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非妖的本體。”楚茶面色微沉。
顧衍四處打量,目光掃過之處,皆是寂靜無聲,他的視線突然停頓在池塘對岸,“師尊,那邊隱約可見房屋,這池塘離之較近,說不定能探查出什么線索。”
楚茶點了點頭,率先順著池塘邊繞著走了。
一路天草相粘,走近些,便能瞧見十余丈外有草屋八九。
“現下天色也不算太晚,怎么家家門窗緊閉...”顧衍有些疑慮,走到村門口處,便將楚茶攔在身后,“師尊且在這等著,我先去敲一門戶探查一番。”
他選了一家屋頂還有裊裊炊煙升起的門戶,輕叩了幾下門后,便能聽到屋里面傳來幾聲驚呼,隨即就再也沒了動靜。
那白衣少年頓時便有些尷尬,抬起的手繼續敲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面上的表情如同做錯了事的孩子等著大人的訓斥,“師尊,我好像嚇到他們了...”
“他們不會開門的。”楚茶微微抬眸,隨即便飛身而上,立于一桂樹枝身,“等吧。”
那少年也踏風而起,“等到什么時候?”
“他們主動出來。”
“那大抵是要明日清晨了。”顧衍背靠著樹身,懶懶地半坐在桂樹枝上,抬手摘下一片樹葉于手中把玩,“師尊先前見過妖嗎?”
那少女黛眉微蹙,隨即也坐了下來,她長長的頭發如黑色的瀑布傾瀉,白色的月光照射到她身上如流蘇垂下,“那妖是第一只。”
“那師尊當時怎會知曉周圍有妖氣?”
“臨行前,掌教真人曾喚我前去,打開裝妖的葫蘆給我聞了聞氣息,讓我記住。”
顧衍對于她的知無不言很是開心,沖著她揚了揚手中的樹葉,“師尊知道這是什么嗎?”
“樹葉。”
“非也。”
“綠葉。”
“不是。”
“綠色的樹葉。”
顧衍笑著搖了搖頭,溫聲道:“樂器。”
說著,他便將樹葉疊在一起,橫至于唇邊,微微閉目。
一陣幽幽之音劃空而起,聲音不大,但在此寂靜之處卻顯得十分清晰。
冷風吹過樹梢,樹葉發出蕭蕭颯颯的響聲,以歌而和之,像在悲哀哭泣
晨光乍破,百鳥朝露。
先是有一家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門縫,往外瞧了幾眼,隨即松了口氣,從屋內踏出來。
其余的家門也紛紛打開。
他們互相交談著,似乎在為又死里逃生一次而感到慶幸。
“昨晚可嚇死俺嘞,突然有東西敲俺家門捏!”一個大漢拍著胸口后怕地說道。
“難道那些東西開始便精了不成?居然知道房子里頭藏著人了?”
“這地方還咋住下去喲...”
“你要出去也出不去呀!”
此時。
卻突然有不速之客打斷了他們的交談,是一翩然落地的白裙少女,她眉目清冷不帶感情,“我有話要問你們。”
那些人愣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眼睛里帶著深深的驚恐。
楚茶微微蹙眉,“你們所怕的是何物。”
她的再次出聲,似乎讓他們回了神,頓時慌作鳥獸散,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一秒都不想再多留。
“我們乃修道之人。”顧衍將劍背在身后,也從樹枝飛下。
那些方才還撒開腿往自家屋里跑的人,頓時又蜂擁而出,簇擁在楚茶和顧衍四周。
“你們修為高不高?”
“厲不厲害?”
“以前收過妖嗎?”
“大仙快進村!”
顧衍抬手撓了撓耳側,沖楚茶靦腆一笑,“師尊,我們先進去吧?”
楚茶微微點頭應了。
他們在村民的簇擁下來到村子里議事的廳堂里。
在村長含淚的敘述下。
楚茶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昨晚他們炸的那池塘名‘晚’,是一魚塘。
他們這一片的村莊本是依靠養魚賣出去過活,一個月前不知怎的,突然來了個穿著考究的人,說要收購他們的魚塘。
出價極高,足足可夠他們賣魚半輩子的錢!
他們原本想著賣了這魚塘之后,就將錢分了在縣城里買個房子重新找事做。
那收購魚塘的人,也催促他們一定要在三日后搬離這里。
卻不想他們因為拿到了錢以后要分散了,有些感傷在村子里辦了個宴席,沒能及時離開。
自那以后,怪事頻發。
村子外頭好像罩著一層東西,不管他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夜晚里經常有不尋常的動靜傳來,他們有膽子大的戳穿窗戶往外看了幾眼,只見是一堆肢體殘缺不全的尸體正在趕路!
他們出不去,即使有錢,也沒法子買糧食。
他們熬腸刮肚,餐餐杯水粒粟,糧食越來越少,已然見底,要不是楚茶前來,說不定這一村子的人就要餓死了。
楚茶了解了情況后。
便手揮拂塵,將這四周的屏障給破開了。
那些百姓收拾好東西,感恩戴德地行了幾個大禮后,便急忙忙就要走,卻被顧衍攔住了。
“此間山道,妖孽橫行,為了避免意外,諸位可從我這獲得護身黃符。”他笑意懶散溫煦,溫聲道。
那些村民將將經歷大劫,此刻聽了顧衍的話,立即又感激地拜了拜。
“求大仙賜符!”
顧衍從一人家中搬出木桌,從袖中的乾坤袋里掏出一疊黃紙和朱砂。
指尖輕點朱砂,以手作筆,消耗些靈氣在黃紙上畫著符文。
不消片刻,便畫了百來符。
“五個銅板一張。”
那些村民手里有錢,紛紛上前搶購,甚至有些還要求買十張。
那少年眸中笑意加深,高高揚起的嘴角在楚茶看來像極了一只狐貍。
事后,顧衍顛了顛裝滿銅板的袋子,沖楚茶開心的揮了揮手。
“要這些俗物作甚。”楚茶視線微掃,淡淡開口。
“師尊有所不知,在這下界里,缺了這些俗物可是諸事難行呀。”顧衍將錢袋子收起來,擦了擦指尖的朱砂,將垂落到身前的墨發撩到身后。
楚茶淡淡應了一聲,便開始觀察四周的情況。
此時村民都已走盡,更加方便他們探查。
兩旁屋舍的道路中間,有些難以遮掩的腐臭味,一直順著村道直至深林。
可等他們追了約莫一刻鐘左右,那氣味就消失了。
“師尊,那些怪物應當是有目的性的趕往某處。”顧衍深思了下,繼續說道:“但是昨晚我們枯守了一夜并未發現有異常,顯然那些怪物都是從魚塘里出來的,昨晚已被滅了個干凈。”
“按照那些村民所說,隔壁村也有魚塘,不若去那等著,那些怪物晚上應該還會有所行動。”
楚茶將手中執定的拂塵背于身后,率先走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