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五年年末,趙王偃病逝于趙王宮,這位不想當亡國之君的趙王終究還是比趙國多活了那么一刻鐘,在他閉眼前,趙國最后一座城池向秦軍打開了城門,趙國徹底亡了。
也就是在這一天,曾經的趙國相國出任邯鄲令,正式從秦軍手中接管邯鄲的行政權,作為秦國在占領趙國后對趙人的第一份任命。
隨著這條任命的下達,趙國原有的行政系統被徹底摧毀,縣一層的官員除了極少數以對調的方式留任之外,大多數都被罷免官職,集體被送往咸陽,開始了為期三年的‘就業再培訓’。
而空缺出的底層官職,多數被來自咸陽新鄭兩處學宮的士子當人,上層則以秦軍將領兼任。
整個趙國故地開始進入軍管下的改造時期。
有了曾經在韓國的經驗,針對趙國故地的改造無疑要省去了很多麻煩。
但麻煩永遠是存在的,趙國人的血性無疑要勝過韓國人許多,但在趙軍主力都被殲滅的情況下,所謂的熱血者的反抗所能掀起的反抗只能說是除了熱血之外,再無其它,甚至連一絲風浪都沒能掀起。
而隨著在燕國征戰的秦軍北地新軍從燕國入駐趙國故地,曾在燕國戰場上立下功勞的士卒在經過層層何時軍功之后,陸陸續續被任命為大到縣尉,小到亭長的官職之后,趙地境內的反抗也就越來越弱了,能夠對付趙人的,除了秦軍之外,還有曾經的趙人。
比起說著秦腔的秦軍,這些說著趙話的曾經屬于趙國的青年更容易被趙人接受,通過這些人,秦國也能夠更有效的占領趙地。
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闊別咸陽打半年中之久的嬴政再次踏進了咸陽。
“大王直接回了章臺宮?”自嬴政踏進關中之后,就已經在時刻關注著嬴政行程的趙姬對從明珠夫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有些意外。
她本以為嬴政會直接回咸陽宮,但章臺宮?
“大王召見了不少人,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咸陽宮。”明珠夫人從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中篩選著趙姬可能感興趣的消息道。
“他只是在外邊玩的時間長了,回來之后忙著之前拉下的事情嗎?”趙姬聽著明珠夫人匯報著的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道。
“大王做事向來穩重。”明珠夫人小聲道。
“現在政兒可不在這里,你這些奉承他的話可是沒有任何價值。”趙姬從思考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又變成了往日里那給喜歡欺負明珠夫人的壞女人。
“這些話都是出自肺腑,并無半句虛言。”明珠夫人道。
“你這么說的話,我可要好好獎賞你一下了。”趙姬似笑非笑道。
“太后······”明珠夫人現在還能說什么,看著面前趙姬熟悉的神態,她只能忍著。
“好了,只是玩笑話而已,看把你嚇得,你現在去章臺宮,告訴大王,讓他把事情處理完之后,盡快來芷蘭宮一趟。”趙姬擺擺手道。
“用什么理由?”明珠夫人問道。
“理由?還需要理由?”趙姬微微一愣,隨后若無其事地說道:“他地二公子出生了好幾個月了,他這個作父王地不應該來看看嗎?”
“是。”明珠夫人應聲道。
此時趙姬與明珠夫人口中所說的章臺宮。
“如今燕趙以滅,魏國也只是茍延殘喘,天下一統之勢已經不可阻擋,不過,再此之前,我秦國必須穩住,如何盡快地消化燕趙兩國地國力,對我秦國來說至關重要。”嬴政從桌案上堆積如山的竹簡中抽出一卷平鋪在桌案上,對著跪坐于下首位置的呂不韋和昌平君倆個人說道。
如今呂不韋高居相國之位而不可動搖,但隨著嬴政年齡的增長,呂不韋也在嘗試著交出自己手中的一部分權力。
正如當年他在嬴政掌握秦國軍界之后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羅網交出那般,此時的他正在慢慢移交他將秦國左右丞相之位具于一身而得到的權力。
而昌平君就是那位即將分享呂不韋丞相之權的人。
“相國門下門客眾多,多有出自趙魏之地者,這些人之后,還請相國酌情挑選出一批,燕趙兩地官職空缺及多,就用這些人填補這個空缺。”嬴政道。
呂不韋聽到嬴政的話,臉上不見任何的喜色,而是問道:“敢問大王,這個挑選的標準該如何定?”
“涉及到具體的標準,還請相國自己去制定,畢竟,說到對趙地的了解,孤遠不及相國。”嬴政說道。
針對燕趙兩國的后續事宜,必須因地制宜,在秦法的大框架下,具體的操作辦法,無疑是一件以及繁瑣的事情,嬴政對與這些并不會親歷親為,他只需要樹立一個方向,至于其它,自然有呂不韋這些人去做。
嬴政的話沒能讓呂不韋有過多的反應就應下了,反倒是昌平君因為嬴政話而露出了些許意外的什么。
對于呂不韋這些日子以來表現出準備移交手中一部分權力的事情,昌平君看得十分清楚,而且知道呂不韋挑選的對象正是自己。
因為在秦國,自己這邊代表的勢力是絕對不會與呂不韋合作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呂不韋才選擇了自己。
他這樣作的目的正視為了打消漸漸要全面親政的嬴政對自己的懷疑。
這一點昌平君很清楚,在他的預估中,嬴政因該會對呂不韋的舉動很欣賞,他知道,嬴政需要的不是權臣,而是能臣,呂不韋也知道這一點。
但嬴政此時的舉措卻讓昌平君意外了,趙地一半的人事任命權?這樣的權力嬴政竟然沒有任何的制衡措施就交予呂不韋了。
這他到底是要權臣還是要能臣?
昌平君此時對自己之前的判斷產生了濃重的懷疑:難道我錯了?
呂不韋從嬴政的話中聽出了不容拒絕,此時的他已經知道,嬴政的話并不是試探,而是卻是要將權力完全完全交予自己。
只是這樣優待卻并不能讓呂不韋產生絲毫的喜悅感,他現在是真的不想要這些權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