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讓人將蔡琰從院中請進了正廳之內。
其實對于蔡琰,劉琦心中多少也有一些異樣的情愫。
畢竟蔡琰從雒陽前往荊州之后,在作書以及興學宮等方面也著實是幫了劉琦不少的忙,而且蔡琰本身就是一個聰慧美麗的女子,又有氣質文采也好,性格溫婉懂的站在他人的角度考慮事情,換成任何一個男人,對她沒有想法那都是不現實的。
哪個男人會對好女人沒有想法?劉琦自然也不例外。
但多少也是礙于她客居于荊楚的身份,加上其父蔡邕對荊州有恩,故而劉琦還是沒有對蔡琰下手。
劉大公子也有靦腆不太好意思的時候。
不多時,便見蔡琰在一名伴當的帶領下,進入了府廳,向著劉琦盈盈施禮。
看到了蔡琰的裝扮時,劉琦有些發懵,他認真地盯了她好一會,才發現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真的是那個他所認識的蔡琰。
可此刻的她與劉琦印象中的蔡琰又完全不同,現在的蔡琰不再是身著深衣長裙,手撐小簦的溫婉女子,而是一個身著獵戶服飾,頗有些英姿颯爽之感的女人,再加上因為風吹日曬的緣故,她的兩個小小的臉蛋上居然出現了兩團可愛的紅暈。
“蔡大家,你如何打扮成了這幅樣子?”劉琦頗有些不解地看著蔡琰道。
蔡琰見了劉琦,不知為何,俏麗的臉頰上的那兩團小小的紅暈竟是又有些發紅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現在見了這個男人,蔡琰就多少有些心跳加速的異樣之感。
或許是跟他們倆人當初在長沙時的那幾次肌膚之親有關系吧。
她盈盈的沖著劉琦施了一禮,道:“蔡琰見過府君,許久未見,不知府君一向可好?”
劉琦輕輕額首,道:“我自然是過的還不錯,只是……看蔡大家這樣子,似乎是過的有些狼狽了,怎么穿成這個樣子?”
一旁的文聘解釋道:“山路難行,行軍崎嶇,蔡大家乘坐車攆,身穿長裙行路未免甚不方便,故在途中尋一獵物,出資買其妻衣,后雖至了安陽,卻也未曾購置新衣,文某幾番勸慰,蔡大家就是不聽。”
劉琦聞言笑了:“蔡大家,如今已是到了南鄭,不會再有什么險路了,該穿什么衣服,便穿什么衣服吧,這等劣質服飾,豈非掉了你的身價?”
但很顯然,蔡琰卻不似劉琦想的那么矯情。
她笑嘻嘻地道:“別人能穿的衣服,小女子為何便穿不得了?我也不過普通人一個,旁人受得的苦,蔡琰自然也能受的。”
劉琦心下感嘆:這點我不跟你犟,歷史上的你被匈奴抓走……那苦受的怕是比誰都多。
說罷,卻見蔡琰拽著自己的獵狐服飾,姿勢優美的在劉琦面前盈盈轉了一個圈,笑著道:“不好看么?”
劉琦看見這般開朗的蔡琰,心情一瞬間也好了不少,直接出言道:“當然好看。”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似乎頗嫌曖昧,而廳中的文聘此刻就多少覺的有些尷尬了……他感覺自己很多余。
劉琦和蔡琰也似乎是反應過來,兩人適才的言語是有些不當。
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蔡琰的反應很快,她一瞬間就轉移了劉,文二人的注意力,道:“劉府君,琰與文府君這次來的路上,在安陽義舍碰到了兩名從扶風郡南遷的人物,此二人皆出身于扶風郡的望族,其中有一人乃是名士法真之孫,姓法名正,小女子與其相談數句,深覺此人能力不俗,故特邀二人與我等同行,薦于府君。”
“法正?”劉琦渾然沒有想到蔡琰居然會說出這個名字,驚訝之余,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欣喜。
益州目下的東州士中,確實沒有法正和孟達這兩個人的名字,想來應是尚未南遷至蜀,這倒是讓劉琦很是惋惜了一番。
不想機緣巧合,這兩個人結伴入蜀,居然是讓蔡琰給撞見了,而且還帶到了自己的面前。
若是劉琦不曾記錯,陳壽在贊法正為可比擬曹操帳下郭嘉與程昱的人物,且善于奇謀,而且此人乃是劉備占據益州之后,協助擬定《蜀科》,算是軍政兩方皆有所長,頗具全才之能的俊杰人物。
想不到蔡琰居然將他給攔截住了。
真該好好獎勵她一下。
“既然是蔡大家特意向劉某所薦,那必是天下奇才,未知二人眼下何在?”
