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神清氣爽,全旭則是有點病怏怏的。
他換了一身衣服,帶著三娘來到后院的山上,這是一塊凸起的平臺地,面積不是太大,莫約一兩畝地的樣子,站在這塊臺地上,可以鳥瞰整個金石山。
“你來的時候,也沒有給你接風洗塵,今天我親自動手,來犒勞犒勞你!”
全旭讓人準備了一塊石板,石板放在一只小小的木炭爐子上。
二娘有些意外:“這是什么?”
“石板烤肉!”
全旭似乎非常熟練的拿出刀子,將新鮮的小牛肉劃成薄片,雖然說大明不許殺牛,不過病死或摔死,或者老死的牛肉還是可以宰殺賣牛肉的,不過要有衙門的人在場證明。
在遼南,全旭現在就是無冕之王。
他就是官府。
三娘聞不了油煙,就坐在上風口。
全旭笑道:“我敢保證,你吃了這一次,就會想著下一次!”
巴掌大的牛肉,在石板上燒著,隨著全旭的小刀上下翻飛,他將一塊塊巴掌大小的烤肉切成小塊,直切得肉汁直流。
切好了,他理直氣壯的將最大的一塊放到二娘碗里,并不是三娘在全旭心中不重要,只不過三娘是實在吃不了葷油。
他又將一塊比較小牛肉的推向三娘碗口:“嘗嘗怎么樣?”
三娘沒有吃。
二娘吃了一口牛肉,這是全旭用魔鬼辣烤的牛肉,與二娘平時吃的不一樣,她算是頭一回吃這么辣的東西,只一口,鼻尖就冒出汗來了。她毫無淑女形象的伸出舌頭來直哈氣:“好辣,好辣!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這么辣的東西!”
“你不懂,辣才有味道!”
全旭是湖南人,湖南人要么是一點辣椒不能碰,要不然就是特別能吃辣,他往嘴里塞了好幾塊牛肉,有些含糊不清的道:“辣椒可是好東西,我們湖廣,濕氣重,從小到大,只能吃辣椒除濕氣,要不然,那就容易生病。”
二娘小心翼翼的又吃了一塊,她還是受不了魔鬼辣的味道。
全旭道:“算了,我給你烤不辣的!”
就在這時,沈良材帶著一隊人過來。
全旭沒有注意,繼續烤著牛肉。
“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全旭扭頭一看,發現居然是盧象升。
盧象升作為遼東巡撫,原本與全旭應該同時上任。
只不過,在原來的時空,盧象升雖然戰功赫赫,卻沒有留下子嗣,在這個時空,因為天雄軍的表現特別搶眼,而且他麾下出了全旭這樣的將才。
在崇禎眼中,籠絡了下盧象升,就籠絡了全旭。
早在正月的時侯,崇禎就派出人南下,請盧象升之妻王氏入京,給王氏封了一個誥命夫人。結果,陰差陽錯,盧象升準備離京,王妻有孕,偏偏身體有點弱,怕受了風寒,就沒有像全旭一樣,三月初就出發。
隨著王氏身體好轉,盧象升在四月底才出發,五月底這才趕到遼南。
盧象升拿著筷子,正準備開始吃。
全旭有些急了,他望著三娘和二娘道:“快搶啊!不搶就啥都吃不到了!”
二娘和三娘自然沒有加入了搶奪的行列,而是起身朝著盧象升躬身施禮。
“拜見盧大人!”
不得不說,全旭烤的石板烤牛肉,確實是鮮嫩多汁,嚼一嚼,滿嘴滾油和肉汁,齒頰流香,盧象升嘗了也叫好。
為了照顧三娘的胃口,全旭的飯菜都是清淡風格,有清淡的炒苜蓿,鮮嫩甜脆的炒筍,還有西紅柿炒茄子,加上土豆,湊成的地三鮮。
酒足飯飽,盧象升輕輕摸著鼓起來的肚皮笑嘆:“這幾年來,老夫還是頭一回有這么好的胃口,一頓吃掉了三碗飯!”
三娘和二娘起身,朝著盧象升告退。
她們知道盧象升肯定與全旭有要事相商。
盧象升接過侍女送來的一碗茶,淺飲了一口,望著全旭道:“東升,你就打算窩在金州嗎?”
這一路走來,盧象升也參觀了蓋州衛、復州衛和海州衛,只不過在這三衛,全旭只進行了簡單的開荒,隨著糧食種下去之后,他就讓人在建營房,營區,卻沒有其他動作。
然而,整個金州卻成了一片繁忙的工地。
至于空無一人的廣寧衛城以及不遠的沈陽城,也沒有一個人影,他有些奇怪,有便宜不占,這不符合全旭的風格。
全旭擦擦嘴,笑道:“盧大人是好奇,我為何沒有把沈陽城占了吧?”
“有些不解!”
