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來,被俘虜的鑲紅旗女真俘虜們,仿佛像綿羊一樣乖巧,無論明軍將士們如何挑釁,他們既不還口,也不動手。
出言咒罵,他們忍著。
動手毆打,他們也忍著。
借故找茬,他們也忍著。
劉全非常不解的望著全旭問道:“全爺,是不是傳言有誤?”
“什么傳言?”
劉全苦笑道:“我聽說建奴兇殘、兇悍、桀驁不訓,野蠻,可是,你看看他們現在?連土匪都不如吧?就算土匪被抓了,他們時刻都想著逃跑,挨打也會反抗……”
“那是因為我們打敗了他們,我們擊毀了他們的驕傲!”
全旭冷笑道:“那些草原上的蠻族,都過份迷戀自己的武力,經過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堆積起來的強大自信,我們用大炮將他們強大的自信給擊毀了,他們便會軍心動搖,一潰千里,甚至以后再遇上對手都只剩下一個念頭,逃跑!”
就像建奴冒祖的祖宗女真人一樣,女真人以鐵砧碰鐵錘方式碾壓了遼國,碾壓了大宋,他們從南到北,屠戮數千萬宋人。但是,在碰上蒙古人的時候,他們卻醒悟了,他們意識到,他們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強大,他們正在跟一個巨人玩命,隨時可能被巨人砸成肉泥!
所以,在蒙古與金的戰爭中,女真人的表現連契丹人還不如。
原本在全旭的計劃中,鑲紅旗慘敗,無論是皇太極還是代善,一定會率領精銳,前來與天雄軍碰一碰,想找回場子。
所以,天雄軍與山西軍一起,沿著拒馬河構建了一座龐大的軍營,準備以逸待勞,非常可惜,兩天過去了,絲毫沒有后金騎兵出現在拒馬河的北岸。
這說明一個問題,在后金人眼中,天雄軍是不可戰勝的,他們有沒有戰勝天雄軍的信心,也沒有一戰的勇氣。
天色漸暗,疲憊不堪建奴俘虜們,被下令可以停止勞動,返回他們的俘虜營。
每當吃飯的時候,對于俘虜而言,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沒有辦法,天雄軍的伙食實在是太好了,哪怕號稱天下第一精銳的關寧軍,在天雄軍面前,也只是弟弟。
因為,天雄軍的每一文錢,都會用在天雄軍將士身上,盧象升不愛財,全旭愛財,卻不差錢,他們不會從將士們的嘴里扣出一點銀子。
現在隨著山西軍的加入,全旭也更改了原來那種一人一份的飯菜方式,將原來除全家軍之外的天雄軍將士,廢除了原來的甲、保、鎮建制,改成了以邊軍制式的編制。
既十二人為一隊,三隊為一旗,設旗總。三旗為一司,一百二十人設一百總。三司為一局,四百人設一把總。三局為一營,營設千總。
在天雄軍軍中,參將有四人,分別是全旭、雷時聲、李重鎮、楊世恩四人,四人每人統領三千人。
全旭的部隊規模最大,他擁五千人馬,是天雄軍目前最強戰力,其中騎兵一千二百余人,炮兵六百余人,火銃兵八百余人,步兵二百余人。共計三千多人,另外兩千人馬,是盧象升從各部抽調的人員,跟著全家軍進行學習操炮,以及火銃使用。
在完成部隊整編以后,一切步入正軌。
當然,為了加深戰友之間的團結協作,全旭改變了吃飯的習慣,如今天寒地凍,每次吃飯,都是以隊為單位。
十二人為一桌,就是那種長條形的盾牌,四面盾牌拼在一起,上面鋪上一張油紙就齊活了,每一隊里分發一桶紫菜湯,或玉米羹,再或者米湯,每天飯菜也是不相同的。四個不銹鋼的鋼盆,里面裝著每天的菜肴。
有的時候是土豆燉雞塊,也有的是蘿卜燉肉馬肉,有的時候是紅燒鴨肉,也有的時候是豬肉白菜燉粉條。反正每頓飯,至少一個葷菜。其他主食,像饅頭、包子、米飯或面條,直接管夠。
盡管飯菜非常豐盛,可是山西總兵官張鴻功卻如同嚼蠟,食之無味。
山西兵的魂已經被天雄軍給勾走了,堂堂正五品的千戶官董原,寧愿放棄一切地位和待遇,跑到全旭身邊當一個旗總。
雖然名稱不同,旗總,就是總旗嘛。
正七品的總旗,能比得上正五品的千戶?
可是,像董原一樣的人還有很多,只是天雄軍的要求嚴格,要不然,山西軍恐怕就沒人了。
耿如杞倒是沒有想太多,主要是他是文官,才不關心大頭兵的死活,盧象升和侯恂也是為了避免耿巡撫上書彈劾他們,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著。
看著耿如杞也拋棄了山西軍,張鴻功的心中更苦了。
此時的董原望著身邊的娃娃團長戚元弼道:“團長,你們是從哪里弄來這么多糧草還有蔬菜的?我們山西軍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別說糧草,草棍都沒弄到一根!”
