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不愿意等可以滾了
“出去!”
盧象升望著沖進來的楊陸凱,沒好氣的說道。
這下有些尷尬了,由于沒有吃過辣椒,吃到第一口的時候,他被辣的驚叫出來。
可是,當盧象升撐過了麻辣之余,頓時感覺到了毛肚的美味。
爽脆可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感。
楊陸凱發現全旭與盧象升吃著火鍋,特別是聞著屋里彌漫著的香味,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
“走,走,走!”
楊陸凱帶著十幾名獄卒這邊剛剛出來,迎頭與羅世明撞了一個滿懷。
“老羅,你小心點!”
楊陸凱伸手扶起羅世明,漸漸感覺不對勁了,周圍的青壯越聚越多,他們人人拿著斧頭和錘子,還有幾個人都關門。
“你們……”
好在,袁世卿反應更快,就在羅世明準備開口的時候,他上前抱住羅世明,捂住他的嘴,朝著楊陸凱笑了笑:“楊知事,誤會,誤會,這地方蛇多,老鼠多,我們以為盧大人和東家遇到了老鼠!”
“是嗎?”
楊陸凱警惕的望著袁世卿。
“是啊,走走,咱們去吃面!”袁世卿指著旁邊遠處的大鍋,鍋里正被幾名婦人下著方便面,方便面刺激性的味道,讓楊陸凱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外面的動靜很大,雖然雙方劍拔弩張,最后關鍵時刻又偃旗息鼓。
盧象升作為大名知府,可不是剛剛考上進士,初入仕途的雛鳥。
他非常清楚,這些豪門大戶眼中,根本就沒有朝廷,只要動了他們的奶酪,他們管你天王老子。
盧象升望著全旭,一言不發,他犀利如電的目光,盯著全旭有些不舒服。
“吃飯,吃飯!”
全旭指著一盤鴨腸道:“盧大人,這麻辣鴨腸,可是絕世美味,您嘗嘗……”
盧象升倒沒有被麻辣火鍋的美味迷惑心智,他的眼睛更加明亮:“全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我啊!”全旭揣著明白裝糊涂。
盧象升顯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微微一笑:“那么,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
全旭反而被盧象升問住了,他想要什么?
女人?
全旭在后世雖然不算有錢,可是女人,對于他而言,還真不是稀缺資源。
就像上次在紅杏吃飯,他不僅僅遇到一次艷遇,同樣因為大堂經理給他辦理了一張紅杏生態園的貴賓金卡,預留了他的手機號。
結果,他回去之后,微信里莫名奇妙的多了十幾個美女的好友申請。
權力?
全旭其實并不專權,否則在旭日海洋,他不會把所有的權力放給李思維與洪海洋。
隨著思維的擴展,全旭越想越遠,越想越多,他第一次來到這里,遇到三娘,只是單純的可憐三娘。
因為他自小失去母親,而父親因為工作和生意上的事情,很少對他關心,當然,全旭一直不缺錢。
他父親給他的信用卡,透支額度是一百萬,不過,全旭自從大學畢業以后,一直自食其力。
想要向父親證明自己嗎?
