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旭的大船終于在皮島靠岸了,而徐彪等人在東江軍士兵們的攙扶下,總算平安上岸。
不過,腳踩在皮島的沙灘上,徐彪等家丁兵們卻躺在沙灘上,東倒西歪。
“全爺,俺們給您丟人了!”
徐彪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次他們出來就是承擔保護全旭的任務,在出來的時候,羅世明還專門交代徐彪,要是讓全旭磕著碰著,讓他徐彪自己撒泡尿,淹死自己。
可是,這一路上,他們的表現實在是太糟糕了。
不僅被明軍水師差點用炮轟了,最糟糕的是讓劉興祚等人直接包了餃子。也幸虧全旭機警,用句誆住了劉興祚等人。
關鍵是,全旭為了保住他們這些人的命,五千多石的糧食,還有十幾匹馬的馬肉,全部便宜了東江軍。
劉興祚卻非常喜歡徐彪這個憨厚的樣子,他非常能忍,無論暈船暈得多厲害,每天都堅持吃飯,明明害怕看大海,偏偏堅持看海。
雖然他被折騰得七葷八素,不過,他已經快要適應了暈船。
“徐兄弟,別這樣說,正所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徐兄弟的過人之處,應該不是在海上,應該是在馬上吧!”
劉興祚從徐彪的羅圈腿就可以看出,徐彪是會騎馬,而且騎術不錯。
確實是如此,徐彪與其他災民不一樣,他本來是榆林人,為地主養馬,訓馬,是世代馬奴。不過,因為他在與蒙古人交易的時候,看到蒙古騎兵強搶,憤怒之下,拎起刀與蒙古人對砍起來。
結果,榆林自然是待不下去了,他只好逃亡中原,跟著災民潮趁著冬天渡過了黃河,想在大名府討口飯吃。
徐彪憨厚的笑了笑:“莊稼把式!”
全旭望著皮島碼頭,卻不見人影,隱隱有些奇怪。
“全先生,里面請!”
這個時候,隨著大量的東江軍水師靠岸,海邊的樹林里,鉆出無數名衣衫破爛的東江軍士兵,他們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有火繩火銃、也有三眼火銃,也有虎蹲炮,大刀、長矛,為首的一名將領,戴著明軍制式的鋼頭盔,卻袒露著上身,下身穿著一條短褲,赤著腳。
他看到劉興祚過來,笑嘻嘻的道:“劉副將,這些是什么人?”
“永詩,不得放肆!”
劉興祚板著臉道:“這位是節寰公的特使全先生,還不過來見禮!”
那名叫永詩的壯碩男子,絲毫不給劉興祚面子,冷笑道:“什么節寰公……”
不等他的話說完,劉興祚揚起鞭子,朝著永詩的身上抽去。
“啪!”
那名叫永詩的壯漢身上就出現一道血痕,這名壯漢眼睛一瞪,伸手指著劉興祉:“你……”
“你什么你,沒大沒小,節寰公就是毛帥的恩公,就連毛帥見了節寰公都要行大禮。回頭我一定要稟告毛帥,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聽到這話,這名叫永詩的壯漢,馬上變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全先生,您就當我是一個屁,把我放了吧!”
全旭聽著永詩的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好一會兒,這才想起,永詩,就是毛永詩,也就是清朝恭順王孔有德被毛文龍的賜名。
孔大漢奸啊!
全旭咳嗽一聲道:“算了,正事要緊,趕緊的讓人過來卸貨!”
從簡短的對話,全旭也可以看出,東江軍并不是鐵板一塊,也只有毛文龍能震得住這些驕兵悍將,劉興祚雖然是一個副將,而作為參將的孔有德根本就不鳥劉興祚。
這也解釋通了,為什么毛文龍被殺之后,劉興祚直接跟著袁崇煥走了。
孔有德大手一揮:“過來干活!”
眾東江軍將士,紛紛向全旭的大船走去。不多時,又一群東江軍出現,這時隊伍中出現一名身材高大,面色黝黑,手掌卻潔白如玉的男子。
此時同樣是毛文龍的養孫,賜名為毛有杰的耿仲明。他不僅驍勇善戰,在毛文龍軍中還以狡猾多智聞名。
他朝著孔有德走過去:“永詩,這是怎么回事?”
“耿二,別提了,被姓劉的借題發揮,抽了一鞭子!”
孔有德望著耿仲明道:“你腦子好使,知不知道節寰公是誰?”
孔有德雖然心中有氣,他對毛文龍則比較服氣,如果是劉興祚拿話誆騙他,他一定會給劉興祚好看。
“節寰公……”
耿仲明的臉色微微一變:“你這一鞭子挨得不冤,就是帥爺當面,估計就不是一鞭子兩鞭子的事了!”
“啊!”
孔有德微微一愣:“來頭這么大?”
“屁話!”
