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琦的話,杜嫣的臉越發紅潤,紅潤中似還隱藏著幾分嬌艷,而且她的心還在‘咚咚’的使勁跳。
劉琦予她鹿肉,發簪,雖皆是平常的衣食之物,但卻都是針對她目下之需要所做的贈予,并非隨意贈送的錢帛賞賜。
那是通過觀察她的一些小細節,切實所做的貼心之贈。
這兩樣東西,給杜嫣的第一感覺,就是劉琦在關注著她,心里疼惜著她。
杜嫣抿著嘴,心中歡喜,站在原地,似略有些局促。
劉琦微微一笑,但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轉身走向他舍內放置書簡的木箱旁,從中抽出一簡牘,借著舍內的一盞油燈的光源,坐在床榻之沿,慢慢的翻看起來。
一邊看,劉琦一邊對杜嫣道:“餓了吧?案上有清水,就著食些鹿肉,不然一會可就涼了。”
杜嫣輕輕的‘嗯’了一聲,這次她并沒有拒絕劉琦的邀食之請。
杜嫣慢慢落座在舍內的小幾前,就著清水,慢慢的食用著那半塊切好的鹿肉。
劉琦不打擾她,只是認真看著手中竹簡。
此時此刻,不知為何,他手中的簡牘似乎比美人更能吸引其注意力。
屋舍內,無其他聲響,只有杜嫣咀嚼著鹿肉的微小聲音,和劉琦時不時翻動簡牘的木牘響動。
在寧靜的夜晚,屋中的兩種聲音時不時的結合在一起,竟是營造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安寧祥和氛圍。
按道理來說,杜嫣當著劉琦的面進小食,本當是心中忐忑,難以下咽。
但不知為何,杜嫣竟驚訝的發現,此刻的她和劉琦在一室之內,竟然沒有了往昔的那種拘束和驚慌。
反倒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和安全感。
輕嚼肉時,她不感覺有個男子在側會令她尷尬,他的存在對杜嫣而言,反倒是那般的理所應當,順其自然。
杜嫣實在是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
幽暗的黑夜,整個屋舍內只有那一點點的微弱燈光,一點映照在持書的劉琦身上,一面映照在小食的杜嫣身上……
食完最后一塊鹿肉,杜嫣用方巾擦拭了一下略沾有油膩的櫻唇。
這年頭,能夠食到嫩肉的人是非常幸運的,在杜嫣的記憶中,好像最近的一年里,已經沒有嘗過肉是什么滋味了。
杜嫣站起身,沖著劉琦行半禮,輕聲道:“妾身謝公子贈食。”
劉琦依舊是拿著手中的卷冊,沒有抬頭,道:“為何要謝?鹿肉是你烹調的,本當就有你的一份,理所應當。”
這樣的邏輯概念,在杜嫣的認知里,好像從來就不曾有過。
她深深的看著床榻上靜坐的劉琦。
公子這人……著實是罕見的奇男子。
片刻的沉默后……
“公子……妾身先行告退了。”
“去吧,早些休息,咱們最近可能就要移軍,屆時或許多有勞累,你需得小心保重。”劉琦拿著簡牘,出言關心她道。
“諾。”杜嫣應了一聲,遂轉身離去。
不知為何,在轉身離開的一剎那,杜嫣的心中竟然是有些失望。
在她的潛意識中,驟然間泛起了一個想法,一個令她感覺羞愧自責,恨不能狠狠的抽自己一個耳刮的想法。
她竟然突然希望劉琦能夠叫住她……讓她留下。
杜嫣輕輕的撇了撇螓首,想把這個想法拋擲腦后,腳下也加快了步伐。
行至門前,她身后的劉琦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她道:“對了,靈伊,還有一事。”
緊接著,便聽劉琦‘啪’的一聲扔下手中簡牘,邁步跟隨她走來。
杜嫣疑惑地轉身看去,卻見劉琦已經站在了她面前,正低頭微笑看她。
一瞬間,周遭的空氣仿佛有些凝固了。
劉琦一伸手,卻是杵住了杜嫣身后的門板上,而杜嫣則是下意識的背貼門板站立,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劉琦微笑道:“靈伊,你還未謝我呢。”
杜嫣的面對著劉琦,心‘砰砰’直跳。
“妾、妾身適才已經謝過了公子了……”
劉琦一邊微笑,一邊輕輕搖頭:“你所謝者,是我贈你小食的那塊鹿肉,但簪子的事呢,你怎么不謝?”
