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圣特·多明哥城,并沒有廢土戰爭一樣,被打成真正的廢土,這個時代的武器,還是差了那么一點意思。
至少,從現在看,那道兩米多厚的城墻,還保持著大致的輪廓。不過,無論是四角的炮樓,還是塔樓,再或者城內的各種建筑,已經不復存在了。
這里已經變成了修羅場,一具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被全家軍將士抬出來,跟著全家軍進入圣特·多明哥城的高山族部落首領,全部沉默著,一言不發。
對于高山族人來說,西班牙人也好,全家軍也罷,都是侵略者,他們才是臺灣的真正主人。
事實上,在全家軍北上推進的過程中,高山族人其實并不合作,這場炮戰,其實也是殺雞儆猴。
高山族人打不過西班牙人,這是事實,西班牙人占據臺灣已經多年,如果不是他們實在從呂宋島抽不出來人手,恐怕臺北的高山族人,不比臺南的各族原住民好過。
“魔鬼,魔鬼,你們是撒旦……”
就在這時,在廢墟的底屋,一名身穿著西班牙水手服飾的男子,如瘋如狂的尖叫著,他的高分貝的聲音,讓周圍的全家軍將士下了一跳。
“砰……”
一聲槍響,這名西班牙人的腦袋就像被大錘砸碎的西瓜,近距離五六半自動步槍的威力,直接將這名男子的頭骨,從正額頭射入,后腦貫出,進入的時候就是一個小洞,出來的時候,則是拳頭大的血洞。
“他娘的,下死老子了!”
自始至終,這是全家軍將士開出來的第一槍。
沒有人是傻子,高山族人也非常清楚,西班牙人雖然少,他們卻拿這種城堡沒有任何辦法,然而這些遠渡重洋的大明人,卻輕易的將西班牙的城堡打得廢墟。
連西班牙人堅固的城堡,在他們的大炮之下都不堪一擊,更何況,他們那些簡陋的山寨?
劉全望著眾首領道:“這里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請你們理解,你們都是首領,要為整個部落考慮,機會擺在你們面前,是加入我們,不用再擔心挨餓受凍,還是進入深淵,萬劫不復?你們可以自由選擇!”
眾首領們面面相覷,他們看著周圍,那些黑洞洞的槍口,這種火槍,他們知道威力,無論再勇猛的勇士,在這種槍口面前,就需要“砰”的一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高山人也沒有民族和家國觀念,為了利益,他們可以聯合西班牙人,因為活命,他們自然可以投靠全家軍。
“看來,大家都是聰明人,從今以后,咱們都是一家人,臺灣是大明的臺灣,也是全爺的臺灣!”
“全家軍萬勝,全家軍萬勝!”
五六千人振臂高呼,歡呼著屬于他們的勝利。
劉全喝道:“各部休整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出發,目標雞籠!”
留給西班牙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事實上,隨著全家軍占領了圣特·多明哥城,西班牙人也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前來支援,不是他們沒有時間,而是實在沒有力量。
荷蘭人帶給西班牙人的壓力越來越大,讓他們緊守著呂宋島,而不能分心臺灣,臺灣被全家軍完全拿下,只剩下一點微不足道的時間。
或許兩天,或許三天,總之,不會超過五天。
西班牙人沒有了時間,其實,皇太極在廣寧城下也沒有時間了。
明明他們忍受著傷亡,攀登上了城墻,結果,天雄軍將士們往城下扔手雷彈,爆炸的手雷彈不僅僅可以炸死或炸傷,還可能把云梯炸碎。
讓皇太極稍微安心一點的是,那種一炮可以炸死上百人的大炮,再也沒有響起過,只不過手雷彈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終于,前面參與進攻的士兵們開始潰退了下來。
皇太極看到這一幕,勃然大怒:“潰逃者死!亂軍陣者死!”
隨著皇太極如同野獸般的咆哮聲之下,他身邊的兩黃旗精銳,手中的弓箭朝著那些潰兵射去,隨著利箭破空的尖嘯,格外的驚心動魄。
潰軍們在死亡的威脅下遲疑的停下了腳步,皇太極身邊的那成千上萬后金騎兵弓箭手卻是分分鐘都會把他們射成刺猬啊!
經過三個多時辰的戰斗,不算在廣寧前衛城和中衛城死傷的后金士兵,僅僅廣寧城死傷的將士,就多達七八千人。
可是,皇太極也沒有辦法,這一戰土后金出動了超過八成精銳,可以說是把全部的寶都押在破邊搶掠上了,如果打不下廣寧城,并搶到足夠多的戰利品,他這個汗王就會威名掃地。
如果八旗的青壯死傷過多,周邊部落就會像狼群一樣撲上來狠狠的撕咬他們,將肥美的草場從他們手里奪走,到那時候,女真人就像三百多年前一樣完蛋了!
