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牌位而已，為什么要把它藏起來？
藏起來也就算了，為什么又要偷偷地把它還回來？
最重要的是，這么多個牌位，為什么偏偏選中了先帝的牌位？
李寂腦子里冒出來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
他的手指開始無意識地摩挲牌位。
指腹無意間被什么東西扎了下，有點疼。
李寂的動作一頓。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拇指，指腹處被扎過的地方，緩緩冒出一點兒紅色血跡。
視線移動到牌位上。
此時天色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
李寂讓人將燈籠拿過來。
他借著燈籠散發出來的昏黃光芒，湊近仔細觀察先帝的牌位。
意外發現牌位的邊緣處有一點兒倒刺。
先帝的牌位是經過多次打磨后又漆過的，不可能存在倒刺這種東西。
李寂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
他看了眼卞自鳴和陳望北，單聲道。
“這里沒你們的事了，忙你們的去吧。”
卞自鳴和陳望北知道昭王這是在故意趕人，他們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地走開了。
這附近再沒有其他人，只剩下李寂一人。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將刀刃靠近出現倒刺的地方。
要是有別人在這里，見到這一幕肯定會跳起來阻止昭王，故意破壞先帝牌位可是大不敬，是要掉腦袋的！
李寂卻不在意這些。
刀尖貼著牌位輕輕滑動。
在感覺到刀尖微微一頓的時候，李寂立刻停下動作。
他加重力道將刀刃往下按。
薄薄的刀刃順著力道插進牌位中，牌位的側面隨之出現一條縫隙。
李寂瞇起雙眼。
原來這個牌位里面還藏著個暗格。
他將牌位拆開，看到暗格里面空空如也。
有人費盡心思在先帝的牌位里藏了個暗格，肯定是為了藏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可現在暗格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
只能說明原本藏在暗格里的東西，被人給拿走了。
李寂將牌位恢復原狀，放回到香案上。
既然所有牌位都已經找齊了，李寂便下令收兵回京。
——這就是昭王為什么回來得這么晚的原因。
花漫漫聽完昭王的敘述，忍不住問道。
“什么人會在先帝牌位里面藏東西？”
先帝的牌位從制作到完工，會經過層層檢查，如果牌位里面有暗格的話，當初工部驗收的時候就會發現問題，絕不可能讓一個有問題的牌位被擺放在太廟里。
飛鶴真人思索道：“先帝的牌位會不會被人調換過？”
李寂：“不會，先帝牌位上的字跡是由圣人親筆書寫，很難模仿得一模一樣。
而且制作牌位的木料極其特殊，是專門上供給皇家的貢品，只有圣人的私庫里面才會有。”
除非皇帝親自仿造一個牌位，否則世上不可能出現第二個一模一樣的先帝牌位。
換言之，先帝的牌位從始至終都有一個，不存在調換的可能。
能在先帝牌位上面動手腳的人，身份必定很不簡單。
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
花漫漫感覺自己的小腦袋瓜都快不夠用了。
就在這時，晚膳熱好了。
話題暫時告一段落。
三人轉去膳廳吃飯。
待吃飽喝足，時間已經很晚，三個人各自回屋去休息。
因為李寂手臂受傷的緣故，花漫漫在床上躺下的時候，特意跟他保持一段距離，免得她睡著后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
花漫漫蓋好被子，扭頭去看昭王，發現他正在走神。
她伸出小爪子在他眼前晃了兩下。
“王爺在想什么呢？”
李寂回過神來，捏住她的爪子，將心里琢磨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之前就猜測太廟的坍塌可能并非天災，而是人禍。
事實證明我沒有猜錯，太廟很可能是被人為弄塌了的，為的就是趁亂偷走某個東西。”
他口中所說的某個東西，應該就是藏在先帝牌位里的東西。
“我曾問過外祖母，想知道太廟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寶貝。
她表示太廟里面除了祖宗牌位外，沒什么可以被稱作寶貝的東西。”
誰曾想到，竟會有人在先帝的牌位上面動手腳？
也難怪明明每年都會修葺一次太廟，卻從未有人發現那個東西的存在。
因為不管是怎么個翻修法，都不會有人敢去動祖宗牌位。
花漫漫打了個哈欠：“為了偷個東西，不惜把太廟都給弄塌了，這代價也太大了。”
李寂：“這更能說明被偷走的那個東西有多么重要。”
他見漫漫一臉困倦的樣子，守住話頭，摸了下她的頭發。
“睡吧。”
花漫漫用臉頰蹭了蹭柔軟的枕頭，小聲問道：“你要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告訴圣人嗎？”
李寂反問：“你覺得呢？”
花漫漫想了下才道。
“最好還是告訴圣人吧。
雖說卞自鳴是你手底下的人，但他未必會為了你欺瞞圣人。
為了保險起見，你最好還是實話實說。
主動坦誠總比被迫交代要好很多。”
李寂笑了下：“好，都聽你的。”
漫漫所說的，他未必想不到，但他還是想看一看她努力為他出謀劃策的樣子，非常可愛。
次日早晨，李寂進宮去復命。
“微臣已經將歷代圣人的牌位全部找齊。”
皇帝的精神看起來不太好，像是昨晚沒睡好，臉上有著很明顯的倦色。
他揉了下額角，問道：“祖宗們的牌位沒有損壞吧？”
李寂如實回答：“沒有。”
皇帝稍稍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注意到昭王欲言又止的樣子，道：“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在朕面前無需顧忌。”
李寂：“微臣昨晚在太廟里發現了一個人……”
他將自己發現徐義后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沒有提及自己已經發現了先帝牌位里藏有秘密，但皇帝何其聰明？當即就察覺到徐義可能是沖著祖宗牌位而來的。
皇帝立刻起身，親自去了一趟太廟。
經過一番收拾，太廟看起來比昨天干凈了些，但那些破損的墻垣還在，依舊難掩破敗凄涼。
皇帝徑直走到存放牌位的偏殿內。
他在那一堆牌位里面，準確找到了先帝的牌位。
經過一番仔細地檢查，皇帝發現了牌位里隱藏的暗格。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暗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點點變冷，捏著牌位的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隱隱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