耿仲明拉著孔有德道:“沒有節寰公,就沒有帥爺,也沒有咱們東江鎮,你說來頭大不大?”
“啊……”
孔有德一臉呆滯,就在這時,一名東江軍將士大喜道:“大米,是大米!”
耿仲明是掌管著東江軍的財物,識文斷字,急忙走向劉興祚:“劉副將,您也知道,永詩他是一個粗人,帥爺可平時沒少教訓他,您的就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他一馬!”
別看耿仲明這話說得軟,卻綿里藏針,軟中帶硬,搬出了毛文龍來壓劉興祚。
劉興祚哼一聲道:“我倒沒什么,他得罪的可是節寰公,口無遮攔,還節寰公什么,這話也就是我聽到了,節寰公身邊的全先生也聽到了,要是毛帥聽到了……”
耿仲明咬咬牙,轉身走向全旭:“全先生,永詩粗鄙,請全先生高抬貴手!”
全旭笑了笑:“不知者不為罪,節寰公向來心系東江軍將士,派遣全某過來,為東江軍的兄弟們送來了三千石麥,兩千石大米,六千斤肉干,還有一百壇酒,東西雖然不多,卻是節寰公的一片心意!”
耿仲明抽起刀子,朝著孔有德的走去,一邊走,一邊大罵:“早就告訴過你,嘴上留個把門的,你還不聽!”
全旭看出耿仲明并不想處理孔有德,更何況,孔有德可是毛文龍的心腹,能不能救毛文龍,還需要耿仲明、孔有德他們。
“算了,算了!”
全旭裝模作樣的道:“這事算了,節寰公深知毛帥治軍嚴明,有先賢之風,留著有用之賊,但是,也不能不罰!”
耿仲明問道:“不知全先生要如何處罰?”
“全某聽聞永詩好酒!”
全旭笑道:“就罰他今天不得飲酒!”
“有杰謝全先生!”
五千石糧食雖然不算多,然而到底是三四百噸的東西,放在沙灘上足足堆成一座小山。
眾東江軍將士何曾見過如此多的糧食?
眾人興高采烈,又是載歌載舞。
不過,到底是人多勢眾,沒有用一輛車,直接人背人扛的方向,直接拉回大營。
東江軍皮島的大營,是一座永固式的軍營,仿佛一座城,周圍都是用石塊和木樁、泥土壘成了外墻,高約三丈有余。
里面則是高矮不同,橫七豎八至少數千幢房屋,這個軍營的面積,甚至比大名府府城還要大,當然,再大也是一個貧民窟的樣子,遠遠沒有大名府繁華和壯觀。
毛文龍在皮島的節堂,算是最好的房子,不過,也是普通的土坯房子,甚至不如全旭大院里的房屋。
很多房屋都非常破舊,有的裂出拳頭大的縫隙,有的都露出屋頂。
很顯然,毛文龍在東江鎮過得非常艱苦。
果然,歷史書都是騙人的,他要是賣國賊,能過成這個逼樣?
全旭其實沒有看到,毛文龍連官靴子都是爛的,也不知道穿了多少時間。
事實上,整個皮島上的軍民,幾乎所有人都打著赤腳,而全旭身邊的家丁兵們,人人高幫陸戰靴,身上的衣服雖然樣式奇怪,卻沒有一塊補丁。
在校場上,全旭看到不少類似于豬籠一樣的東西,里面裝著滿身血污的人,他們頭上長著影視劇里才有的辮子,但是與影視劇里不同,這是金錢鼠尾。
辮子的尾部細成一條老鼠的尾巴,只有后腦勺上有巴掌大的一塊有頭發,其他部位全部剃光。
“這是建奴?”
“貨真價實的真奴!”
耿仲明笑瞇瞇的望著全旭:“全先生之前恐怕沒有見過吧?要不試試手?”
說著,耿仲明將一把刀子遞給全旭。
全旭道:“殺虜不祥!”
“狗屁!”
耿仲明憤憤的道:“你問問劉副將,建奴如何對付我們的?投降了就不殺了嗎?你問問他們在復州殺了我們多少人?”
劉興祚的臉色變得陰沉:“八萬余人,上至八旬老叟,下至不滿月的嬰兒,一個都不留,男人還好點,最慘的是那些女人……”
說到這里,劉興祚的眼睛中出現了淚光。
全旭沒有接過刀,而是直接取出手槍,朝著木籠走去,他對自己的槍法沒有信心,走到十步距離,朝著籠子里的一名建奴開槍。
這名建奴莫約三十多歲,一臉兇光,對著全旭大叫起來。
可惜,全旭聽不懂鳥語。
“砰砰砰砰……”
全旭將手中九毫米子彈十五顆全部打光,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瞎,居然全部射擊在了這名建奴的四肢,沒有一彈子彈打中要害。
如果全旭能夠聽懂對方的話,對方一臉哀求:“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ps:差了九分鐘,姑且算昨天的吧。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