他站在土丘上,神情嚴峻的看著他的將士們一波波的沖向廣寧城,然后被儼然巨獸化身的廣寧城無情地撕碎、吞噬。
一架架云梯好不容易架了上去,很快又被天雄軍的手雷彈炸碎,連把咬著彎刀奮力往上爬的士兵和地面上的人一起拍在地上;
一些最為悍勇的士兵拼盡全力跳上了城頭,插上了他們的戰旗,馬上又被人連同旗子一起擲了下去,摔在地上變成一團肉餅。
炮彈不斷飛過來在他們頭頂或者腳下爆炸,那恐怖的轟鳴聲讓大草原上的一切聲音都相形見絀。
那是死神的咆哮,每一聲巨響過后都有數十上百勇士倒在血泊中,死無全尸,可怕的爆炸聲混合著千軍萬馬的慘叫聲和怒吼聲,異常的恐怖,誰要是在這血肉戰場呆過一分鐘,不,哪怕是一秒鐘,少說也得做一個月的噩夢!
阿巴泰跪在皇太極的面前,摟著他的大腿:“汗王,不能再打下去了,天雄軍太強了,再怎么攻,都攻不上去,勇士們死傷太重了!”
皇太極急了:“兩黃旗死的人少嗎?”
看著皇太極露出吃人一般的神情,其他蒙古各部首領、臺吉們也不敢說話了,皇太極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狠人。
更何況,蒙古人在皇太極眼中,根本就不算作人,也就是比他們的阿哈稍強一些,當然這是蒙古人自己的想法。
在后金的國家戰略中,就是拉攏蒙古人和索倫人,打壓大明人,即使是那些他更重視的漢軍炮兵,也奴才的地位。
因為他們采取奴隸制,所以,皇太極更清楚,如果大金敗了,就像當年他的父親努爾哈赤一樣,面對大明,卑躬屈膝,為奴為婢。在努爾哈赤的七大恨里,李成梁率兵屠古勒山城。
后世有人說,是李成梁扶持努爾哈赤,才讓女真坐大,。
其實,錯不在李成梁的放任;而是明朝官場內部的傾軋,趕走了能壓服努爾哈赤的李成梁,又找不到能勝任李成梁的有能力者。
李成梁八千家丁兵,別說努爾哈赤十三副鎧甲起兵,就算給他一千鎧甲,跟李成梁的家丁碰碰試試?
當然,皇太極現在的想法是,他好不容易升起來的自信心,被全旭和天雄軍一巴掌按在了泥地里。
八旗勇士,在天雄軍和全家軍面前,與雞蛋有什么區別?
在皇太極的逼迫下,八旗精銳充當督戰隊,逼著漢軍和蒙古軍隊積蓄進攻,不知不覺間,尸體層層疊疊,形成了一道緩坡。
看著那道用血肉鑄造而成的緩坡,皇太極感覺心中堵得慌。他急忙把目光從戰場上移開,投向天邊。
天邊,夕陽如血,黯淡的,冷冷的,沒有一絲暖意。
后金的命運,何嘗不正如同這黯淡的夕讓,暮氣沉沉,讓人看不到一絲希望?
似乎不忍再看到更多的殺戮,太陽沉入了地平線,幕色四合,天空晦暗,意味著這可怕的一天要過去了。
皇太極不敢停,他怕城中的軍隊利用黑夜的機會得到休整,也害怕天雄軍可以得到補充物資。
此時的鄭千總早已沒有了初時的從容,他們裝備的手雷彈幾乎耗盡了,火藥包倒是還有一些,不過數量已經不多了。
無論是弩手,還是配合作戰的百姓,累得胳膊都抬不起來。
就連鄭千總自己,從中午開始,現在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內,沒有得到喘息之機。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讓鄭千總欲哭無淚的是,后金陣中傳來陣陣歡呼聲。
借著夕陽余暉,鄭千總隱隱可以看到后金軍隊后方,出現一支龐大的車隊,這支車隊正是皇太極的最大底氣,一百多門兩千斤至三千斤的紅夷大炮。
為了把這些重家伙盡快弄到前線,皇太極不惜累死成百上千匹戰馬和耕牛,總算來了。
皇太極松了口氣,興奮的道:“傳本汗命令,挑燈夜戰!”
這些大炮在廣寧城外,開始構建炮兵發射陣地。
鄭千總旁邊的楊觀吉嚇得臉上冷汗直流。
“鄭千總,現在怎么辦?”
“哼,哼……”
鄭千總喝了一口酒,讓自己的體力恢復一些:“還能怎么辦?拼命,楊大人,請你組織城內的百姓,但凡十五歲,不十四歲以上,五十歲以下,所有男女,馬上登上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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