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東西?”
看著尚書臺呈遞上來的那一個又一個托盤的簡牘,以劉虞,楊彪為首的一眾臣子都有些傻了。
侍中劉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的父親一樣,然后又瞧了瞧楊彪,長作一揖,嘆道:“這些,都是各地郡守呈遞上來的各地士人學子的諫言書。”
“諫言書?”
楊彪站起身來,走到了那些簡牘前,從中拿起一份展開。
只是看了沒幾行,楊彪的臉就綠了。
“竟敢直言朝政大事?誰給他們的膽子!”
這些就簡牘上面,都是各地的名士官員,以及有名望的學宮講師,通過郡守上諫給朝廷的。
那信當中的內容不盡相同,但大致的意思卻是差不太多的,其所要闡述的內容也只有一個。
那就是當今天下,能夠興旺漢室者,唯劉琦是也。
只有劉琦能夠修復這個紛亂的天下。
多年來,劉琦功勛卓著,為國建功,又對抗董卓、袁紹等逆賊,于國有功,功勛蓋世,他這樣的人不當皇帝,誰當?
而且,也有一些上書的內容,包括引經據典,以人子之禮,人孝之禮,來維護劉琦登基,不應該過繼給孝靈一脈云云。
過繼稱帝這個事,本來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只是論述的角度不同。
哪一面訴說的人多了,哪一面的聲勢就顯得巨大。
而現在,不僅僅是以龐德公,司馬徽為首的南境士族,就連北方許多有名的儒林名士和士人官吏,也站在了劉琦一面,替他伸張正義。
士孫瑞,趙岐,伏完,司馬防等人看完之后,皆是垂頭漠然不語。
楊彪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看向劉和,道:“都在這里了?”
劉和搖了搖頭,道:“不止,光是今天一天,就已經收到了一千四百多份,而且陸陸續續的還在收著……末吏大概派人清點了一下,以荊楚龐德公,司馬徽為首的諫,就占了四百多份,另外還有川蜀士人官吏的占了三百多分,關東鄭學士子的占了五百多份……”
“什么?鄭學士子?”楊彪驚詫地看著劉和:“這么可能?”
“是,是鄭學一派,五百多份……”劉和肯定地對他點了點頭。
荊州學派和益州儒林會支持劉琦,這個楊彪倒是能夠理解,但是鄭氏學派的人,和劉琦好像從無瓜葛……這些人怎么跟劉琦一個鼻孔出氣?
劉和長嘆口氣,又從袖中抽出一份簡牘,遞給了楊彪。
“這一份……份量很重。”劉和的表情異常嚴肅。
楊彪打開一看,表情頓時有些僵住了。
“許紹的?”
“是!”
楊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他心中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難怪那個半殘廢的袁術,會突然來京師。
這是替汝南袁氏來給劉琦站隊來了!
毫無疑問,這些上書之中,那些和劉琦搭不上邊的士子們的諫言,統統都是汝南袁氏的杰作。
楊彪轉頭看向劉虞,沉聲道:“太師,你怎么看?”
劉虞捋著須子道:“人心所向,不可違也。”
楊彪轉頭看向司馬防,趙岐等人。
他們則是低頭不吱聲。
種緝惱怒道:“什么人心所向,這分明便是以勢壓人,我等堅決不可屈從,不然這大漢朝的天下,豈不任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王子服在一旁道:“哼!正是如此!太尉,我等身為朝廷股肱,不可就此退卻,還是那句話,這個大漢乃是光武一脈的大漢,從來都不是什么山陽劉氏的!”
