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么說，可最近那位富豪為什么沒再聯系我？”
白井醫生想到這事，心里不禁有些煩躁：“我記得他說，他會派人過來體驗一下我的醫術，然后再決定是否聘用……可現在，考察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怎么還是沒有動靜？”
“……唉，再等等吧。心理診療這種長期的工作，他們慎重一點倒也正常。總之，能一下拿出那么大一筆定金，對方肯定不是騙子。”
想到這，白井醫生定了定神，決定先把眼前的患者糊弄過去。
白井醫生心里糾結的時候。
對面，他的患者心中此時也正在糾結。
伏特加：“……”雖然他很想見完醫生立刻扭頭就走，然后隨手一筆在面試結果上寫個“通過”……可實際上，這考核結果不僅要給大哥看，恐怕還有別人會過目。
太過敷衍，只會讓人懷疑他的忠誠。
身為一個在能力方面有著明顯缺陷的干部，伏特加深諳組織的生存之道。他只能打起精神，認真進行著這一場面試，假裝自己是一個百分百履行上級旨意的老實員工。
“可是話說回來，該怎么對心理醫生進行面試？”伏特加一陣頭疼，“我又不是心理學專業……對了！我記得這件事應該是Boss交給大哥，大哥又轉交給我的，也就是說，原本的‘面試官’，應該是琴酒大哥才對。”
“而在上面那位眼里，琴酒大哥好像也有一點心理問題……”伏特加想著想著，冷不丁有了頭緒，“也就是說，‘面試官’要做的，是站在患者的角度，體驗這個醫生的能力？”
患者的角度……
想到這，伏特加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臉：曾幾何時，他還能大聲說出“我的心理狀態很健康”這種實話。可現在……
“短短幾個月，烏佐那個混賬究竟都對我做了些什么啊。”伏特加不得不承認，“我好像是該看看心理醫生了，否則再這么下去，遲早有一天我會覺得連空氣都想謀害我。”
“但我可是一個組織干部，我的那些心理問題，真的能對醫生描述？”
糾結片刻，伏特加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問題不大，反正等面試結束，這醫生要么是組織的人，要么是冥府的人——我只要隱去那些涉及機密的部分，說出對應的癥狀就行了。”
“嗯……”
白井醫生聽著患者的描述，不知不覺坐直了身體。
——雖然還沒細問，但只憑聽到的這些，他就意識到，情況好像有點糟糕。
而更糟糕的是，聽得出來，這位患者似乎還隱瞞了不少東西，要是把那些隱藏狀況全都挖掘出來……
白井醫生陷入沉思。
正常上班的時候他都嫌這種患者燙手，現在他都打算跳槽了，更是懶得接手這麻煩的差事。
這么想著，他嘴巴動了動，一句“你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到了嘴邊，卻又被生生咽下。
白井醫生：“……”這個患者的問題，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而且這山田先生必定疑心不淺——要是自己這么說完，他不放心地轉頭去另一家醫院查出了事，然后回過頭罵他庸醫，事情不就麻煩了嗎。
要在平時也就算了，可現在，他正處在考核的關鍵時期——不管是那份報酬豐厚的新工作，還是醫院里這保底的主任職位，都需要他維護好自己的風評。
想了想，白井醫生委婉道：“我大概明白了，但我最近要出門進修幾天，可能沒法為你進行診斷，不如……”不如你換個不嫌麻煩的倒霉鬼幫伱看病？
話未出口，他忽地噤聲——聽到“出門進修幾天”的那一刻，對面患者的表情霎時變得猙獰，雖然很快就平復了下去，但那短暫的殺心還是讓人心驚肉跳。
白井醫生：“……”糟糕，果然是個正經的精神病，而且十分具有攻擊性，既然這樣……那就更不能接手這家伙了！否則跳槽以后被他追著砍怎么辦？這群家伙的邏輯可不能以常理解釋，最安全的辦法就是不要沾邊。
想到這，他清清嗓子，開始思索要不要用更簡單的方式逃避診斷，比如“肚子疼”、“想上廁所”，或者“低血糖當場暈倒”。
但沒等衡量出最安全的方法，忽然，旁邊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既然這樣，這位先生就由我來接手吧。”
“？”白井醫生一怔，轉頭望去，看到了一張令人討厭的臉，“黑山？”
——平心而論，黑山醫生長相平常，面帶慈祥，怎么看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然而一想到這家伙是自己競爭主任的最大對手，白井醫生就看他哪哪都不順眼。
“面試一旦成功，我跟黑山這家伙就沒有競爭關系了……但萬一，萬一那位富豪最終沒有聘用我呢？”
白井醫生心里迅速思索著：“雖說我手里有黑山的把柄，但那終究有些風險——不如就把這個麻煩的患者交給他，要是他們同歸于盡，事情可就太美妙了。”
想到這，他蹙了蹙眉：“這太麻煩你了吧……”
“不麻煩。”黑山醫生看了伏特加一眼，“其實我之前見過這位山田先生，這應該已經是第三次見面了——他的前兩次診斷是我做的，干脆就由我來接手好了。”
伏特加：“……”你小子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黑山醫生頓了頓，壓低聲音，對白井醫生道：“我猜他是看到了你那些吹噓自己履歷的宣傳，所以認定了你——不如這樣，你先假裝接手他，但后面的診療由我來進行？”
白井醫生隱隱覺得事情太順利了：“你有這么好心？”
黑山醫生：“你知道，我現在正是最需要業績的時候。”
白井醫生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還想著要跟我競爭？就不怕我把你做過的那些虧心事說出去？”
黑山醫生眼睛一瞇，慈祥的表情短暫出現了一絲裂痕。
但很快他又微笑起來：“就算不做主任，只要努力，我也終究會有別的出路。不趁現在拼一拼，以后我可就徹底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