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川沉默。
只不過他的眼中漸漸殺機四溢。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
老川是他在美洲這邊的代號,他的本名不叫這個,而叫劉青山,當年偷渡到美洲,跟著吳星辰在這邊混跡。
隨著時間推移,也伴著成熟,更伴著名聲在外。
他開始有了擔憂。
當初為了活命,也為了在這邊站穩腳跟,他出手一直都快準狠,這自然能幫他在美洲站穩腳跟,但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
這些人都是亡命徒!
他在美洲一直深入淺出,基本不會給對方機會,但這些人都是沒有理智可言的,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兵行險招,針對自己家人。
而且這是很有可能的。
美洲這邊做事向來無所顧忌,只要能達到目的,他們就會想方設法的去做。
吳星辰就是例子。
當初吳星辰比他更加張狂,也更加偏激,做事從來不考慮什么后果,結果自然是得罪了一大批人。
而且吳星辰很自大。
每次跟人喝大了,都會把自己在華夏的事說出來,一方面是吹噓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是為了讓手下心安。
讓他們知道跟著他的好處。
吃香喝辣,榮華富貴。
而言多必失,他暴露的東西太多了。
最后被仇家摸清了家里的真實情況,哪年在華夏西部發生了一場嚴重的車禍,吳星辰那邊的家人全部死亡。
吳星辰也是發瘋的去報復。
最后死于非命。
也是從那時起,老川開始有意隱藏自己華人的身份,不對外說自己任何有關的事,言語不多成為了他的標志。
漸漸地。
外人就只知道他叫老川。
他的過往也基本無從問津了,但老川心里還是很不放心,因為他很怕自己有一天會面對吳星辰一樣的情況。
到時。
他恐怕也能保持鎮定。
會發瘋的。
有關自己身份的事,已經很多年沒人提起了,甚至老川自己都有點放松了,結果陳安和再次點了出來。
這讓老川如臨大敵。
他不怕死,但怕禍及家人。
老川微微移了移身子,另一只手已經撐住在木板末梢,隨時都有暴起的可能,而離他不遠,就是那把小刀。
陳安和自然知道這些。
但他并不在意。
他點頭道:
“其實我覺得你做的是對的。”
“男人,自然應該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免受傷害,這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良知和擔當。”
“你做的很對。”
邊說著,陳安和就把木箱里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噼里啪啦的聲音響了一地。
木箱里東西挺多的。
假的護照,假的證件照,還有一些現金,手機,電話卡,還有兩把手槍,一盒子彈。
他把手槍拿了起來。
退出彈夾,里面裝的滿滿當當。
彈匣里有子彈。
陳安和微微額首,把彈匣又重新裝了回去,而后拉起保險,只聽到一聲清脆的‘咔’,子彈上膛。
陳安和把手槍扔到木板上。
而后把槍往老川這邊撥了撥,手槍順著木板,滑到了木板另一端的末梢,距離老川的手臂不到二十公分,一伸手就能拿到。
老川瞳孔微縮。
他也是沒想到,陳安和竟會把槍推給自己。
要知道。
他的槍法很精準。
陳安和固然伸手了得,但俗話說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何況陳安和要面對的是熱兵器。
手槍已經足以抹去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
陳安和面色平靜。
淡淡道:
“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
“臣服或者死!”
“我相信你是一個聰明人,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你若是不愿,現在就可以拿起槍,一槍崩了我。”
“我無話可說。”
陳安和微笑的看著老川,神色鎮定。
仿佛在他眼里,手槍不過是玩具,根本就造成不了多大的損傷,或者他很肯定,老川絕對不敢動手。
這是心理博弈。
陳安和給了老川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
“你覺得,我不敢殺你?”
老川目光陰翳。
他出入社會這么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在美洲所有人都知道,他老川殺人不眨眼,結果陳安和似乎不信這個邪,想要來試一試。
他雙眼死死的盯著陳安和,又冷不丁的瞥了眼手槍,似乎是在猶豫,也有可能是在蓄勢,隨時都可能暴起動手。
老川臉色陰晴不定。
他難得的露出了遲疑。
陳安和淡然道:
“沒有什么敢不敢,殺人其實跟殺雞沒什么區別,就看想不想罷了,而你這個人,連死都不怕,又怎么會怕開槍呢?”
老川沒有否認。
他問道:
“那你又是為什么覺得我不想殺你呢?”
陳安和笑了笑。
輕聲道:
“因為你多想了。”
“你前面的遲疑,不過是在擔心我有沒有把你的身份告訴給其他人,或者我剛才有沒有對槍做過手槍。”
“這些你可以放心。”
“沒有。”
“我陳安和從不做這些陰損的事。”
老川沉默。
他越來越看不懂陳安和了。
他是在找死?
但這個想法,只是在他腦海閃過一瞬,就直接被抹去了,像陳安和這樣的商業巨頭,都恨不得活成王八,怎么可能會去找死?
這根本不可能。
槍就在眼前。
陳安和的身手再厲害,只要槍在手,他有信心擊斃陳安和,他的槍法同樣很精準。
陳安和是在賭?
但用命賭?真的值得嗎?
他敢嗎?
老川心中思緒很亂。
他是真的不了解陳安和,也不知道陳安和的做事風格,更不知道陳安和的行為習慣。
他現在是兩眼一摸瞎。
如果老川對陳安和有一定了解,一定會知道,陳安和是一個極度求穩的人,他不會把自己的安全拿來賭。
他看似給了老川機會。
其實沒有。
兩人坐的板子不到兩米,這么近的距離,對于頂級身手的人而言,槍甚至還不如刀好用。
想一擊斃命,必須要對準要害,而拿槍、再到抬手、開槍的整個過程,對陳安和而言,已經足夠反應了。
只不過。
老川下意識并沒有想到這個。
他還是先入為主的以為,槍比刀更有用。
陳安和要的就是讓老川遲疑。
老川其實是極度自信的一個人,就算在身手上輸給了陳安和,但想要真正戰勝,讓他心服口服,其實很難。
而陳安和要的是絕對忠誠。
他要打消老川的任何顧慮和想法,讓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怎樣恐怖的存在,讓他心里有畏懼,這才好開展接下來的對話。
其實陳安和沒有必要‘以身犯險’。
他完全可以用另外的辦法,但陳安和并不想用其他的辦法,其他辦法固然可以收復老川,但會讓老川覺得自己是為了保護家人,才幫陳安和做事的。
他是被脅迫的。
這不是陳安和想見到的。
他要的是老川絕對忠誠,不摻雜任何水分的。
他也擔心老川‘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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