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貴妃還好說,主要是李瓊,他的身份太過敏感,留著他很可能會埋下禍患,最簡單利落的解決方法就是殺了他,永絕后患。
可他畢竟是花定宗的外孫,花定宗不忍看到他年紀小小就被處死。
花定宗用充滿哀求的目光看著攝政王,希望對方能夠高抬貴手,留臻貴妃母子一命。
李寂不疾不徐地道。
“此事已交給左右兩位丞相去商議,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花定宗忍不住道:“就算他們商議出了結果,也還要王爺拿主意,我能否請您看在我和漫漫的面子上,饒了他們母子一命?”
聽到漫漫的名字,李寂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些。
見狀,花定宗趕緊接著道:“漫漫和她姐姐的關系很好,漫漫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姐姐出事,王爺這么疼愛漫漫,肯定不愿意讓漫漫傷心的,對嗎?”
說完他還不忘拽了下何氏的衣袖,讓她幫忙說句話。
平心而論,何氏對臻貴妃并沒有什么惡念,也沒有非要致對方于死地的想法,因此沒怎么猶豫就開了口。
“臻貴妃只是個婦道人家,瓊兒年紀又小,他們孤兒寡母的,實在沒必要趕盡殺絕,上天有好生之德,王爺不如高抬貴手饒了他們一回,也算是給漫漫和洵兒積德。”
李寂靜靜地看著她。
何氏被看得很是莫名:“王爺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說錯了什么嗎?”
李寂緩緩開口。
“你現在覺得他們可憐,可曾想過,漫漫曾險些喪命于李瓊之手?
若他們可憐,那漫漫又算什么呢?
她就活該被當成人質任人魚肉嗎?”
何氏愣住。
她睜大眼睛,面露難以置信的神情。
“您說什么?瓊兒曾經加害過漫漫?”
宮中發生變故的時候,何氏人在伯府之中,因此對李瓊拿漫漫當人質的行為并不知情。
李寂涼涼地瞥了花定宗一眼。
“你去問你家伯爺,這事兒他很清楚。”
說完李寂便將眼睛看向別處,看樣子是懶得再多費口舌。
何氏立刻扭頭看向花定宗,追問道:“你跟我說清楚,瓊兒為什么要加害漫漫?漫漫可是他的小姨,他怎么下得去手?!”
花定宗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當然也知道李瓊做得不對,可李瓊畢竟是他的親外孫,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李瓊被處死。
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話。
“瓊兒年紀還小,不懂事,但他已經知道錯了,以后等他長大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何氏憤怒地打斷。
“他小小年紀就敢對自己的小姨痛下殺手,以后等他長大成人還得了?豈不是連天都要被他給捅破了?!
我一想到他差點害死漫漫,我就恨不得打死他。
你居然還想讓我幫他說情?做夢去吧!”
花定宗還想再解釋,然而何氏已經不想再聽下去。
她直接就扭頭走人。
花定宗趕忙追上去:“你別走啊,你聽我解釋!”
李寂目送夫妻兩人走遠。
身后的房門被拉開,李洵從里面探出腦袋。
李寂掃了他一眼,聽到他的心聲,立刻就知道漫漫已經把事情都跟他說了。
李洵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問道:“外公外婆呢?”
“他們回家去了。”
說完。李寂便伸出手,將臭兒子撥開,長腿邁過門檻,走進屋內。
花漫漫抬頭看向他:“我剛才好像聽到了爹娘的事情,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李寂在她左邊坐下,云淡風輕地回了句。
“兩口子吵吵嘴是很正常的,過兩天他們自己就好了。”
李洵也湊了過來。
他挨著漫漫的右手邊坐下,小聲告狀:“我剛才聽到了臻貴妃和李瓊的名字。”
花漫漫略一思索,就知道了他們是在爭吵什么。
她問道:“王爺打算怎么處置臻貴妃和李瓊?”
李寂不答反問:“你希望我怎么處置他們?”
李洵插嘴道:“貴妃阿姨為人還可以,但李瓊不是個好東西,留著他是個禍患!”
花漫漫好笑地看著他:“你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李洵不愿被娘親小看,立刻為自己爭辯起來。
“李瓊就敏感多疑,猜忌心特別重。
剛開始還沒什么,無非就是我遷讓著他一點,問題不大。
可是后來他聽信身邊人的讒言,他還是聽信身邊人的讒言,認定我將來會搶走他的一切。
對他而言,我這個親表弟說的話,還不如他身邊那群奴才的幾句讒言靠譜。
就他那樣兒的,就算讓他當了皇帝,肯定也是個偏聽偏信、疑神疑鬼的昏君!”
對于兒子的這番話,花漫漫未予置評。
她摸了下兒子的小腦袋瓜,然后看向李寂。
“李瓊和臻貴妃現在怎么樣了?”
李寂沒有隱瞞,照實說了。
“臻貴妃已經聽聞了宮中的變故,她派人送信給我,表示想要見一見李瓊,你覺得我該答應嗎?”
花漫漫:“如果我是王爺的話,我會答應。”
李寂頗為好奇:“為何?”
花漫漫笑得頗為高深:“我想聽聽,李瓊會對臻貴妃說些什么?”
李洵小聲嘟噥:“還能說什么?無非就是先哭訴,再求救。”
花漫漫意味深長地道。
“你剛才說李瓊是因為聽信身邊人的讒言,才會跟你生出嫌隙,你可曾想過,他身邊為什么會有人敬獻讒言?”
李洵微微一怔。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仔細想過。
花漫漫:“凡事有因才會有果,我們想要解決這個果,就得先找出它的因。”
當天夜里,遠在城外庵堂里的臻貴妃終于等到了回信,攝政王在信中表示可以讓她進宮去跟李瓊見面。
臻貴妃喜出望外。
次日天一亮,她便乘坐馬車進城,入宮見到了兒子。
自從被軟禁以后,李瓊整個人都變得無比頹喪,吃不下睡不好,瘦了一大圈。
臻貴妃無比憐惜,紅著眼眶責備道。
“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樣了?怎么一點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李瓊自嘲一笑:“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也就只有母妃還愿意關心兒子。”
往日里那些阿諛奉承他的人,如今全都對他避如蛇蝎,有些人甚至還會故意當著他的面,說些讓他難堪的話,只為了借此向攝政王表功。
他算是徹徹底底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態炎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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