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蘇乙開車,拉著丁建國離開了別墅。
他開的是丁父的加長林肯。
車子剛一開出別墅,丁建國就毫無淑女氣質地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剛都憋死我了,哈哈……”
她笑得眼淚都下來了。
蘇乙也忍不住笑了。
“你不地道啊建國,看我在下面挨罵,你早早躲在上面看笑話,也不下來替我解釋。”
“哈哈哈……”
丁建國笑得停不下來。
“你太賤了十一,你那聲爸爸,絕對會讓我爸做噩夢的。”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笑道。
蘇乙故意哼了一聲,道:“轉告爸爸,不給一個億,休想我再改口叫叔叔!這是他逼我的。”
“哈哈哈……”
丁建國又笑得不行了。
快到搖滾王子修車廠的時候,蘇乙認真道:“不鬧了,說點認真的,昨天只是熟悉熟悉,今天我們要正式排練了,建國,你有什么想法沒?”
丁建國剛才笑得厲害,這會兒雙腮紅暈,發絲略顯凌亂,跟那啥過一樣。
“沒想法啊,”丁建國道,“怎么,你有?”
“我估計今天會選一首原創拿出來排練。”蘇乙道,“你之前有沒有寫過歌兒?”
丁建國道:“寫過,但都不成熟,就算了,不拿出來讓人笑話了。”
蘇乙回頭看她一眼:“你不是這么不自信的人啊建國。”
“拜托,人都有短板的好嘛?”丁建國撇撇嘴,“我又不是什么都瞎自信。”
“拿出來試試吧。”蘇乙笑笑,“你要是肯拿出來,我也拿出來一首。”
“你寫的?”
“不是,是我一個朋友。”蘇乙笑道。
“這不是經紀人該操心的事兒嗎?”丁建國好奇問道,“我們就算不拿出來歌兒,他也得給我們找一首回來,到時候不行再說唄。”
“我就是不太想用他的歌兒。”蘇乙直接挑明了道。
“為什么?”丁建國問道。
“跟他不對付。”蘇乙道,“別問了,你就說行不行吧!”
丁建國眼睛轉轉,道:“好吧,倒要看看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蘇乙和丁建國再次聯袂而至,似乎坐實了蘇乙吃軟飯的嫌疑,這讓程宮看他的眼神更加復雜起來。
倒是其他三個小伙伴兒,都沒什么反應。
很快,大家齊聚一堂,程宮做了開場白。
“咱們樂隊,即將會迎來,我精心策劃的一系列演出。”他環視一周道,“所以咱們要排練一首咱們自己的歌兒。”
丁建國驚訝地看了蘇乙一眼,眼睛仿佛會說話:“真被你猜對了!”
蘇乙回個眼神:“基操勿六。”
丁建國翻翻白眼。
“接下來有請大家一起欣賞,胡亮的原創歌曲。”程宮注意到蘇乙和丁建國眉來眼去,很不舒服。
丁建國對蘇乙再次使個眼色:“人家有歌了,失算了吧?”
蘇乙回:“別著急。”
“咳咳!注意聽啊,集中精神!”程宮忍不住道。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撇撇嘴,注意力集中到了胡亮身上。
胡亮抱著吉他,一臉即將獻寶的得意:“一首嗦尿袋兒送給大家。哇哦!”
他很夸張叫了一聲。
程宮配合地鼓掌,其他人則面無表情,完全不給面子。
胡亮鬧了個沒趣,清清嗓子,一掃弦,開始唱。
“已經記不清楚,你從哪里來……”
胡亮第一句一唱出來,丁建國和程宮兩個人就眉頭一皺。
而其他的人,則是眼睛同時一亮。
眼睛一亮的,是因為胡亮這個人說話一直大舌頭,但唱起歌來,不但不大舌頭,而且音色還很透徹,是一把難得的好嗓子。
而皺眉的兩個,則是因為胡亮這首歌一聽就是野路子出身的人寫的,跟網絡口水歌一個水平,除非死命花錢營銷,不然基本不具備火起來的可能。
但凡是學過作曲的,基本都有這個耳力,能聽出來一首歌到底是專業人的杰作,還是業余愛好者的表達。
原因很簡單,專業作曲家在作曲時,很清楚每個和聲怎么使用,怎么組合,表達什么情感,所以他們的音樂會很豐富。
而非專業的愛好者寫歌只會從好聽與否的感性認知來決定和聲進程,但娛樂行業發展至今,很多時候非專業人士寫出來的歌兒,之所以你覺得好聽,是因為這個和聲進程已經被寫進無數首歌里面過了,你覺得熟悉,所以認為好聽。
胡亮的第一句一出來,就給人一種熟悉感,不用看譜子,下一句就能跟著他一起哼出來。
這就跟專業科學家看民科一樣,民科或多或少知道一點基本知識,但他們發表的作品可能大部分都是錯的,或者早就在幾百年前就被人研究清楚了。
只是因為音樂是娛樂,大家對音樂有種“開心最重要”的寬容,所以很多不懂作曲的人寫的歌兒照樣能火遍大江南北,甚至有的明明有能力有水平的作曲家,故意寫出“民科”的水平,就是為了以俗博出位。
程宮和丁建國都是專業出身的音樂人,他們自然有這個耳力,一聽就聽出來了。
喬美希還小,蘇乙就是個剛入門的新手,至于楊雙樹,老爺子一輩子玩兒音樂,但他是個野路子。
所以老爺子跟外行一樣,音樂對他來說只有兩種——好聽、牛逼的一種,不好聽、不牛逼的一種。
“忘記了為什么,而存在……”
果然,胡亮唱出第二句,丁建國就基本沒興趣再聽下去了。
而其他人則聽得入神,就連程宮也舒展了眉頭。
程宮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對音樂的追求并不強烈,所以底線容忍度很低。
他打算繼續聽下去,看看這首口水歌有沒有運作一下的必要。
但沒想到的是,胡亮唱了這兩句,就不唱了。
“繼續啊!”程宮奇怪看著他。
“沒了啊!”胡亮理直氣壯地道。
“不是,一首歌兒就兩句啊?”程宮都傻眼了。
“那哪兒能呢?”胡亮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他,“是我就寫了兩句。”
“不是,我還在京都就告訴你趕緊寫歌,一個禮拜你就寫了兩句?”程宮瞪大眼睛。
“快了慢了?”胡亮懵懂問道。
所有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我特么上輩子炸了多少個敬老院才遇到你這個玩意兒!”程宮惱火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