其實并不全是,他只是渴望成為一個正常人,擁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擁有父母的關愛和呵護。
直到遇到三娘,他的目標漸漸的發生了變化。
無知,才能無畏,才會更加幸福。
他因為是上帝視角,知道未來的世界是多么殘酷。
現在已經是崇禎元年的十二月份,距離崇禎二年不到一個月,也就是說,在短短十個月后,后金皇太極就會入關,就會拉開野蠻毀滅文明的序幕。
在隨后的十幾年里,后金數度入侵,兵鋒所向,血流成河,尸骨如山,赤地千里。
一座一座城市被焚毀,一座一座的村鎮變成廢墟。
李自成,張獻忠,老回回,羅汝才,這些草莽,就會登上屬于他們的舞臺。
河北、河南、陜西、山東、湖廣,大明兩京十三省,沒有一寸土地是樂地,遍地烽火,殺得血流成河,人命在這樣的亂世里比蟻還賤。
在經過殘酷的廝殺后,在天災鼠疫的幫助下,反賊李自成率領百萬大軍,終于打進了北京,把延綿近三百年的大明帝國送進了墳墓。
再然后,滿清入關,李自成敗亡,野蠻再一次戰勝了文明,嘉定三屠,揚州十日,湖廣填川。
半邊江山的花草樹木,都染上了血腥。這就是明末,一個尸山血海血火交織的年代,一個人命賤如螻蟻的時代。
有人說,在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可是,這句話,卻是悖論。
農民何其無辜?他們與世無爭,辛苦勤勞,善良,卻成為了野心家的棋子,為自己愚蠢買單。
全旭的思維更加跳躍。
盧象升望著全旭,只見他的臉上從平靜,變得有些緊張,有些惶恐,有些不安,最后,變得有些憤怒,猙獰……
全旭知道包括三娘,也就是歷史上非常有名的紅娘子。
等她二八年華,她就開始了走街串巷,江湖賣藝的生涯。然后,她再遇到李巖,一見鐘情。
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舍上了身家性命,走向了造反之路,她巾幗不讓須眉,在戰場上東拼西殺,最終卻含恨而終。
他知道盧象升,他本是文質彬彬的讀書人,皮膚白皙人很瘦,卻天生巨力,可以舉起青龍偃月刀,上馬殺敵。
他本是戶部員外朗,外放大名知府,己巳之變,本與他無關,然而,他卻遣散家財,招募了一萬兵馬,進京協助防衛。
從此以文轉武,統領天雄軍,南征北戰,為大明這艘破船糊上漏洞,他最終成了盧閻王。
他手握重權,卻癡心不改,督軍平叛,宣大抗清,援絕而死。
全旭雖然沒有說出來,至少,他一直在默默的做。
讓洪海洋購買道具作坊,就是想利用后世的科技,打造一批精良的道具,然后送給盧象升,讓他可以不必管戰場之外的事情。
再到買糧食,其實就是為了彌補心中的缺憾,為了改變盧象升的命運。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在沒有能力改變環境和命運的時候,全旭也只能當一個嘴炮,過過嘴癮。
可是,現在他可以自由來回明末和現代兩個時空,他的心就慢慢大了起來。
他并沒有想過爭霸天下,他只是不想頂著老鼠的尾巴,逢人就磕頭下跪,就算挨了打,還要高呼:“主子,打得好!”
全旭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他望著盧象升,一臉認真的說道:“盧大人,我說我想好好活下去,你相信嗎?”
盧象升微微一愣:“這么簡單?”
“簡單嗎?”
全旭笑了起來:“盧大人哎,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眼下這個時代,要想活下去,其實并不容易!”
盧象升嘆了口氣道:“天災終會過去!”
“天災其實不可怕,真的!”
全旭指著屋外,笑道:“我們的老祖宗,給我們打下了這么一大片天下,雖然會遇到干旱少雨,也會遇到洪災顆粒無收,但是,天下之大,無論再大的災難,總有地方可以豐收,總會有糧食可以收獲,彌補不足。只是,最大的問題還是人禍!就像現在,河南河北遭遇干旱,去年糧食減半,甚至有些地方顆粒無收,而在江南,湖廣一帶,糧價并不高,一石糧食堪堪七錢銀子,然而到了大名府,就變得了二兩銀子,到了京師,米價甚至高達二兩三錢銀子!”
盧象升卻笑道:“所以,本官委任你為大名四大糧長之一,兼管糧稅,帶領百姓,過上好日子!”
全旭苦笑道:“我的能力有限,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盧象升的從全旭眼中看到了深意:“全公子實在太謙虛!”
“不是謙虛,而是事實!”
全旭嘆了口氣道:“盧大人,我不是讀書的料,雖然識幾個字,卻永遠難以中舉,就算想有作為,又能有什么作為?可是盧大人,你不一樣,你已經是大名知府,完全可以以大名府作為試點,一展胸口才學,全某不才,略有薄財,可以助盧大力綿薄之力!”
