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雄鳴被劉琦揪著胡子,卻感覺不到下顎上的疼痛,他的心因為緊張正‘噗通噗通’的狂跳,額頭上不知不覺間布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劉神仙,你緊張什么呢?”劉琦微笑著問道。
劉雄鳴急忙道:“劉某沒有緊張,君侯看錯了。”
劉琦伸手替他拭下額頭上的一顆汗珠,淡淡道:“劉君,我奉天子之命平定關中,匡扶社稷,如今天下紛亂,正是我等忠貞義士為陛下進忠之時,咱們皆當與大漢朝共同進退……當然了,我是宗親,理應奉獻所有,但旁人與我不一樣,進忠之時若有些許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還是需要明說么?這明說出來和藏私,這性質肯定就是不一樣的……劉君,你說對吧?”
劉雄鳴一個勁地點頭道:“是,是,君侯所言甚是。”
劉琦輕輕的一撒手,放開了他下顎上的胡須,道:“關中紛亂,人又少,終歸不是久居之地,我聽聞你精通藥理,如此便任你為漢中郡的醫官掾,領著你的門徒,到漢中去好好的行醫吧,我荊州這些年來一直在大行醫館,如今蜀中也正仿效之,你去了一定會有用武之地的……至于關中這個地方日后終究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劉雄鳴急忙道:“君侯如此為我著想,劉某真的是萬分感激……”
說到這,便見劉雄鳴突然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君侯恕罪,劉某前番騙了君侯,真是罪該萬死!”
劉琦伸手將劉雄鳴從地上攙扶起來,奇道:“劉君這是為何?”
劉雄鳴哭泣著道:“劉某藏私啊,劉某藏私啊……其實,讓人燒毀道觀的,是劉某安排的,讓手下人乘著所有人都關注著藍田往秦嶺運糧時,將糧草從秦嶺暗中向東移去山中悄藏的,也是劉某,劉某對不住朝廷的信任,對不住君侯的一番厚意……劉某該死,該死啊!”
劉琦揚了揚眉,道:“唉,算了,藏私也是正常,畢竟那都是你的東西,無端的獻給我或是獻給朝廷,換成誰,誰也都是不甘心的,可以理解。”
劉雄鳴使勁地搖了搖頭,道:“其實劉某人也不完是因為自己,還有我的三千門徒啊,這些孩子都跟了我多少年了,不管怎么樣,劉某人都得養他們啊,這些無田無宅,若沒有劉某供養,他們又該如何活下去啊……嗚嗚嗚!”
劉琦耐心地詢問他道:“那你眼下,到底還有多少藏私?”
劉雄鳴哭泣道:“除了被燒毀的山嶺中的那幾萬石糧秣外……劉某還有存糧十三萬石,外加一些財貨。”
劉琦恍然地點了點頭,然后轉頭看向一旁的張允。
張允自然明白劉琦的意思。
這抄家的工作,定是要交給自己干的。
卻見張允笑呵呵地走上前,伸手攙起劉雄鳴,陪著笑道:“劉君,如此多的糧秣輜重,扔在山里萬一有些閃失,該如何是好?要不,就由張某隨你去取一趟如何?”
劉雄鳴自然無不應允,他向著劉琦長長施禮,隨后在張允的半攙半挾持下,邁步走出了軍寨。
望著劉雄鳴哆哆嗦嗦的背影,劉琦撇撇嘴道:“老滑頭!”
接下來的幾日,荊州軍一面悄悄的取出劉雄鳴的十三萬石糧秣和財貨藏私運往漢中,一面由法正帶領著龐德,孟達,韓暹,李樂等人將黃巾賊中遷往涼州三郡。
劉琦則是派人盯緊呂布,同時去打探李傕,郭汜等西涼將領的消息。
得知黃巾賊被呂布盡滅之后,李傕,郭汜,段煨等人慌了。
他們這段時間雖然一直在進攻長安,怎奈劉備和張遼將長安守的嚴嚴實實,更兼有徐榮,關羽,張飛等人率兵前來,與長安的守軍里應外合與西涼諸將對抗。
李傕和郭汜手中有強兵,但面對敵方城內城外的數萬兵將,也不能勝,更兼身為對手的徐榮深知他們兩人的戰法,故而西涼兵的戰況一直不盡人意。
而斥候來報,說是劉琦在大勝黃巾軍之后,已經攜裹著大軍從東面奔著長安而來。
同時,呂布也向著這個方向進發。
李傕,郭汜等人慌亂了。
劉琦和呂布若是到了,以他們目下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戰勝對方。
但眼下若是要撤,卻又能撤到哪去呢?
連韓遂和馬騰都敗了,他們縱然是撤往涼州,十郡之內,恐也無他們的容身之處。
就在李傕,郭汜等人異常驚恐的時候,河北方面來了一名使者,是袁紹派來的。
來人見過李傕之后,隨即向李傕,郭汜,段煨,李蒙,王方等人帶上了袁紹的誠意。
“袁本初邀請我等前往上黨郡?”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西涼諸將皆愣住了。
他們萬萬想不到,在這種危機時刻,天下楷模袁本初竟然會主動邀請他們進入河北境內。
使者鄭重言道:“幾位將軍都是當世猛將,手下又有強兵,但卻猶如喪家之犬般在關中被他人驅逐追趕剿殺,實是令人惋惜,袁大將軍廣納四方豪杰,立志平定天下,大將軍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關中的戰事,只是事關雒陽方便,他不便出手,故而特派在下前來,招幾位將軍入上黨,日后共成大事。”
李傕疑惑地看著那名使者,道:“袁本初乃是天下門閥魁首,我等昔日跟隨董相,與他不共戴天,他為何要招降我等?”
使者認真地道:‘大將軍說了,正是此一時彼一次也,昔日他與諸位為敵,實乃各為其主,今日大將軍一統河北,據冀,青,并,幽四州之地,帶甲百萬,足可雄視天下,昔日的恩怨早已盡去,幾位皆是當世猛將,麾下又有強兵,足可稱雄于一方,怎奈時運不濟,落到今日這般田地……王允和劉琦現欲置諸位于死地,今天下之大,能保諸位將軍者,唯有河北之地,難道諸位還看不出來么?’
李傕,郭汜,段煨,李蒙等人彼此互相對望著,臉上皆露出了猶豫不決的神色。
少時,卻聽李傕問道:“我等若往河北,朝廷問責袁大將軍,他當如何自處?”
那使者卻道:“大將軍目下已經與南匈奴聯盟,匈奴屯駐于上黨諸縣,從并州往冀州,又有太行山的黑山軍在,諸位將軍可在匈奴附近屯兵,如此看來,諸位與袁大將軍并無關系……不過諸位若是有需求,袁大將軍一定會盡力滿足諸位的。”
郭汜對那使者道:“先生且先下去休息,容我等商議商議。”
那使者也不著急催促,而是拱手離去了。
使者走后,郭汜急忙看向李傕等人,道:“你們看,袁紹這是什么意思?”
段煨言道:“還能是什么意思?袁紹如今坐鎮河北,人口錢糧極多,有鯨吞天下之勢,只是在他面前,尚有劉琦這個大敵,他拉攏我們,不外乎是想用我們助他對付朝廷和劉伯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