“糧草是我們自己在路上買的,我們有馬車,能帶很多糧草。”戚元弼嘆了口氣道:“蔬菜則有點兒麻煩,得專門派馬車從比較遠大名府運過來。”
董原感嘆道:“你們真是財大氣粗啊。我們山西軍可沒有你們這么闊,要不然就不會差點餓死了!”
“跟著全爺,你永遠不用擔心會挨餓!”
戚元弼望著董原道:“我和你一樣,咱們都是全爺的家丁兵,吃了全爺的飯,就不要有其他心恩,如果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哼哼……”
董原望著周圍:“三千人都是家丁兵?”
“其實還不止,在大名府還有一千多不到兩千人!”
戚元弼道:“別想那么多了,吃完飯,帶著你的人,跟著出去轉轉,全爺說了,女真人不會善罷干休,他們別看這兩天沒有動靜,肯定沒有憋好屁!”
戚元弼三兩下扒拉干凈飯菜,拍拍肚子帶著二百多名騎兵,陸陸續續出營,沿著拒馬河河北面的方向開始四處偵察。
時間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遠處一隊哨騎過來稟告道:“團長,有情況,前面發現一個韃子的營地,人數有幾百人!”
“通過全爺,咱們先盯著他們!”
“幾百人,不用這么麻煩吧!”
董原摩拳擦掌的道:“咱們沖上去,可是一個不小的功勞!”
在董原想來鑲紅旗幾千人馬,在全家軍面前被打得全軍覆沒,現在他們有二百多騎,應該可以殲滅對方幾百人。
戚元弼搖搖頭:“少廢話!”
就在全旭脫下衣服,準備享受一下熱水澡的時候,這邊蘇音把接到情報向全旭稟告:“全爺,騎兵團在咱們東北五十里處,發現韃子營地!”
“人數多少?”
“有三四百人!”
全旭無奈之下,趕緊再次穿上衣服:“沈良材,咱們去見盧大人!”
盧象升可沒有全旭那么沒心沒肺,他吃過晚飯,就開始巡視營地,然后又巡視哨卡,忙到現在,頭發和胡子都結上了厚厚的霜。
“盧大人,我騎兵哨騎發現一股韃子騎兵,人數莫約三百!”
“在哪里?”
“在咱們拒馬河東北,莫約五十里!”
“你怎么看?”
“我認為,這是一個魚餌!”
全旭分析道:“韃子吃了這么大的一個虧,肯定想著報復,現如今,他們摸不清我們虛實之前,肯定不會跟咱們決戰,這一個牛錄的騎兵,就是一個魚餌,準備釣魚!”
“與某猜測一致!”
盧象升與全旭進入大帳,看著大帳里的沙盤,商量起來,經過半個時辰的商量,盧象升決定將計就計。
位于良鄉縣東北石橋崗的哈丹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的投誠舉動,這可把天雄軍折騰得不輕,為此,天雄軍、山西軍超過一萬五千余人馬,趁著翌日一大早,開始悄悄拔營。
天雄軍放棄了拒馬河河畔的大營,向石橋崗包圍而去。
在上午九時左右,哈丹意外發現周圍出現密密麻麻的軍隊。
全旭向來都是不動手就不動手了,一旦動手,那就是炮火洗地,他可是把大炸逼的傳統發揮得淋漓盡致。
區區三百余人的營盤,九十六門火炮,一門不剩,直接拉出來,準備來一個急速射。
隨著遠處的黑洞洞的炮口指向石橋崗,哈丹嚇得亡魂直冒。
“別開炮,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哈丹急忙找出那二十余顆凍成冰雕的建奴首級,提著首級,舉著白旗,忐忑不安的朝著明軍陣前策馬走去,一邊走,一邊大吼:“我們是來投降的,來投降的!”
全旭走到那名哈丹的賊酋面前,他此時身上穿著鎧甲,還穿著一層防刺服,也不用擔心被埋伏,關鍵是,全旭用無人機看過,周圍至少三十里之內并沒有后金部隊。
“投降!”
全旭壓根不相信,建奴會主動投降嗎?
不會這么沒有骨氣吧?
更何況,他打敗了鑲紅旗,也屬于巧合,如果不是岳托意外陣亡,恐怕那些被包圍的鑲紅旗騎兵,可以跑出去至少一多半。
“是你要投降?”
“正是小人!”哈丹一邊朝著全旭磕頭,一邊道:“小人是蒙古多倫部臺吉哈丹……”
“我是不是要進入你們營內,接受你們投降,只要我進入你們的大營,以擲杯為號,刀斧聞訊而來,把我砍成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