盧象升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全旭。
當然,情誼是時間和真誠培育出來。
全旭此時已經豁然開朗,為了不留鼠尾巴,為了站著,有了目標,就有了動力。
他不想沖鋒陷陣,可是他有盧閻王啊!
盧閻王可是東林黨派系。
當然,指望東林黨是肯定不行的,歷史上東林黨也沒有救下盧象升,但是,東林黨暫時是可以利用的。
全旭在盧象升耳邊低語一陣,盧象升微微一笑,非常滿意。
一個局在全旭手中慢慢鋪開。
大名知府盧象升派出衙役和民夫,以及三百多輛大車,抵達金堤。
全旭讓袁世卿與楊陸凱交割了四千石糧食,其中一千石小麥,三千石大米。至于白面,全旭留著自己吃。
隨著源源不斷的糧食運入大名城。
這下,整個大名城的士紳頓時慌了。
翌日一大早,全旭難得起得最早,他望著陸續進行收尾工作的佃戶。
開始在院子里鍛煉身體。
全旭不時的望著西北方向。
三娘好奇的問道:“相公,你在看什么?”
“看魚!”
“魚?”
三娘莞爾一笑:“這里怎么可能有魚!”
“會有的,魚要是不上鉤,豈不是浪費了我的一把魚餌!”
全旭指著遠處遠遠駛來的一輛馬車,馬車周圍還有十幾名青衣小帽的家丁拱衛著。
“那不是魚兒來了!”
全旭望著馬車緩緩駛來,朝著主屋走去。
隨著活動板房的建立,全氏大院已經變成初具規模。
一萬四千平方的活動板房,包括六十四套九二點九八平方的住宅,二十四套六十平方的兩居住宅。
占地五百六十八平方的集體食堂,還有在靠近樹林方向,建立了兩排兩層小樓。這兩排占地將近四千平方的大通廠房,成了全氏大院的木匠工坊和鐵匠工坊。
此時的全氏大院擴充了近十倍的規模,占地一百多畝。
遠遠望去,潔白的墻壁,藍色的屋頂,顯得非常壯觀。
馬車來到全氏大院的門前。
只是全旭的大門有點寒酸,連個門樓都沒有。
門口一間白色的小屋里,伸出一顆腦袋:“弄啥?”
“鄙人陳應,五柳黃家管事,奉家主之命,前來拜見全公子!”
一名面像仿佛彌勒佛的胖子,艱難的從馬車上跳下來。
胖子在明末可是稀罕動物,比國寶還要少,超過九成半的人都是營養不良。
一名軍大衣眼睛朝天,沒好氣的道:“等著!”
陳應摸摸鼻子,再次提醒道:“我是五柳黃家!”
五柳黃家,代表的則是天啟年間建極殿大學士,內閣首輔黃立極,他因為家門前有五顆柳樹,就號稱五柳黃家。
當然,黃家在明朝可是累世豪門,黃立極的祖父黃維潘,追贈光祿大夫、左柱國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其父黃炳,追贈光祿大夫、左柱國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
他深受天啟帝信任,黃立極又與魏忠賢配合不錯,權勢滔天。雖然崇禎登基,將他罷官去職,可是,黃立極回到大名府,依舊是大名府里最大的大神。
盧象升在他面前還都不夠看的。
只是非常可惜,全旭沒有底蘊。他的這些門人都是流民出身,雖然穿著人模人樣,卻根本就沒有大戶人家的眼力勁兒。
那名軍大衣皺起眉頭:“什么五柳黃家六柳黃家,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可以滾了!”
“你……”
陳應感覺自己的腦門子直突突,他的嗓子發甜,頓時醒來過來,差點被這小子氣吐血了。
宰相門下七品官,陳應是黃立極的門人,在大名府可以橫著走的,能讓他得罪不起的人可不多。
然而,在全旭門前卻吃了憋。
陳應身邊的十幾名青衣家丁勃然大怒,紛紛拔刀。
“吆喝,呵呵……想打架啊!”軍大衣朝著大院大喊起來:“都過來,都過來,有人找茬!”
陳應氣得臉上肥肉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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