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看著一身醫院制服的乙坂仁一:“但是在去醫院的路上,那位重傷的甲本先生卻拒絕了你的好意——他原本就身患絕癥,何況現在還受了重傷。比起自己的生命,他更在意那幾個仇人的性命。”
“兇手通常會對自己的計劃守口如瓶,但現在,人都要死了,他當然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所以死前,甲本先生把自己的故事告訴了你,包括他正在進行的血腥復仇計劃。”
乙坂仁一的冷汗緩緩從額角滑落,他忍不住遠遠看了一眼停車場——若非昨天的事完全是一場突發的意外,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車上被這個偵探提前裝了監控。
警察們看著他的神色,隱約懂了:這種表情他們已經在很多兇手的臉上看到了很多次——看來又被江夏說對了。
江夏繼續講故事一樣道:“聽到這個計劃的你,在同情之余,生出了別的心思。”
目暮警部頗為感慨,忍不住插嘴:“他決定替甲本先生完成夙愿,幫他報仇?”
誰知江夏卻搖了搖頭:“‘幫甲本先生復仇’恐怕只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比起這個,乙坂先生從這位復仇者的話里聽出了另一個重點——那四個騙了他的人,現在全都混得很好,并且一個比一個有錢。
“而這當中,冬木先生的財富最為惹人羨慕。
“所以思索過后,乙坂先生打算借‘復仇者甲本’的名頭,向冬木勒索一筆巨額的財富。這樣一來,勒索的事有死去的甲本背鍋,他這個局外人則可以拿到冬木的錢,逍遙自在。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決定先對秋葉女士下手,讓僅存的冬木先生的恐懼達到頂點。這樣一來,為了保命,冬木一定愿意傾家蕩產,掏出自己所有的錢。”
說到這,江夏微一停頓,轉向乙坂:“聽伱的同事說,你最近債務纏身,正被催債人逼得走投無路——是這樣吧。”
乙坂臉色難看,哼了一聲,不肯接茬。
然而對方似乎只是走流程地一問,并沒有非要他確認的意思。甚至沒給他留出答話時間,可惡的偵探已經自顧自地繼續道:
“所以你沒把甲本送去醫院,而是等對方咽氣后,把尸體帶到山里藏了起來。
“之后你用一模一樣的手法,殺害了秋葉女士,并在她的尸體旁邊留下了甲本先生的打火機。
“等她的尸體被警方發現,冬木被匆忙叫去現場的時候,你又掐準時間打電話給冬木。果然,對方嚇得魂不附體,主動提出了想要花錢消災。
“為了符合甲本的人設,你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矜持地掛斷了電話,打算找個合適的時間接手這一筆財富。
“然而很遺憾,僅僅是第二天,那具尸體就被人發現了,目擊者眾多。因為發現地點就在醫院附近,你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偽裝成甲本的這件事慘遭失敗。
“你只好改變計劃,假裝成一個接替甲本的正義復仇者,然后對冬木提出拿錢換命的要求。
“有人以為你是為了釣冬木先生出來殺,但實際上,你其實只是想要那一筆錢。”
旁邊的冬木隆三郎第1個回過了神,比起警方,他反倒對現狀接受良好:“我早就說了嘛!錢能解決一切問題,你們偏不信。”
“等等,你憑什么覺得他說的就是真相?”乙坂終于從這一連串推理中回過了神,他大手一揮,“只不過是一個小偵探編的故事罷了,說到底,從一開始我就沒救過甲本這個人!”
江夏:“那這段時間你在做什么?”
乙坂仁一深吸一口氣:“這是我的休假時間,我釣完魚就在家歇著了。”
江夏搖了搖頭:“來這里之前,我其實先去了一家位于四季川醫院和峽谷中間的便利店——那里的監控顯示,墜崖事件過后,你把車開到了便利店的停車場,之后你下車繞去后座,在后排待了十幾分鐘。
“這段時間,應該就是甲本先生對你講述他生平故事和復仇計劃的時間。
“之后他在停車場咽氣,而你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但那天下午你正好有排班——雖然可以請假,但為了敲詐以后順利脫罪,你下定決心要掩蓋自己和甲本之間的聯系。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你不能露出任何異常,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上班——也就是說,從撿到甲本開始,一直到晚上有空埋他,這段時間,你一直跟他的尸體待在一起。”
這話一出,高木警官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之前他來四季川醫院,問前臺有沒有重傷患者入院。查詢的時候,一個清潔工推著沉重的小車從他身后路過,還主動跟他搭了話。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推車里……
高木警官小臉一白:“你,你居然推著尸體跟警察搭訕?!”……別當什么醫院員工了,你也去住院吧!
江夏:“只要是存在過的東西,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更別說是一具長時間存在的尸體——認真調查一下乙坂先生的車,還有醫院里的搬運工具,不難找出他藏匿尸體的證據。
“另外,秋葉女士身強力壯,死前有過反抗。我記得她的死亡現場有一些奇怪的痕跡和甲本先生對不上號,現在用來比對乙坂先生,真相應該就水落石出了。”
乙坂仁一死死攥著拳,想要找到反駁的空隙。然而隨著警方從工具箱里找出那輛搬運過尸體的推車,最終,他面色灰敗,低頭嘆了一口氣。
“確實和你說的一樣。”乙坂仁一忽然一指冬木隆三郎,“我就是想要錢,我要從這種人渣身上榨干最后一絲油水。”
冬木隆三郎:“……你!”
乙坂仁一哈哈大笑:“反正你和那個秋葉又不是什么好東西,那些錢與其在你們手里,不如給我,讓我來幫助那些真正有困難的人!”
狂笑中,他被幾個心情復雜的警察銬住,帶上了警車。
眾人正要散場,這時,柯南驚訝看向前臺的一簇裝飾花:“哎呀,好奇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