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香從進了太和殿起就一眼接一眼地瞄著四爺,還是蘇培盛看不過眼了,把人往后拽了兩步,低聲問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蘇公公,側福晉有喜了。”
“你說···你說什么?!”蘇培盛說到一半立馬抬頭四處瞄了一眼,瞟見八爺正與八福晉低聲說什么,沒往這邊瞅,才再次低下腦袋把聲音壓得更低,一雙眼睛锃亮,如今府中這般境況,若是側福晉懷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兒啊!“多久了?你怎么才上稟!”
“奴才也不清楚啊,奴才也是方才才知道的。”古香一張臉上全是后怕,心里又驚又恐,現在想想不自覺就帶出了兩分怨氣來:“是側福晉方才在永壽宮才與奴才說起的,奴才也是惶恐···”
蘇培盛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了古香兩眼:“行了,回府再說。”說完他就躬著身子上前給主子爺添了添還九分滿的酒,人也湊到四爺耳邊低聲道:“主子爺,古香方才上稟說側福晉已有身孕。”
四爺呼吸一頓,但臉上沒有顯出半分異色,聽見一旁三爺問起可是出了什么事兒時,也只是淡淡說了句“勞三哥掛念,無事。”
三福晉瞥了眼板著一張臉的四爺,睨著李氏問道:“你們福晉呢?算算本福晉與四弟妹也有半年未見了,年節里本福晉本該去瞧瞧她的,但實在是事兒忙,分不得身去,如今可身子可大好了?”
“還是那般模樣,”李氏看不上三福晉,當初京中盛傳爺與烏拉那拉氏夫妻恩愛的時候,這位就一見著烏拉那拉氏就酸言酸語跟個怨婦似的,跟其她福晉湊到一起時就漫天挑烏拉那拉氏的不是,傳烏拉那拉氏的小話,就是連在她面前都不放過,這會兒是比較起來覺得自個兒的日子過得比烏拉那拉氏舒心了?就又一副嘚瑟樣子,瞧著就叫人倒胃口,他們四貝勒府的事兒,什么時候論得你一異母嫂子插嘴了!“若是我們福晉知曉三福晉掛念我們福晉,必是歡喜的,等妾回府便與我們福晉去說,等過了初三帖子一定送到您府上。”
“哪里用的這般勞煩,還是叫四弟妹安心養病,身子為重,到底身子為重。”也不曉得那病傳不傳染人?誰活膩了往烏拉那拉氏那兒去啊!
三福晉連連擺手,過會兒又覺得自己被一側福晉給堵回去了,面子抹不開,又一副矜貴模樣道:“年后弘晟也得去上書房了,我們爺的意思是大格格也得啟蒙了,事兒是一件接一件的,想想就累得慌,這兒女都是債啊!況且這府里頭還大事兒小事兒的一堆,等閑離不得本福晉呢~相較而言,四弟妹就要輕省的多了。”董鄂氏眉頭高挑,她這輕省可是單指府務操勞的,可若是旁人誤會些其它什么的也賴不得她!
李氏臉色一肅,連夭三子的事兒是她的死穴,這董鄂氏當真敢!“我們福晉如何妾是不敢說的,倒是按三福晉說的您才是個有福的呢!仔細算算三爺府里這些年小阿哥當真沒少生,倒也只有在弘晟阿哥立住了之后,這兩年府里誕下的小阿哥才一個兩個的立住了呢~可見弘晟阿哥是個有福的。”
三爺府里田氏、王氏、富察氏誕下的小阿哥是怎么沒的當真以為全京城的人眼珠子都是擺設不成!若不是弘晟立住了,怕是王氏第二個兒子都留不住呢!不過半斤八兩罷了,誰又比誰手里頭干凈!你哪來的臉!
“你!”
“萬歲爺駕到。”
杜若隨著眾人跪地請安,重新落座后偷偷抬頭看了眼康熙帝,年過半百,但歲月著實善待他,太子站在他身側,恍惚中兩人極像,仿若一人分二身,但仔細一瞧,太子眉眼間時時鋒芒畢露,而他身上的氣息則更為沉淀厚重。
至于貓四爺···
杜若將視線落在身前的背影上,許是滿人重騎射的關系,他雖然身形消瘦,肩膀卻格外寬厚,坐在那里后背挺的筆直,傲然如松柏,剛正似規尺,看著看著就叫人莫名生出些安全感來。
宴開之后,底下推杯換盞的熱鬧,上頭喜歡看兄弟和樂,君臣相合,下面自然隨著圣意往下演,哪怕太子黨和千歲黨平日里撕的不可開交,這時候太子也能和直郡王碰杯說笑。
十四剛出宮建府,正四處踅摸著差事呢~這會兒瞅見機會立馬領著一溜小阿哥上前挨個敬起了前頭的兄長們酒。
十三早就被一群蒙古人拉著斗起了酒,瞧著氣氛火熱。
這倆家福晉就湊到一堆說笑。
九爺十爺直接湊成一桌,身邊也圍了幾個人,兩家福晉因著自家爺們也處的親密,身邊湊的人更多,一多半都是蒙古的,說的更熱鬧。
八爺一早就湊到直郡王身后,一副乖巧弟弟模樣,八福晉也與安親王福晉坐在一起低聲說話,瞧著極親密的樣子。
七爺一人喝著酒,時而回頭和美妾兒女說上兩句,不一會身邊就被一堆兒女圍的嘰嘰喳喳說鬧。
五爺也是一個人,但五福晉卻被蒙古福晉圍的滿滿當當,笑鬧聲不斷。
三爺這會湊到了太子爺身邊,三福晉則拉著兒子姑娘低聲囑咐,似乎是在教兩個小的認人。
太子和直郡王身邊圍的人最多,一時倒真分不清哪邊更勝一籌,兩邊福晉也跟著打起了擂臺。
這般算下來,也只有四爺這桌冷清,四爺那兒偶有一兩個上來敬酒的,女眷這邊福晉沒來,只有兩個孤零零的側福晉,不少有意動想上前攀談的,最后到底還是因著拉不下面子而放棄。
等到終于坐上回府的馬車,杜若只想長舒一口氣喊上一聲‘我總算又活過來了!’
“主子,您可回來了,這手怎么冰?雨絲,把雞湯端來!”
杜若一進屋就被先灌了一碗熱湯,沖散了渾身的冷意后肚子就越發的覺得空得慌:“叫膳房弄碗面,再簡單搭兩個小菜。”
“奴才這就去!”
杜若泡了個澡,覺得渾身的肌肉筋骨都松快了不少,才起身叫香云給她烘頭發絲子,正愜意著呢,就聽見院里傳來道道請安聲。
“妾請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