全旭苦笑道:“盧大人,您比我更了解咱們的這位陛下,他是什么性格,你應該更清楚吧?”
盧象升恍然大悟。
崇禎是心急,如果他采取孫承宗的策略,等不到崇禎三年,建奴不攻自滅,那一套堡壘戰術,把后金可給坑慘了,要不然,后金不會直接攻打高陽縣城,滅了孫承宗滿門。
他更愿意相信袁崇煥的五年平遼,現在同樣也是如此,全旭三年可以平遼,哄得崇禎已經找不到北了。
“沈陽城空無一人,想占下來,別說派出大軍,就算是派出一支偏師,哪怕幾百人,都可以占下來,可是占下來以后呢,盧大人想過沒有?”
盧象升沉吟道:“若是奪回沈陽,陛下肯會下旨,遼東軍殲滅建奴!”
“對啊!”
全旭苦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建奴是游牧民族,要打敗他們其實不難,想要全殲他們卻太難了,他們打不過可以跑,往北跑,往西跑,漠南漠北,廣袤之地,可以任由他們馳騁,我們呢?我們卻嚴重依賴補給,我在洪山口城和遵化城搶的糧食,三分之二都交給朝廷了,我拿什么?”
當然,全旭也沒有給盧象升說實話。
建奴以全旭的能力,沒有豬隊友的連累,消滅建奴其實不難,就算華陽社把一百五十門火炮送給建奴,一樣也不難。
但是,消滅建奴以后,全旭就沒有了用處,接下來,他就要面臨整個天下的圍攻,以崇禎的脾氣,他絕對不會服軟,也不會低頭。
就算全旭把天下搶過來,估計也剩不了多少人了。
明朝現在可謂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爛透了,貪腐之風席卷已然滲透到這個老邁的帝國的方方面面,蠶食著帝國的根基,這個帝國所剩下的最后一點執行能力都被用來搜刮民脂民膏了。
但雞窩有時也會飛出鳳凰來,在這個由上到下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暮氣和腐臭的官僚體系中,還是有一些愿意為老百姓,為這個國家干一點實事的人,比如說盧象升,又比如說孫承宗,包括現在的大名知府南居益。
全旭望著盧象升道:“盧大人,你可以把巡撫衙門建在廣寧衛,那里也是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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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我給你頂在最前面?拿我當槍使?”
全旭聳聳肩:“沒有,沒有,建奴總共才多少人口,現在皇太極肯定會找個地方舔舐傷口,不恢復元氣,不恢復實力,他連與我面對面的勇氣都沒有,不出意外,他接下來,就是把進攻方向放在遼西!以遼西、山海關,隔絕我們遼東,然后,在派出細作在朝中散步,你我不臣……所以,盧大人,從現在開始,你就待在廣寧衛,修修城堡,種點苜蓿草,等到來年!”
盧象升沉吟道:“我看到你辦了很多工廠,雖然說辦工廠賺錢,可,你這未免是本末倒置了!”
“什么是本?什么是末?”
全旭冷冷的笑道:“大明倒是沒有本末倒置,重農桑,農桑為國之本也,可關鍵呢?長城防線,如同紙糊的一般,建奴說破就破,國朝減士三百年,可士如何力挽狂瀾?如何扶危濟困?咱們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你覺得若耿如杞,不是碰上你我,他們的下場是什么?”
盧象升沉默不語。
這件事情,他也感覺不妥。
對,不妥,作為傳統的文人,他只是感覺不妥,怎么改,如何改,或者需不需要改,他都不太清楚。
“士農工商兵,哪一種不重要?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無兵不強!”
全旭道:“這是重什么,輕什么,而是要舉頭并進!”
盧象升默然。
全旭接著道:“我的大炮重量輕,威力大,可以打得建奴狼狽不堪,那大炮發明這么多年,朝廷的火炮為什么威力還是那么弱?因為工匠太窮,他們吃不飽,他們過得連狗都不如,我給工匠們錢,給他們很多錢,發揮他們的能力,讓他們有尊嚴,有未來,有希望,所以,那種輕便的火炮就出現了,不僅僅如此,我前不久,又獎勵了工匠們五萬多兩銀子,他們又制造了一種新炮,威力更大!”
盧象升此時心亂如麻,全旭說的問題他明白,也懂。
可關鍵是,朝廷還是那個朝廷,百官還是那些百官,這些天,他這個遼東巡撫沒有前來遼東,不是因為他牽掛妻子王氏的身體,而是各方勢力,一直在百般拉攏他。
百官爭的是利,爭的是勢,爭的是名。
他們唯獨不關心百姓。
盧象升道:“大明真的需要改變了。”
“改不了!”
全旭苦笑道:“這一仗,建奴不僅沒有把朝廷文武百官打醒,反而讓他們心中多了一絲僥幸,他們只會變本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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