杜嫣低下螓首,低聲道:“妾身謝公子贈簪之德……”
“此時才謝,卻是晚了。”
劉琦一邊說話,一邊笑著伸出手,托住杜嫣那尖尖的下巴。
美人的螓首,此刻在劉琦的指尖,似沉重萬分。
杜嫣被劉琦勾住了下巴,一雙美眸對視著他,似有迷離之色。
劉琦看著杜嫣的朱唇,嘴角勾起微笑。
那是打從杜嫣第一次吹藥喂他時,他就一直在惦記的朱唇。
劉琦的頭緩緩落下。
放縱是如此的沉重,又如此的讓人著迷。
很快,劉琦屋舍的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了,杜嫣滿面羞紅的小跑出來,低頭抻裙,快速的向自己的居舍而去。
劉琦站在門口,用左手的中指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人中和下唇,無奈笑道:“親一下而已,怎就跑了……嗯,是鹿肉味的。”
轉過身,看到桌案上的被忘記的簪子,劉琦長嘆口氣:“怎么東西都不拿。”
次日清晨,杜嫣依舊是來給劉琦收拾屋子,準備藥和早上用的大食,但期間卻一直低垂螓首,不敢和劉琦多說一言,對視一下。
劉琦中間又逗了她兩次,她卻只是小聲的應著,顯得很局促。
劉琦見狀,便也不過多的去撩撥他,不過她昨夜落在劉琦屋內的簪子,劉琦還是還給了她。
把簪子給她時,杜嫣似是楞了楞,但隨即還是收下,并無過多贅言。
午時過后,劉琦隨召集眾人去東城的帥帳議事,順便讓眾人見了典韋。
畢竟今后都是同僚了,有些事自然需要說清楚的。
諸人見典韋隨劉琦在帳內,并無詫異。
畢竟他們先前都見識過典韋的勇武,知曉他本領非凡,劉琦招募他,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典韋似乎事先受到了劉琦的提醒,當先向張任和魏延兩人請罪致歉。
張任倒是還好,然魏延卻因倉促之間受了典韋一擊,有半邊面頰依舊發腫,心中似頗有芥蒂。
魏延的表情,自然是逃不出劉琦的眼力的,他隨即命典韋在帳內脫去衣物,露出被抽的皮開肉綻的背部。
魏延看見典韋滿是傷痕的脊背,頗是吃驚。
劉琦走到魏延面前,道:“典韋之事,我已令張任行五十鞭笞懲戒,從今往后,大家便是同僚……你乃是荊州軍年輕一輩的驍將,日后更可獨當一面,為人處世可莫要小心眼,心胸需得放開些才是。”
魏延拱手道:“延謹記公子教誨。”
說罷,他走到典韋面前,道:“典君,我技不如君,前番交手輸了便是輸了,今后典君與我便是同僚,魏某絕不會有疏遠惱恨之意。”
典韋見魏延年紀輕輕,雖然傲氣,卻也有胸懷,隨坦誠相言。
“聞魏隊率乃是南郡驍勇之士,那日一見,確實了得,你敗于某家,非是技不如人,實乃生死搏殺經驗尚淺,畢竟君還是弱冠之年,碰見沒你強的倒好,若是碰見比你高明的,某家觀你行徑,便亂了手腳,實乃心緒不沉之故,某年輕時,曾幾番與黃巾賊交手過招,這些年受人雇傭,也沒少干殺人的勾當……君若想勝我,卻也不難,日后多加臨陣,待到某這般大的年歲,未必會輸于典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