楊彪滿意地沖著他們倆兩個人點了點頭。
隨后轉頭看向劉虞。
劉虞捋著須子,見楊彪瞅他,遂道:“哎哎,別看我啊!老夫怎么都行。”
說罷,便見劉虞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腰道:“哎呦,哎呦呦!坐的時間久了,腰麻了,哎!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我兒我兒,快把老夫送回去。”
劉和急忙上前,伸手將劉虞從原地攙扶起來。
劉虞一邊捂著腰,一邊慢悠悠地向著門口走去,道:“諸公,對不住,對不住了,年齡大了,渾身上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哪就出毛病,唉……今就不奉陪了……哎哎,疼……。”
望著劉虞一拐一瘸的背影,楊彪輕嘆口氣,搖頭道:“老狐貍。”
眾臣在尚書臺商議過后,遂各自離去歸府。
王子服與種緝兩個人的居所相隔不遠,兩人便同乘一車而返,一路上二人還在不停的訴說著劉琦的不當之行,對其行徑甚感不恥。
突然馬車一個急剎,將王子服和種緝晃的直接在輜車內摔倒。
二人扶正高冠,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開口就要訓斥擋住他們車攆的人。
“哪個不長眼的,也不看看這是誰的車……”
話說到一半,王子服的下話就說不下去了。
眼前攔車的兩個人,氣勢實在是太強了,身形也著實讓人感到恐怖。
攔車的兩個大漢,都是身高九尺,膀大腰圓,兩人都是足足高了王子服和種緝一頭多,而且身材極為寬大,猶如熊羆一樣的寬大。
他們兩個人的胳膊,都頂的上王子服和種緝的大腿根粗了。
典韋和許褚!
“你、你們?你們想干什么?”
許褚剛進入荊武卒,得到的第一項任務,就是來跟典韋捉拿朝廷的大臣,實在是不太習慣。
說實話,他在來雒陽之前,是捉黃巾賊的!
捉大臣他是真的手生。
“那個……典君,君侯讓咱們請人……這人咱怎么請啊?”
許褚側過頭,低聲問典韋道。
典韋大嘴一咧:“小意思,你原先在自家塢堡,咋招呼外人,就怎么招呼他們就是了,一樣!沒甚難的!”
許褚恍然大悟。
王子服此刻已經回過了神,他邁步走到二人面前,喝道:“爾等何人,敢攔我的車攆?你們可知我乃何人?”
典韋沒說話,只是轉頭看向許褚。
這是給新人一個表現的機會。
許褚憨聲憨氣地道:“請二位隨某家走一趟。”
“你是何人?我憑什么跟你走!”
“許某乃前將軍麾下侍衛。”
王子服聞言一愣,隨即怒道:“前將軍又怎地?他讓我走,我就得跟你走么?汝區區一個侍衛,也敢攔吾車架?我要是治你的罪,前將軍也保不住你……還不給我滾開!”
“去你乃公!”
話還沒等說完,便見許褚一腳踹出,直接給王子服踹出兩米多遠,‘咣當’一聲撞在車上,然后便落在地上不動彈了。
“伱、你!光天化日,你敢肆意傷人!”種緝臉色發白,驚恐的指著許褚哆嗦著道。
典韋咧了咧嘴:“仲康……你這……不行啊!”
許褚皺眉看向他:“某在家鄉,就是這么招呼外人的。”
“你們家鄉……民風有些過于彪蠻了……學著點。”
典韋搖了搖頭,然后走到種緝旁邊,拱手施禮道:“種校尉,前將軍特別我等前來相請!還請種校尉移步。”
種緝氣的渾身發顫:“我不移步又能怎么樣?爾像是對待子服一般對待我不成?”
“不敢!”
典韋直起身,一拳砸向王子服和種緝乘坐的馬車,拳頭正中在馬匹身上。
那拉車的馬痛苦的廝鳴一聲,引的街道周邊的人紛紛扭頭觀瞧,然后便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轟隆一聲側身摔倒在地。
典韋一拳將戰馬打倒,猶如沒事兒人一樣,再次向著種緝拱手抱拳道:“還請種校尉移步,隨我等去見君侯,我等也好交差。”
種緝平靜地一伸手,對典韋道:“前面帶路。”
典韋直起身,看向一旁的許褚,道:“學會了么?”
許褚點了點頭:“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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