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過后,從各地往襄陽來的學子絡繹不絕,只是在頃刻之間,便將襄陽周遭的驛館給住滿了。
每一天,都有浩浩蕩蕩的輜車隊伍向著襄陽城內進發。
襄陽城內,不論是大街還是酒肆,都能看見從各地聚集而來的士人彼此問候,相互切磋,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不為別的,正是為了劉表組織的那場論經盛會。
如今天下大亂,雖然王允輔佐劉協將朝廷又重新立在了雒陽,但眼下還沒有恢復太學的跡象,故而對于天下士人而言,能夠嶄露頭角一鳴驚人的機會,著實已經不多了。
襄陽的這場論經盛會,算是一次。
諸子論經的當日,所有想要參加論經的學子,便紛紛前往襄陽學宮。
一時間,整個學宮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大有盛世學子求學的壯觀模樣。
而在這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之中,劉琦、劉磐、張允、劉琮、劉修等人也已經來到了這座襄陽學宮的面前。
當初在襄陽時候,劉琦也曾目睹過襄陽官學初建時候的模樣,在他的印象里,襄陽的官學雖然一開始的時候規劃頗大,但也絕對超不過雒陽的太學。
但是眼下,荊州官學的占地規模,已經遠遠超出了劉琦的想象。
這占地面積幾乎都可以和郡署相提并論了。
看來這段時間,劉表可是將這學宮擴建了不少啊。
這規模當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咱們荊州的官學,眼下有多少學子,又有多少五業從事和儒士,你們可知曉嗎?”劉琦轉頭問身后的幾個人道。
劉磐,劉修,劉琮等人都是搖頭表示不知道。
唯有張允很是自信地答道:“要說這三年來,荊州官學大興,各郡主要的縣城皆依令建學,如今十郡之地,共計有官學二十一處,光是教授弟子的儒士便有一百多人,至于求學的生徒,更是已經達到了三千之眾。”
劉琦長嘆口氣:“雖然我早就知道荊州官學會大興,不過還是沒想到速度會這么快。”
天下大亂,北方的士大夫不少都流亡到了荊州,劉表為了救助這些落難士人,持續擴大官學的規模,延攬他們繼續研究學問。
就劉琦看來,現在襄陽官學的規模和制度已經遠遠超過了郡國官學的體制。毫不夸張的來說,單從規模來看,襄陽這一處官學便已經算是天下之冠。
“哪位大儒主事?”
張允言道:“襄陽這邊,自然是五業從事宋仲子和綦毋闿,至于長沙那邊,乃是以令師龐德公和司馬德操先生為主,如今宋仲子和龐尚長,南北兩立,頗有相庭抗禮之勢。”
劉琦淡淡一笑,并不以為意。
文人之間,筆墨競爭的戰爭皆再所難免,這很正常。
“走,咱們進去。”
今日的劉琦等人雖然也是答應了劉表前來參加諸子論經,但卻不曾跟隨劉表等官方人物一同進入學宮,劉琦等人沒有帶侍衛,只是喬裝改扮,打扮成了普通的士人,與那些普通的學子們一樣,手持荊州官學分派的引子,按部就班的排隊進入襄陽官學。
至于他們這么做的理由,說來也不復雜。
人有時候在高位上的時候,看的都是自己頭頂上,或者是前方的東西,而腳下的情況,還有身后的景色,卻從來不會駐腳去瞧一瞧,看一看。
乘著這個論經的盛典,劉琦等人也裝扮成了普通的士人學子,隨著大家一同持引子進學宮,也算是觀察一下這“沿途的風景”。
說快也快,風景一下子就來了。
劉琦等人正在排隊,突聽后方傳來一陣亂遭遭的聲音。
轉頭看去,卻見幾名伴當似的人物,擁簇著兩名身著青衫,頭戴方巾的青年學子,在人潮中來回擁擠著,一邊擁擠還一邊高聲呼和。
“閃開,閃開,沒看見田君和夏君已經到了么?還不閃到路旁去!閃開!”
旁邊的學子們見狀,雖然心中頗有怨氣,當還是下意識的給那一群人讓開了道,很顯然,那所謂的田君和夏君似乎頗為霸道。
不多時,那幾名開路的伴當便開道了劉琦等人的面前,卻見為首一人呲眉瞪目,喝道:“還不把路讓開,沒聽我我喊話么?莫不是聾子不成?”
劉琦緩緩地轉過身,上下打量了那伴當幾眼,道:“誰人要過?”
那伴當聞言一瞪眼:“竹潔先生的兩位高足,得劉荊州親派人予以路引,特從江夏趕來前來參加論經!趕緊把路讓開!”
劉磐在一旁冷冷道:“江夏來的又待怎地,這里可是襄陽?容不得爾等在這放肆!好好排隊。”
那伴當聞言大怒:“爾何等身份,竟敢如此囂張呱噪,也不怕閃了舌頭,你這憨子……”
話還沒等說完,便見劉琦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伴當的臉。
他單手用力,只把那伴當掐的臉頰凹陷,舌頭從嘴中直接吐了出來,眼珠子瞪的渾圓,仿佛要被捏爆了一樣。
伴當異常痛苦,但面對劉琦鐵鉗子一樣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只是驚恐地看著劉琦。
要知道,劉琦的外面雖然看似柔弱,但實則他常年行軍,每日鍛煉,又久經沙場,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已經算是一名實打實的軍人。
雖然跟黃忠,魏延這樣的驍勇之士沒法比,但與這些狗仗人勢的伴當家仆而言,劉琦想要收拾他們,還是比較容易的。
只是令劉磐和張允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這兩個武人沒有出手,反倒是劉琦先出手了。
大公子這脾氣見長啊。
劉琦捏著那伴當的臉頰,若是再用了,幾乎都可以將他的顴骨捏碎。
他冷冷地看著那人道:“怎么說話呢?知禮節二字否?”
劉修上前去拽劉琦,但卻發現根本就拽不動他大哥。
“大兄,莫要鬧出事了,這里可是襄陽學宮的門口!”
劉琮亦是忙道:“兄長,今日可是父親的好日子。”
劉琦冷冷地哼了一聲,一伸手,將那伴當直接扔在了地上。
那伴當揉著臉頰,痛苦的發出了哀嚎。
“若非念在今日場面特殊,我捏爆了你!”劉琦冷冷道:“滾后邊排隊去。”
“你、你……”那伴當抬手指著劉琦,卻驚恐的不敢說什么話。
劉磐走上前,拍著劉琦的肩膀道:“一年多不見,弟你這脾氣見長,連我都還么出手,你居然就先動手了……為兄深感欽佩!”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兩名青年走到了劉琦的面前。
其中一人向著劉琦拱手笑道:“在下北海郡田完,家室竹潔高公,乃昭烈先生坐下第十入室弟子,不知閣下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