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后,花漫漫付了錢,和昭王一塊往外走。
面館位置比較偏,再加上現在時候不早了,出了面館后幾乎都看不到什么人了。
馬車停在長樂街上,他們兩人得往回走一段路才行。
途中花漫漫見到有個婦人正抱著個小孩急匆匆往這邊走來。
由于巷子比較窄,最多只能容納兩人并肩而行。
花漫漫原本想讓到一邊,給那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先走。
結果那個婦人卻先抱著孩子停了下來。
她看起來似乎很緊張,像是想往前走又在顧忌些什么,站在原地踟躕不前。
花漫漫見狀不免覺得奇怪,便忍不住多看了那婦人兩眼。
今晚月色很好,借著雪白的月光,花漫漫還是能隱約看清楚那個婦人的容貌的。
婦人注意到她在打量自己,立刻側過身去,避開了她的視線。
花漫漫見狀,心里越發覺得奇怪。
她繼續跟著昭王往前走,他們在經過婦人身邊的時候,婦人將孩子抱得更緊了,孩子的腦袋被整個埋進她懷里。
花漫漫雖然沒生養過孩子,但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
婦人這種抱孩子的方法明顯不對。
孩子的臉被迫緊緊貼在婦人胸前,呼吸肯定不暢,時間久了會窒息的。
但奇怪的是,孩子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好像是睡著了。
花漫漫好歹也是看過很多社會新聞的人,面對這種情況,她腦子里瞬間就冒出了很多關于“拐賣兒童”的報道。
她停下腳步,心里存了試探的想法,面上裝做好奇地問道。
“大姐,你知道長樂街怎么走嗎?”
婦人顯然是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跟自己搭話,身體猛地一僵。
她飛快地搖頭,表示不知道。
花漫漫將她的緊張看在眼里,心里越發懷疑,面上依舊笑盈盈的。
“今兒是中秋節,大姐你也是出門來上燈的吧?”
婦人沒吭聲,顯然是不想接話。
花漫漫卻像是沒察覺到她的抗拒般,自顧自地往下說。
“我們也是出門來逛燈會的。
瞧這兩個花燈,就是我們在燈會上贏來的戰利品,是不是很好看?
但我家里已經有很多燈籠了,這兩個燈帶回去也沒什么用。
不如送一個燈給你的孩子吧?”
婦人再度搖頭,表示不用。
花漫漫笑著道:“你別不好意思啊,就是個花燈而已,又不值什么錢,你讓孩子自己看看,喜歡哪個就拿去。”
說著她就舉起手中的花燈,朝婦人面前遞過去。
婦人被她這舉動嚇了一跳,慌忙往后退。
借著燈籠透出的昏黃光芒,花漫漫看清楚了婦人臉上一閃而逝的驚恐。
普通人遇到這種事情,頂多也就是驚詫和戒備而已,不會像面前這個婦人般露出那么大的反應。
而且他們站在這里說了這么多話,婦人懷里的孩子還是一動不動的。
哪怕是睡覺,這會兒也該被吵醒了。
花漫漫還只是猜測加懷疑。
但李寂卻已經肯定面前這個婦人就是個拍花子!
因為他已經清楚聽到了婦人的心聲——
“我得快些趕過去跟劉三會合,要是再拖延下去,孩子的家人就該找過來了。
這兩個人怎么還不走?他們是不是懷疑我了?我該怎么辦?”
李寂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婦人的手臂。
婦人被嚇得驚聲尖叫:“啊!你干什么?!”
李寂略一用力,婦人的手臂就脫臼了,再也無力抱住孩子。
花漫漫雖然沒想到昭王會突然出手,但她的反應很快,眼見孩子就要摔到地上,她迅速丟掉花燈,伸手接住孩子。
她低頭一看,發現這孩子約莫三歲,生得白白胖胖的。
此時他正雙目緊閉,哪怕被轉了一道手也還是沒有睜開。
他這樣子不像是睡著了,倒更像是昏迷了。
婦人疼得不行,心中驚懼不已。
她想把孩子搶回來,可剛才李寂那一下嚇到她了,讓她不敢跟他硬碰硬,她只能驚恐地大叫。
“你們干嘛搶我的孩子?”
花漫漫盯著她的眼睛反問:“這真是你的孩子嗎?”
婦人被她看得心里發虛,色厲內荏地喊道。
“不是我的孩子,難道還是你們的孩子嗎?你們快把孩子還給我,不然我就要報官了!”
李寂輕笑:“行啊,我們陪你去報官。”
婦人只敢嘴上嚷嚷,哪敢真的去報官啊?
她在心里暗罵這兩個多管閑事的家伙。
又不是他們家的孩子,干什么來操這份閑心?!
婦人捂著脫臼了的那條胳膊,疼得表情都快扭曲了,她不甘心就這么離開,眼珠子一轉,發現不遠處的面館里正有人往外張望。
于是婦人扯開嗓子大喊。
“不得了了,有人搶孩子了!有沒有人能幫幫我啊?”
面館的老板立刻就跑了出來。
他手里還拎著個菜刀,氣勢洶洶地問道。
“誰敢搶孩子?大街上就敢搶孩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婦人立刻指著花漫漫和李寂說道。
“就是這兩人搶了我的孩子!他們還出人,我的胳膊都被他們打斷了!大哥求你幫幫我!“
面館老板一眼就認出了花漫漫和李寂,詫異地問道:“咋是你們?”
他發現花漫漫手里抱著個孩子。
他記得剛才吃面的時候,這兩人可沒帶孩子。
面館老板忍不住問道:“你們好端端的搶人家孩子干什么?”
這時又有幾個人從面館里走了出去,住在附近的人家也相繼打開院門,探出腦袋往這邊張望。
見到有這么多人助陣,那婦人立刻又有了底氣,哭得也更加賣力。
“嗚嗚嗚!我十月懷胎拼了命才生下來的娃兒啊,卻被這兩個人給搶走了,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
李寂對于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視若無睹。
他淡定地說道:“既然你非說是我們搶了你的孩子,那我們就陪你去一趟京兆府,請京兆尹幫忙做個裁決。”
婦人的哭聲一滯。
面館老板覺得這話有理,當即說道。
“對啊,搶孩子不是小事,必須得報官!”
婦人抹著眼淚說道。
“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敢進京兆府那種地方啊?
再說了,這兩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說不定他們還跟京兆府里的官老爺有關系哩。
我就算告到京兆府,也未必能討得到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