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當娜原本的打算,的確像之前江夏“猜測”的一樣。
走廊里那只保溫箱當中,裝著一塊用來減弱摩擦的“n”形結實冰塊。此外,她還攜帶了麻繩,打算把店長弄暈以后,帶到院中的樹上掛起來,讓他“上吊自殺”。
這項工作需要不少體力,但麥當娜雖然看上去纖弱,以前卻是一名出色的摔跤選手,這對她來說并不算難。
“還真的全部都和角色性格不一樣。”灰原哀打了個呵欠,頂著一對不算明顯的黑眼圈,忍不住嘀咕,“負責挑演員的人,是故意讓他們出演和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角色,借此來磨煉自我嗎?”
“從另一個方面來講,能挑齊這種團隊,也是個人才。”江夏剛才開著馬甲,循著之前的信號點找到了麥當娜的那輛車。趁周圍沒人,他取走了之前自己放上去的發信器。發信器的粘著材料,正好和車身同色,麥當娜慌亂之中忽視了它。
此時,江夏從走神狀態回過神,看了看表:“走吧,該回去休息了。”
之前江夏堅持要當店長的替身,無非是想近距離接觸殺氣源,找個機會看能不能多榨點殺氣。
而現在看來,柯南果然不負眾望。剛才那句陰陽怪氣的“好奇怪哦”出口的一瞬間,香水味殺氣就又膨脹了一圈。
……如今殺氣到賬,之后的事,江夏的積極性就沒那么足了。
佐藤美和子現在正很繁忙不光抓到了兇手,還得安排部下們去找運尸的車,和公園里殘留的線索。
江夏跟她約好補筆錄的時間,很快離開。
等到了家,江夏打開那部組織專用的手機,發現來了一封新郵件。
從發件地址來看,郵件是來自沖矢昴的這個不知道是忙碌還是心虛的新部下,在弧了上司一天多以后,終于回信了。
點開郵件,入眼一大篇密密麻麻的冗長文字,竟然還翻了頁。
江夏先是一怔,以為沖矢昴這是醞釀了一封洋洋灑灑的辭職信。
不過,仔細一看,才發現去掉開頭和結尾那些句式固定的寒暄,再去掉簡單的自我介紹、道歉以及解釋自己回信晚了的原因之后……這封郵件表達的意思,十分簡短。
可以用兩個字總結“收到”。
江夏:“……”
郵件里禮儀含量過高,他指尖略微一顫,差點跟著禮禮貌貌地回一封信過去……不過理智讓他在最后關頭手指一偏,刪掉郵件,然后關掉屏幕,手機丟進口袋里。
……一個正經的組織上司,當然不用在部下回“收到”以后,跟著回過去一句“好的你辛苦了”之類的廢話。
江夏回憶了一下之前那幾條專門用來發給新部下的任務,確定了沖矢昴接下來的出現地點。然后把這件事拋到旁邊,不再多想。
雖說沖矢昴的事,也值得揣摩。
但眼下,顯然有更優先要做的事……
江夏進到臥室,關上門,又拉好窗簾。
然后找出新撿的貓鬼,放到桌上,略顯期待。
按照收鬼的程序,江夏慣例在心口的紋印上扎了一針。
然而在伸出沾著血珠的針,準備將血滴到鬼身上時,他猶豫了一下。
“……”這只貓鬼,體型也太小了,或許滴上去的血,也應該酌情減量?
他正想挑掉一半血,先滴一半上去試試。
然而這時,貓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猶豫,警覺地立起耳朵,嗖一下原地起跳,精準撞在了那一滴血珠上。
江夏:“……”
……好熱情。
這真的是貓嗎,總感覺是在面對一只意外投胎成了貓的狗,而且還是秒速認主的那一種……
那滴血沾到貓身上,像落在其他鬼胎身上一樣,一邊發出煎炸似的細碎爆裂聲,一邊順著它的體表飛速游走。
江夏拉過旁邊的凳子坐下,托腮觀察著桌上的貓。
和契約其他鬼時一樣,響動聽著駭人,但鬼們并不會感到不適。唯一的問題就是……相對于一只迷你鬼貓來說,血量稍微有點多,血珠游走的樣子,看上去效果一言難盡。
貓起初也被噼里啪啦的細小聲音驚了一下。不過,它警惕地觀察片刻,發現好像沒什么大問題,又慢慢趴回原位,很快移開注意力,討好地朝面前的新飯票“喵”了一聲。
江夏跟它對視了一秒、兩秒……
摸過旁邊的煙盒,點了一根鬼薄荷。
倒不是感覺到了貓的誠意……而是霧天狗今天看了一天貓,挺累的。再加上撿到了新鬼,開根鬼薄荷慶祝一下,這很合理。
一群鬼攤在桌上,群聚吸鬼薄荷的時候。
貓身上游走的血跡,逐漸減速,最終在兩耳之間凝聚成型,收縮成一個不大不小的“z”字紋印。
一切塵埃落定后,江夏兩根指頭捏著貓,打量片刻,喜憂參半還好紋印沒變成一個橫亙全貓的巨大“Z”字,那樣就太滑稽了。
不過這只暹羅,不管在什么季節見到它,似乎都維持著夏天的毛色。
紋印所在的位置,毛不巧是淺色。
……要是凝聚成傀儡之后,一只貓頭頂一枚佚名專屬的“Z”,在危機四伏的東京四處亂逛……那些對佚名們感興趣的人和組織,該不會在貓路過時無恥地抓貓,或者往貓身上亂丟發信器吧。
說起來,提到傀儡……
江夏看了看貓鬼,又看看周圍的其他鬼,短暫陷入沉思。
凝聚傀儡的時候,傀儡的外貌,通常是以鬼們生前的樣子為主,但同時,也會受到江夏靈魂的影響。
但再怎么說,以前遇到的鬼,也全都帶點人形。
而現在,“人+人”,變成了“人+貓”……
江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人魚這個在所有鬼中最不像人的鬼。
然后又看向貓,腦中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和一只貓的形象,兩者緩緩靠近,加以疊加……
他眼前,倏的蹦出了貓頭人身的“貓臉老太太”形象。
“……”停頓片刻,江夏晃了晃腦袋,把不妙的猜想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