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聞言眉頭一皺:“你什么意思?”
閻行呵呵笑道:“沒什么意思,只是人是我抓的,憑什么要由將軍代為轉交給劉鎮西?似此頗為不妥吧?”
趙云淡淡言道:“你乃是涼州降將,我乃是君侯身邊的貼身侍衛,內外有別,若換成你是君侯的侍衛,難道會讓一個新降之將手持兵刃,帶著叛逆首領,直接面見君侯么?”
閻行聞言先是一愣。
少時,方見他驟然反應過味來。
閻行冷冷一笑,道:“某當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來不過是君侯帳下一侍衛,也敢攔我?還不讓開!我這邊生擒賊首,乃是潑天之功!若是遲慢了,耽誤了君侯大事,你可擔待的起么?”
閻行驟然變臉,換了態度,但趙云并不以為意。
他只是很淡然地道:“足下若是不想將人交給我也行,且等我派人到后方向君侯稟明情況,請君侯之令再做處置。”
閻行聞言大怒道:“賊首在此,你卻三翻四次的阻攔推脫,莫不是與賊首為伍?”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后方一陣馬蹄聲響起,確實劉琦人馬趕到。
劉琦自然是認的閻行的,他吩咐手下,讓閻行靠近便是。
閻行翻身下來,來到劉琦的戰馬前,對他拱手道:“拜見君侯!”
“彥明,辛苦你了。”劉琦微笑著點頭,他抬頭看了看遠處被綁縛在馬鞍上的閻行,眉毛輕輕一挑:“那個就是韓遂么?”
“正是。”
劉琦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彥明,你立下大功,功勛卓著,回頭我替你將功勞上報給天子,著朝廷對你予以封賞。”
“多謝君侯!”
“對了,你剛才跟子龍爭吵什么?”
“額……這個……”
閻行正不知當如何回答,卻見趙云大步走來,雙手抱拳,向劉琦一五一十的匯報了適才他二人爭執的內容,不偏不倚,既不夸大閻行的行為,也不隱匿自己的言語。
劉琦聽完之后,半晌不語。
不多時,卻見他看向閻行,道:“君為外藩之將,新來歸順,縱有賊首在握,但我的內侍盡忠職守,不讓你來見……畢竟,你也算是全副武裝,手持利刃,再說這還是在戰場之上,他如此行為,不算錯吧?”
“不,不算。”閻行急忙道。
劉琦慢悠悠地道:“彥明,你初來歸順,又獻上韓遂立功,我本當褒獎于你,但我劉某人行事,一向是不偏不倚,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不管你原先在涼州做事時,是什么規矩,但今后到了我帳下,一切的事,就要按照我荊州的規矩來辦,知道么?”
閻行當即朗聲道:“末將知錯,還請君侯見諒!”
說罷,他又轉身對著趙云道:“趙君,閻謀適才出言魯莽,這里給你賠不是了!”
趙云急忙擺手道:“不敢當,閻將軍不必如此,你我都是恪盡職守,為君侯辦事而已。”
當下,劉琦等人便押解著韓遂,返回槐里縣。
路上,劉琦將趙云召到了他的身邊,夸贊他這件事處理的得體,沒有因為對方依仗功績而退讓半步,恪盡職守,做到了一個做護衛的本分。
趙云不卑不亢,謹言慎行。
返回了槐里之后,劉琦讓徐榮配合閻行,一同招降韓遂軍的降卒,同時將以韓遂為首,另他麾下的一眾軍校盡皆綁縛到槐里城外的刑場。
同時,劉琦還派人去將槐里縣城中,包括槐里縣下屬的鄉中代表,請到了縣城外的刑場。
請他們來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要當眾斬殺賊首,用以平百姓之憤。
消息散播的很快,不只是縣城周圍的鄉民代表,很多縣城的父老百姓,也自發的趕來現場圍觀。
劉琦已經命人在場地間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高臺,而臺下,則是放置著一具又一具的尸體,這些尸體,大多是在西涼軍軍寨的周圍,還有那些涼州將官們的帳篷內找到的,基本上都是女子。
那些來到刑場的鄉人,有一些已經能夠辨別出躺在地上人的身份,鄉佬在確定了死者的身份之后,立刻派人回去找他們的家人來認尸。
但能夠被認領的死者畢竟還是少數,大多數的人無人認領。
劉琦緩緩地走上了高臺,他低頭看著下方用一張張草席卷起的尸體,長嘆口氣,并緩緩開口:
“關中百姓,受此磨難,劉某心中深感哀傷!是我們來晚了,讓你們受了這么多的苦楚。”
說罷,劉琦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尸體,道:“我知道,因為這些涼州叛軍的到來,關中各縣各鄉都不斷的有人被殺,不論是男丁青壯,還是老弱婦孺,他們一概統統不肯放過,這一次在槐里縣破了韓賊的大營,僅從其營中找到的赤裸女尸,就多達四十七人!”
頓了頓,劉琦言道:“涼州叛軍進入關中一月,最少有五萬百姓無端受難,劉某身為宗親漢臣,沒能保護好你們,心甚愧之。”
人群之中,已經開始有人發出了哭泣聲和抽噎聲。
劉琦轉頭對手下人喊道:“將他們帶上來!”
便見一隊荊州兵將以韓遂為首的一眾涼州軍將官都押了上來。
一共二十九人。
劉琦指著他們,朗聲道:“這些人,就是從西涼邊塞之地,率虎狼之師來此地迫害我們關中的百姓,他們燒毀我們的屋舍,奪走我們的糧食,強迫我們的女子,殺害我們的家人,罪不容誅!今日我就當著你們的面,將他們當眾斬首,以慰那些慘死于他們手中的人的在天之靈!”
“殺!”
“殺了他們!”
“殺,殺了這些畜生!”
“砍了他們!”
下方圍觀的百姓們們群情激奮,一個勁的高聲呼喊。
那些喊啥的百姓們一個個流著眼淚,紅著眼睛,扯著嗓子拼了命的呼喊。
卻也難怪,韓遂的軍馬一到,每一家每一戶幾乎都遭到了西涼叛軍的禍害,家家戶戶都死了人,眼下看著這些罪魁禍首被綁在那里待斬,百姓們胸中的怨氣終于可以得意發泄。
不斷有人從地上撿起石頭,朝著那些叛軍首領們扔了過去,將他們砸的渾身淤青,滿臉鮮血,但即使如此,仍不解恨。
待大家發泄之后,劉琦終于舉起手,高聲道:
“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