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下達之后,法正、楊松等人各自奉命去處理各自的任務了,嚴顏,典韋、沙摩柯、甘寧等人則是開始整點兵將,按照劉琦的命令,掐準時機準備再一次向董卓發動襲擊。
果然是不出劉琦和法正所料,董卓在離開陳倉之后,立刻發書,派人調遣長安的李傕、郭汜、徐榮等人,從東方與他一同夾擊郿塢。
而斜谷的李蒙和王方,自以為已經戰退了扮做疑兵的魏延等人,遂奉命率兵回轉于長安之西附近的山林中埋伏,他們虛張聲勢,用以作為疑兵,不讓黃忠等人不敢輕易出長安向前。
黃忠和荀攸起初還真就是中套了,沒敢出城。
他們前一段時間被圍在長安城中,別說是了解情況了,就連一騎斥候都放不出去。
眼下李傕等人突然撤兵,黃忠和荀攸自然懷疑這是對方的誘敵之策,意在引己方出城追擊,又如何敢輕易打開城門?
他們暗中派遣斥候去打聽,果然探知通往西面的主要干道上——似有西涼軍暗中埋伏。
那正是李蒙和王方二人的伏兵,或者說是疑兵。
黃忠知道了消息后,遂不敢輕動。
而此時此刻,法正已經快馬加鞭,暗中趕赴到了斜谷,見到了魏延,并將劉琦的手書交付給他。
魏延當機立斷,不在作為疑兵,而是率領輕騎,晝夜不停的趕往槐里,去搶奪被董卓安置在那里的天子。
而法正又讓黃敘星夜趕赴長安,向黃忠和荀攸陳述個中詳實。
黃忠得到消息之后,當機立斷,立刻就準備率兵西向去襲擊李傕、郭汜、徐榮等人之后。
而荀攸則是領了劉琦的軍令,親自北上去河東郡面見袁紹。
然,此時此刻,袁紹在探知了關中的實情之后,早已率兵出擊,南下直奔關中地,而與此同時,他們的盟友曹操亦是在荀彧的鼓動下,率兵來與袁紹會和。
袁紹方一進入京兆,便得到了消息,說是荀攸代表劉琦前來見他。
前番的中原大戰,雖然袁紹和劉琦為敵,但雙方畢竟沒有正面交過手,而且軍閥之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存在的只有永恒利益。
袁紹在帥帳中接見了荀攸。
但他此番的接見,對荀攸而言也并不輕松。
從轅門到帥帳,一眾甲士林立,殺氣騰騰,極具震懾之感。
荀攸閑庭信步,從帳外挪步到了帥帳內,只見袁紹高坐于主位,一身甲胄齊全,身披紅錦戰袍,頭戴獅盔兜鍪,三縷長須,極是英武。
荀攸當年被何進征辟入京,曾與袁紹相識。
只見他微微的向袁紹一欠身,笑道:“本初別來無恙?”
袁紹瞇起了眼睛,仔細的看了荀攸好一會,道:“袁某如今坐鎮冀州,俯瞰天下,帶甲十萬,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公達當稱呼我一聲將軍才是。”
荀攸微笑道:“這有何難,只是不知本初當的是哪家的將軍?”
袁紹言道:“袁某身為漢臣,自然當的是劉家的將軍。”
荀攸伸手指了指帥帳內外林立的那些甲士,疑惑道:“既是劉家的將軍,那我想請問袁公……劉家的將軍為何用這般陣勢來迎接劉家的使臣?”
袁紹哈哈大笑,揮手道:“都下去吧!”
那些甲士得了軍令,隨即撤下。
袁紹站起身,向著荀攸拱手道:“先生勿怪,只因袁某昔年曾與劉景升父子為敵,今先生前來,特擺此陣仗,不過是為了煞煞那劉伯瑜的威風,與先生無關,實相戲爾,還請勿怪。”
荀攸暗自感慨,袁紹果然是個豪杰人物,如此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想法,毫不拖泥帶水,舉手投足之間盡給人一股大家風范,著實是讓人心折。
若非荀家之內,各支早已彼此知心,各侍其主,不讓整個家族盡覆于一處……其實荀攸還真就是有些羨慕荀彧和荀諶兄弟,能夠搶先一步,得以入幕到袁紹麾下。
“荀某與袁公,當年同在京師,交際不少,彼此也算相知,如何今日卻還需用這刀斧手段彼此試探?本初難道不知,我荀攸可不畏死矣。”
袁紹哈哈大笑:“先生之能,紹盡知矣……我錯了還不行?來來,請坐!”
說罷,隨即命人擺坐讓荀攸歇息。
落座之后,袁紹問荀攸道:“先生今日此來,可是替劉伯瑜做說客?”
荀攸認真地道:“替劉府君前來不假,但不是說客,而是替劉府君來結好袁公。”
“哦?”袁紹微笑道:“如何結好于袁某?”
“袁公和劉府君,此來關中皆是為了討伐逆賊,挽救陛下,如今董卓新敗,銳氣盡喪,劉府君麾下三軍將士們士氣如虹,又得袁公率兵入關中相助,正是一舉滅賊,挽救漢室于傾頹之時,為天下計,劉府君愿讓出長安于袁公,請袁公坐鎮關中,扶保天子,模范天下,治世蒼生。”
饒是袁紹的城府,聽到這話時,也不由的僵住了。
他疑惑地看向荀攸,仿佛沒有聽清一樣,確認道:“公達適才所言為何?讓長安于袁某?此言當真?”
荀攸認真道:“荀某大老遠的從長安趕來,難道就是為了虛言誆騙袁公?那荀某也未免太過清閑了吧。”
袁紹的眼睛瞇了起來,道:“劉伯瑜到底想怎么樣?”
荀攸認真地道:“劉府君志在匡扶漢室,他意在和袁公同滅董卓,換朝堂以清平,擁天子重新立朝于長安,并請將軍攝政監國輔佐天子,如此則天下清平,四海歸附,劉荊州與劉府君等宗親,便也可以安心做學了。”
袁紹臉上的表情僵硬,捋著須子半晌無言。
少時,方聽他道:“公達一路勞頓,且先下去休息,待袁某細思之后,再做定論,如何?”
“事關重大,軍情緊急,還親袁公早做籌謀才是。”
“放心,放心,此事袁某自有論斷。”
荀攸下去了之后,袁紹便招來了麾下的一眾謀士,將荀攸此番代替劉琦之所言向他們敘述了一番。
說完之后,袁紹問他們道:“諸公以為,劉伯瑜此番獻長安于我,所為何意?”
沮授當先道:“劉伯瑜的想法,并不難猜,長安俯瞰關中,乃是制霸天下之緊要,但劉琦的根本在荊州,在關中立足對他而言為時尚早,故而順水推舟,送個人情給袁公,大可不必睬他。”
郭圖笑道:“公與此言未免過激,依郭某看來,劉伯瑜獻上長安,雖也是無奈之舉,但其同盟之意甚誠,此番來關中,對于明公而言乃是天賜良機,萬萬不可錯過,明公切不可與劉伯瑜翻臉,可順水推舟,接受其示好,然后乘機帶天子回鄴城,方為上善之策。”
而田豐此刻竟難得的與郭圖是同一個想法:“此言甚善,明公當速行此策。”
袁紹聞言,沒有說話。
他不想要扶保天子,他想要天子死……
但這話當著眾人的面,實在沒辦法明說。
正躊躇之際,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少年時的好友……一直不曾說話的南陽人,許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