈徹真君強制將那種浩瀚縹緲的感覺壓下去,暗啞道:“走。不,你們在這等,本座親自進去。”說罷頭也不回地踏入房門。
這一刻,靈徹真君沒有轉頭,否則他大概會發現這些弟子本也不可能跟著他了,幾人表情都飄渺恍惚,像是吃了什么迷魂藥一般,混混沌沌的。不過現在他也沒有心思管這個了——
硬著步子踏入廂房,腦海中預演的任一畫面都愿意比不上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外邊跟里邊完全的不一樣的兩個世界,廂房內簡直就想熔爐一般,置身其中宛如被烈火巖烤,一時間連靈徹真君都微微有些發愣。
越是這樣,靈徹真君就越憂心。這一連串在一起,他此刻心中更為憂心的是如今三兒的情況。哪怕只有三兩步的距離了,哪怕知道這種不明底細的情況應該越早找到對方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