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啊,以后看事情能不能不要看的那么簡單。
記住了商場就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現在時代變了,我們也要跟著變,更要緊跟著市場變,不變就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時代拋棄,被市場淘汰。”
駱濤語重心長地與他們說著自己對這個時期社會變革的看法。
一番長篇大論也說的口干舌燥,順手拿起保溫杯,準備補充一下能量。
打開杯子蓋,一仰,才發現水杯的水已經空空如也,只好放下。
坐在一旁的侯明很有眼力勁,停下手里的筆記,立馬接過保溫杯。
駱濤對此很是認可,心里也很是受用,還矯情道:“水不要太熱。”
沒辦法嗓子快要冒煙了,哪里有時間細細品嘗。
侯明:“好的。”
秦春眼神很不正常的看著去倒水的侯明,其他幾位也是有別的心思。
意思都不外是一種:怪不得侯明這么得器重,原來馬屁拍這么的好。
駱濤見狀咳嗽了兩聲,他們才從臆想里回過來思緒。
侯明回來,駱濤先是潤潤嗓子,才道:“今年兒我們除了深層次進軍農業和其它業務再次往外小規模擴張之外,公司也沒有別的事情了。
沒事情,那就找事情做,特別是你們三個。”
指了指侯明和秦家姐妹,“打明兒起,你們就去學校學習一下什么叫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什么叫現代化企業?”
深層次進軍農業領域,這也是借著政策的東風,大范圍開拓農業市場,西昌以后不單單做蔬菜基地,還要搞種子化肥飼料,條件允許的話還有可能搞化工。
總之只要關于第一產業的領域,西昌以后都要插上一腳,現在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一個腳印,一邊慢慢的搞一邊積累經驗。
現在的環境也不允許西昌邁大步子,畢竟土地才分到農民的手沒幾年,現在又要大規模的流轉。
風頭出大了,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先前上面能同意,也是有別的考慮,重要的就是要農民,還不能讓他們沒事做。
現在也就是簡單一點的種種菜,把人全部收了也是沒什么,要是產業搞大了,那就需要技術含量,一些年齡大的那肯定不能勝任。
關于中國的現代化企業管理,這是在1992后市場經濟大開放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但國內的專家學者早就在改革之初已經研究了。
畢竟,現代化企業國外在二十世紀初就了提出來,他們也建立了最初的模板。
“可是現在公司一攤子事,我們要是走了,還不知道鬧出什么亂子。”
秦春剛說完駱濤就很不好高興,心里對她已經有了看法。
沒回復她,轉頭看向侯明,他立馬會意,“這兩天我處理好今兒的事情,就去學習。”
他跟了駱濤這么多年,駱濤剛才又釋放出來這么明顯的動作,他怎么可能不理解。
秦春知道這次又觸雷了,也附和道:“我安排好事情,就去學習。”
輕聲很隨意應了一聲:“嗯!”
到此事情算是解決了一大半,臨走的時候,還是不忘敲打了他們一句:“不要以為公司離了你們就不轉了。”
也不理會他們聽到這句話的反應,就快步上了車,飄然離去。
他們望著駱濤坐著的皇冠小車,直到離開視線,才深出了一口氣。
“那什么你們忙,沒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張姐告辭離開。
秦秋跟她姐姐秦春說了幾句話,也告辭離開。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秦春,心情格外的復雜,望著窗外,此時的她才感覺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同時,也感覺到堵、郁悶……
漸漸地,她的思緒飄到了1982年末,第一次隨父親和妹妹進京城,來到后海的西昌工作……
接著腦海里又想到剛剛妹妹秦秋說的那幾句話。
“姐,你怎么這么糊涂?你是不是忘了咱們是怎么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就是走到了天邊,西昌那也是哥說了算。
你忘了?”
這番話讓她漸漸有點清醒,自言自語著:“是的,我忘了!”堅強的她流下了淚水。
突然傳來井然有序的敲門聲,打破了她的回憶和自責。
“叩叩叩!”
慌忙用手擦了擦淚水,回到座位上,翻開辦公桌上的公司文件,假裝在工作,頭也沒抬很自信的道:“請進。”
門應聲而開,劉經理走了進來,秦春抬頭,心思活泛的他立馬就發現了秦春的不對勁,他沒有表現出一絲急躁,而是很自然地先關上門,然后快步向秦春走了過去。
雙手伏案很是關切道:“你這是怎么了?”
見來人是劉經理,她又伏案工作。
聽到他的關心話,也只是隨意回了一句,“我沒事兒。”
劉經理道:“沒事兒?眼淚都出來了,是不是大掌柜他…”
秦春抬起了頭,臉色不悅,話里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劉象我和你說多少回了,不要在我面前說什么大掌柜。
于公他是你我的老板,于私他是我表哥。”
劉象很會把脈,見勢頭不對,立馬就換成笑臉以迎,“掌嘴。”輕輕打了自己一嘴巴。
“我都是被那些人帶溝里了。”還強行解釋了一句。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怎么你工作忙完了?”