不等蔡琰回話,文聘便拱手言道:“文某擅自做主,將二人安置于驛館之內,只等府君召見。”
劉琦點了點頭,道:“既然是人才,那不可怠慢,我當親自前往去見。”
文聘顯然沒有想到這兩個扶風郡人士居然會得到劉琦這般的重視,心中很是驚訝。
不過他很快就釋然了。
從打認識劉琦開始,劉琦這個人的行事就總是會出乎常人的意料之外,在對待人才這一方面,文聘一直都覺得劉琦遠勝于常人,用人的手段和眼光,幾乎超越了所有文聘所知曉的所有人。
“既然如此,文某便引公子親自去見。”
劉琦轉頭看向蔡琰,笑道:“蔡大家奉嚴君之命,攜新修撰的《漢書》《漢記》底稿前來,我必然閱覽,只是蔡大家一路風塵,想必甚是辛苦,不妨且先去沐浴休息,換身舒適的衣服,待休息充足之后,咱們一同鉆研,如何?”
蔡琰連日奔波,也確實感覺身體疲倦,因而精神頭不是很足,她盈盈一禮,感激道:“既然如此,琰便卻之不恭了。”
劉琦又說道:“驛館之地,人多眼雜,蔡大家乃是女子,居住在那里不甚方便……不妨就權且在郡署住下,如何?”
說到這,劉琦轉頭征詢式的看向文聘。
文聘頗有些不明所以。
蔡琰住不住郡署,看我作甚?
你自己定不就完事了,我不過是來就任漢中郡守的……這事與我何干……
可一想到這,文聘突然醒悟了!
自己還是有些沒有將這身份轉換過來。
現在的文聘才是漢中郡守!
從他進入這南鄭城的一刻起,他與劉琦的身份便已經是異地置換了。
現在的他才是南鄭城的主人,而劉琦則屬于客人。
看來在身份轉換這方面,劉琦明顯要比文聘明白且機變了許多。
文聘忙道:“大公子所言甚是,蔡大家身為女流,自然是不好往那人多嘴雜的驛館居住,畢竟是非之地,還是小心些為妙,還是就留在郡署吧……大公子領劉荊州之令,攻克漢中,在此駐軍,也當居于郡署,若有事磋商,也好方便些。”
文聘的話讓劉琦深感滿意,就算是兩人目下都是郡守,但文聘面對自己依然不敢僭越,可見為人之忠厚。
“既如此,劉琦便多謝文府君厚意了。”
文聘連忙擺手,連道不敢,不敢。
蔡琰則是在一旁輕輕的用美眸掃視著劉琦,心中暗自感慨。
這個男子做事真是細致,雖身居高位,卻拿得起放得下,審時度勢幾乎讓人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不知為何,蔡琰心中陡然間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在朝廷中,當年若是有劉府君這般的眼力見與審時度勢,內斂鋒芒的本事……想來他也不會落到今天,不得已而跟隨在董卓身邊的結局吧。
留下了蔡琰在府中歇息,劉琦和文聘去驛館中去尋法正和孟達。
劉琦也打算瞧一瞧,這兩名在歷史上名氣都不算弱,也算是一手成就劉備功業的著名人物。
法正和孟達萬萬沒有想到劉琦居然會親自前來,倉惶之下急忙出來迎接,其衣服上還有一些不規整的地方,但倉促之下卻也沒有辦法打理了。
“白身之人法正(孟達)見過劉府君,我二人收拾不整,執禮不周,甚是慚愧,還請府君見諒。”二人一同向劉琦見禮。
劉琦笑呵呵的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然后親自伸手,替二人整理了一下衣襟領口,方道:“劉琦倉促前來拜會,未曾先行派人送上名刺,若說是失禮,也是劉某人失了禮數才對,二位無需自責。”
兩人連道,不敢,不敢。
劉琦卻是毫不端架子,他一手拽著法正,一手拽著孟達,笑道:“相請不如偶遇,與其諸多準備,倒是不如臨場發揮,咱們三人且去院子中轉轉……劉某人平生最好交友,二位在我的面前,大可不必拘束。”
就這樣,法正和孟達稀里糊涂的被劉琦拽去了驛館的后園,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與他談天說地,縱古論今。
其實這樣的感覺,比劉琦在郡署召見他們兩個人要來的更好。
畢竟就目下的身份來說,法正和孟達,屬于從北方躲避戰亂而來的東州士,在劉琦這個勢力越發強大的金主面前,他們說話是沒有任何底氣的。
說白了,劉琦現在就算是把他們倆當寒門子弟對待,他們也說不出什么不是來。
但偏偏劉琦雖然在身份上完全占據上風,但他卻表現的異常和藹,與二人閑談之間,也沒有任何雜質摻和其中,言語詼諧幽默,絲毫沒有盛氣凌人的感覺,讓法正和孟達感覺非常舒服。
二人起初面見劉琦時,心中的那些許擔憂逐漸消失不見,心態慢慢變的平和了起來,而與劉琦的交流也越來越多,特別法正,本就是見識多廣,在與劉琦侃談時更是興致勃勃,天南海北之事,無所不談,顯得越發投機。
這就是劉琦最大的本事,一種讓人感覺非常舒服的親和力。
當然,親和力的表面之下,卻是一顆殺伐果斷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