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最近十分苦惱,倒不是因為在之前的新鄭動亂中他私自利用蒙家在軍中的影響力,以一個伍長的身份調動數千士卒支援新鄭的事情犯了軍中的大忌以至于只落得個功過相抵。
對于那些功勞,本不就是他所追求的目標,沒有得到也無所謂,但另外一件事情卻讓蒙恬很郁悶。
大王賞賜給他一個在新鄭動亂中抓獲的俘虜,披甲門典慶。
大王為什么將這么一個人賞賜給自己?大王廢了很大的功夫才收伏典慶,就是為了將典慶賞賜給自己?自己什么時候有這樣的臉面了?
蒙恬在軍營中顯得格外稚嫩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絲惆悵。
對于典慶這樣的人,蒙恬還是十分看重的,他的年齡雖小,但出自蒙家,論到家學淵源,整個秦國軍界無人能夠出乎其右,典慶這樣的人在軍中的價值他十分清楚,這樣的人對于軍隊來說,就是先鋒大將的最佳人選。
可大王卻讓典慶作自己的侍衛?自己需要保護嗎?蒙恬苦惱道。
一想到保護二字,蒙恬的臉色更苦了。
典慶實在太過盡職盡責了,因為保護這兩個字,蒙恬無論走到哪里,典慶都會跟著,即使是睡覺,典慶也會守在蒙恬身邊,這一點讓蒙恬極為不自在。
“典慶,我們兩個能不能商量一件事情。”蒙恬搓了一下臉對著營帳入口處的典慶道。
他覺得自己或許還可以搶救一下。
“少將軍有什么吩咐?”典慶嗡聲道。
“以后我睡覺時,你能不能離我遠點?”蒙恬道。
“可以。”
“真的?”蒙恬簡直難以置信,困擾自己數天的問題就這么解決了?
“我從不許說謊。”典慶回答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開誠布公的談一次,為了以后可以更好的相處。”蒙恬耐心道。
“少將軍想要談什么?”典慶問道。
雖然在典慶看來,蒙恬這樣的少年他可以一口氣打十個都不帶氣喘的,可是如今自己卻有不得不求助他的地方,雖然他也覺得作一個貼身護衛是一件十分不舒服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為什這么多天以來,總會時不時的觀察我?你這樣讓我很不安。“蒙恬苦笑道。
每每想到典慶那暗中偷窺自己的眼神,蒙恬就覺得身后發涼,他雖然小,但對于一些事情還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像軍營這樣的地方,那樣的事情更是平常的很。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想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能討好你。”典慶早已刀槍不入的臉上毫無波動地回答道。
糟糕。蒙恬臉色不由一黑,情況似乎越來越糟糕了。
“我勸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打算,否則,即使你是大王賜下的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蒙恬嚴肅地警告道。
“秦王曾經許諾于我,只要我能得到少將軍的認可,他就放過我的師父與師妹。”典慶雖然不知道蒙恬的緊張因何而起,但還是繼續解釋道。
聽到此話,蒙恬才放心不少,原來是自己想偏了。
大王竟然如此看重于我,為了給自己一個護衛竟然如此大費周章,甚至不惜放過敵人。想到這里的蒙恬不由熱血沸騰,自己竟然也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只是,大王為什么會廢這么大的功夫給自己找來典慶這樣的護衛?難道大王認為我的武藝很差?想到這里的蒙恬躁動的血液迅速冷卻下去,對于軍人來說,他可以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但唯獨一個弱字不能容忍。
若是嬴政知道蒙恬此時所想,一定會嗤之以鼻。
蒙恬日后的黑歷史可是不少,誰能想到蒙恬這位王翦之后的秦國頭號大將,竟然有兩次被人用劍抵在喉嚨上。
蒙恬的天賦很顯然全部都點在兵法上面了,至于武功,雖然也能稱得上是一員驍將,但還是弱了點,而典慶就是用來彌補蒙恬這個弱點的人。
畢竟,能像典慶這般實在且武力值極高的人實在太少了。
只不過嬴政顯然沒能想到少年時期的蒙恬的想象力會這么豐富,也會有一個略顯二的時期。典慶只是對他對了那么一點觀察,他竟然能夠想象出那么多東西。
蒙恬在為自己的清白擔憂的時候,嬴政同樣也在思考著一個問題:百越天澤之中的那幾位漏網之魚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
再次無功而返的驚鯢平靜的看著嬴政,根本沒有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有絲毫的沮喪,這在以前的驚鯢身上是絕對看不到這一點了,那時的驚鯢將任務視為一切,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若無其事。
“數年前參與韓國對百越戰爭的官員你都查過了?”嬴政搜刮著記憶對驚鯢問道。
“這些天以來,我已經將所有當年曾經參加過百越之戰的官員調查了一遍,確實沒有人私藏百越之人。”驚鯢回答道。
“算了,找不到就算了。”嬴政無奈道。
百越天澤的那幾個人自然算不得什么,他之所以會讓驚鯢調查百越天澤的人,只不過是想到其中有一人論身價可以讓紫女哭死的存在,那樣一座讓白亦非苦求不得的寶藏,對嬴政來說同樣有用,畢竟誰也不會嫌棄錢多,即使他為秦王也同樣如此。富余兩字,富雖然重要,但余同樣必不可少。
嬴政的放棄似乎在驚鯢那里產生了什么變化,只見這位女殺手猶豫了片刻,有說道:”那個人對大王來說很重要嗎?”
“很重要。”嬴政對于驚鯢的問題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回答道。
“有一部分人因為參與叛亂,已經被誅殺,這些人之中或許有大王想要找的那個人的線索。”驚鯢說道。
嬴政沒有說話,而是盯著驚鯢,直到這位女殺手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才說道:”你也學會打埋伏了。”
驚鯢也有私心了。當一件武器有了私心,對于她的主人來說無疑是十分危險的事情,但嬴政卻不擔心,因為他以然看出,驚鯢的私心因何而起。
驚鯢只是怔怔地不說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這種感覺很怪,她甚至有些害怕,她對于自己的任務似乎不再虔誠,她有了自己思考,有了自己的私心。
意識到這一點的驚鯢臉色由紅變白,她想到了師父的話:作為殺手,心上的東西越多,手中的劍就會越鈍。當一個殺手的劍不再鋒利時,她也就離死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