秦春是很了解他,見他態度還行,她此時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就不想糾結這點小事,另外她也吃他的這一套。
劉象特別識人眼色,繞過辦公桌走到她的背后,做起了令多少人羨慕的事,揉肩伺候,嬉皮笑臉道:“工作不忙好,我那敢來你拼命三娘的辦公室。”
受傷的女人,最聽不得安慰的話,這時候的她們都很不理智。
秦春享受著丈夫的服侍,耳朵順便也打開,聽著他的甜言蜜語,慰籍自己受傷的心靈。
劉象掌控著話語權,一點一點往他想知道的地方引。
“你來不就想知道我們開會說了什么嗎?”秦春對這位比自己大了好幾歲的枕邊人,那是相當的了解。
看似老實實則心野,不強勢一點絕對會被他耍了。
也不聽他的那些甜言蜜語了,毫不避諱的說出他心中的目的。
劉象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也不藏著掖著,也大大方方的承認,還是笑著討好,“還是媳婦你了解我,不過,我可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這么累,我心疼,就想幫幫你,不要那么累……”
這漂亮話說的非常好,可惜秦春一點不吃,拿開他的手,望著他道: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還不知道,不就是怕前陣子借著出差去鵬城的事被發現。”
秦春把事情一挑明,劉象心里就明白了。但做為老江湖的他,還是要偽裝一下,手撓了撓脖頸,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坐在沙發上。
“我哪兒也不是想多掙倆個,為了咱們以后的生活……再說了我又沒有違反公司規章制度,我不過就拿自家的錢順帶倒騰了點東西……”
“你少來這一套,你就是見錢眼開。”秦春扭身看他。
這話說的有點狠,劉象聽著心里面有點生氣,但不敢發作,屁股還沒有捂熱就站了起來,“得兒,我見錢眼開行了吧!”
說話顯得很無奈,也很無賴。
“哼,知道就好,我可告訴你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不然你和他們一樣都立馬離開公司。”秦春還沒有狠到大義滅親的地步。
不過,她也沒有把話說全乎,而是撿著說。
劉象一聽腦子轉的很快,知道開會沒談自己的事,又換上了笑臉,走了上來,“還是媳婦好,我就知道你本事大……”
“哼,就為你的破事,今兒我可是把哥得罪了。”秦春也借機耍了自己的心眼。
劉象對這話深信不疑,大驚道:“我說你怎么這么糊涂,你得罪大…老板。”
“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人也得罪了,……懲罰我收拾好這個爛攤子,然后去學習。”秦春很是無奈道,把開股東會的發生的事情撿著給他說了一遍。
劉象聽著感覺這里面信息量很大,腦子飛快旋轉著,想了一會兒。
先是安撫秦春,“安排你去學習我看也不是什么壞事。
……侯明不是也去了嗎?說明老板還是器重你,這就是想讓你們去深造一下,……”
秦春也知道這一點,但她心里現在還是有一個疙瘩,認為駱濤對她有看法,特別是駱濤臨走時說的那一句,讓她不得不多想。
這話她沒有對劉象說。
她望著劉象將信將疑道:“是嗎?”
劉象點了點頭,他小眼珠子一轉,“對了,改天,我們抽時間去看看老太太,……我想這事兒就算結束了。”
他長的很好看,除了那對小眼之外。
駱濤對其一直奉行,用其能不授其大權。
秦春認為很有道理。
夫妻倆又在辦公室嘀嘀咕咕一陣子,說了一些不足外人道也的話題。
回到辦公室的侯明,也是沒閑著,就馬不停蹄著手處理駱濤交待的事情。
侯明他這人也是貴有自知之明,也是深知道駱濤的為人,掌管公司這些年,他從來不拉派結幫,一心都撲在怎么能處理好駱濤交代的事情上。
“張秘書,把這個文件發給所有公司高管和各地的主管廠長經理,并通知他們明兒上午九點開會。”侯明發出了第一道任務。
張秘書接過文件就趕緊去辦理這事。
此時,坐車往家趕的駱濤,正在后座盯著幾頁紙看。
面色此起彼伏,看著很不好。
隨后面無表情的把幾頁紙折好放進了自己口袋里,還對徐樂說:“這事不要跟別人說,知道嗎?”
開車的徐樂自把那幾頁紙交給駱濤,他的視線就一直留有余地關注著后座的駱濤。
他沒回話,重重點了點頭。
駱濤見之又道:“你讓人繼續看著他們想干什么?”
“明白。”
翌日。
西昌就開始了今年再一次載人,這事在公司內部搞的人心惶惶,人人也都知道了私營企業的厲害之處,他們都特別怕失去現在的工作。
有門路的都想法設法向西昌真正的掌舵人駱濤反應情況。
一封一封信里,都在陳述著他們的不容易,但就沒有一個人認識到他們做第二職業對公司的危害,他們這是把西昌當福利機構了。
駱濤對下面員工寫的陳述信,一封不落的看完。
然后一封不落轉交給侯明他們,也給出了自己的態度,那就是員工的一些臭毛病不能慣著,讓他們認真處理這件事。
接著西昌發出公告,態度非常強硬,誰不愿意干,立馬結工資走人,西昌不允許員工在工作時間做第二職業。
公告一發,各地員工議論紛紛,由于西昌一直以來的高工資高福利,大家也就看個熱鬧,低層員工沒幾個愿意離開。
當初開除的那些人,他們都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和長期以來固有的老觀念,以為公司秉承著以人為本,不會大刀落下。
有人愿意干,就有人不愿意干,南方的工廠就報告走了一些人。
駱濤每天都能收到有人走的消息,他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這種情況持續了一個多星期,各地才漸漸恢復正常。
人去就有人來,還是要繼續招工的,西昌招工的公告一貼出去,烏泱烏泱的人群來報名。
這些年來西昌的員工很少有人離職,也就今年刷走了一批人,大家也都知道西昌的工資和福利好,沒工作的誰不想進來工作。
這也就是駱濤敢開除那么低層員工的底氣,因為西昌從來就不怕招不來好員工,就怕養著一群廢物點心。
此事能這么快解決,駱濤也就更加的舒心了。
股東會議不久之后,他們幾人很是默契的錯開時間,各自帶著家人來家里閑逛。
駱濤明白他們的意思,也就應合著,算是向他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此事就翻篇了。
七月初,街頭巷尾一向愛談國事的京城老百姓,緊跟著潮流,大談特談兩個點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