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間,當世又多出了一位證道傳說者
就在這極西之地,九仙尊古墓中,王思遠借助洛書與東皇血肉之力堪破桎梏,成為了諸界唯一的存在
不遠處,止虛山祖師舍欽陷入了沉思,自己當初為尋求掙脫苦海的一線之機而吞噬東皇血肉,落得個如此下場,若非今日,恐怕亦要一直渾渾噩噩下去,難得善終
“你在外所留的止虛山道統尚在,自去尋覓,待到考慮清楚,可往九重天仙界走一遭。”王騰望著手中的東皇血肉,蠕動間清濁流水與瘋狂之意并存,似乎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九重天仙界?
舍欽一怔,旋即疑惑道“天庭不是早在上古末年便墜落了嗎,何來九重天仙界?”
祂此前一直被東皇執念所侵蝕,只能偶有清醒,對于外界之事著實不明了,自是不明白前些年的風起云涌
“上古天庭雖墜,但一眾正神卻是存活了下來,待到當世已由你面前這位玉帝重立了天庭,橫掃四方敵,氣壓一世,足足有六位造化大神通者坐鎮,還有近年歸來證就彼岸的青帝,于道友而言可是個好去處,你這一身道傷可不好彌補。”
證得了傳說的王思遠亦是心情舒暢,慢悠悠的給舍欽介紹起如今天庭來
僅僅是明面上就有著六尊大神通者與一位新晉彼岸,背后更是有著兜率宮內的兩位古老存在支持,已然無愧于當世第一的勢力
“上古天庭的東方青帝?祂證道彼岸了?”對于舍欽而言,沖擊力最大的自然還是這一消息
昔年同為造化大圓滿的境界,兩者間談不上差距多大,祂甚至還曾與佛祖論道,己身風采不遜世間
然而際遇卻是天差地別,自己突破無望,陷入東皇執念的泥沼;而青帝卻于當世排開重重阻礙,得證天意
一時間,饒是以祂的心境,都微微恍惚失神起來,對王騰與王思遠所提的天庭,也多出了幾分心思。
外界,雪山派掌門望著陷入平靜的九仙尊古墓,心中終于不再擔憂,知曉困擾祖師至今的殘余已被解決,就連那經常響起的怒吼之音,也不復存在了
“六妙高上,玉皇天帝。”念此,他不由雙手攏起,輕聲誦念著玉帝尊諱,猶如仰望那浩瀚無垠的九重天仙界。
舍欽在王思遠的帶領下入了天庭,在九重天仙界探索,只不過祂如今狀態極差,依舊是枯骨般的姿態,造化大圓滿的境界尚在,但根基有所虧損,被東皇血肉榨取了太多
多方打探之下,除卻佛門的功德池與真空家鄉的歸一鄉之外,也唯有天庭的化仙池能治愈這一身傷勢了
加上玉帝的恩情與王思遠持著洛書若有若無的提點,舍欽自然選擇了來到天庭
與此同時,金闕彌羅宮中,王騰盤坐中央之地
鬼皇之軀在前,東皇血肉在后,三者之間氣機勾連,形成了某種隱晦的循環
啪嗒,啪嗒
自舍欽身上剝離的東皇血肉不時扭曲著,勾連起鬼皇體內的另一部分,兩者蠢蠢欲動,似乎有著合二為一的趨勢,逐漸散溢出瘋狂與混亂之意,侵蝕著作為接收者的王騰
每在此時,東皇鐘便會自王騰體內震響,蕩開大道綸音,向那股瘋狂與混亂洗滌而去,令兩團血肉陷入短暫的平靜
而籍此,兩部分東皇血肉內的造化也在不斷被王騰奪取著,融入己身
淡淡的波光從血肉深處蕩出,諸多道紋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像是凝成銀河的一顆顆璀璨星辰,攪動了水面,掀起了漣漪,帶來古老蒼涼與歲月如刀。
每個人對于道的體悟皆是不同,玄天上帝如此,東皇太一如此,王騰亦如此,祂們所體悟,所察覺的,與正常的,真正的光陰之道有所區別,皆是融入了自己的理解
因為祂們的個體,尚且無法上升到‘道’的維度,自然不可知光陰之道的真正模樣,只是摸索了一角,執掌了部分,從而交融出屬于自己的成果
但大道三千,殊途而同歸,走到最后,光陰所交織出的,自然是相同的,完整的,真正的大道模樣。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瑯”王騰誦念著東皇經文九歌,依稀能遙望見那太古年間叱咤風云的古老彼岸者
太古三皇之一,敢以太一為號的存在
祂步入造化層次后,以大爭之意而爭渡,在天牢輪回之地吸收權柄與天帝遺留踏入中游;后修行不輟,于金鰲島得東皇部分道果而踏入造化后游;如今體悟著舍欽身上得來的東皇血肉,亦是有著另類遐思
這里面不僅僅包含著東皇的道基,還有造化大圓滿境界的舍欽體悟與道痕,漫長歲月的交融,兩者已然共存了,對于如今的王騰而言亦是一份助力,讓祂對圓滿之境有所體悟
而東皇以時光為成道之基,一絲氣息牽引產生的變化與誘發的玄奧都尚屬粗淺,亦足夠體悟,讓王騰所結出的時光大道內又多出了一抹韻味,愈發完整
嘩啦!
王騰目光轉動,內里忽明忽暗,映照出一條寬闊無邊,不見首尾的粼粼長河,時而快,時而慢,不見斑駁,也不顯蓬勃,演繹著光陰的不同風味。
祂就這般盤坐著,以鬼皇之軀為媒介,東皇鐘與光陰刀護持,參悟著血肉間的奧妙
足足兩年歲月過去,這具被神圣輝光簇擁著的身軀才睜開眼睛,雙眸滄桑而古老,深處似有永不停息的波光在緩緩流淌
青銅古鐘微微震蕩,發出一聲又一聲的輕鳴,帶來時光的流逝與光陰的跌宕
兩年的參悟歲月中,王騰亦是有所發覺,東皇太一的血肉內,尚有昔年所孕育的諸天萬界殘留,舍欽身上的那一團血肉有一部分,被靈寶天尊一劍斬落鎮壓在金鰲島的那一團亦有部分
若是兩者合一,當能還原出昔年的模樣
“古老彼岸者的體內諸天萬界,于我而言是一處寶地,值得探索。”祂略微沉吟,一旁漂浮的光陰刀顫動而起,直接向著舍欽身上掉落的東皇血肉斬出了一刀,黑白二色籠罩,灰蒙蒙的死寂取代所有,將之隔絕
旋即這團被遲緩,停滯,凝固的血肉便緩緩貼合到了鬼皇的背面,血肉與肌體相同,內里的諸天萬界開始勾連呼應,逐漸融匯
當然,此時還不到將兩團血肉合一的時候,只以最粗淺的接觸來達到目的,否則爆發開的異變就是彼岸者那一級數了,連鬼皇之軀都會受到牽連,說不得反成了東皇太一歸來的軀體。
同時王騰身子一側,與鬼皇之軀相對而坐,軀體驟然縮小,像是化成了某種抽象而扭曲的概念,要往內里穿梭而去
東皇于太古存在了不知多少個紀元,經歷過與昊天上帝的對抗,經歷過慘遭擊殺的結局
又糅合那怪物而復活歸來,旁觀甚至摻合了上古神話時代不少事情,與諸多存在都有所牽扯,可以說是諸多秘聞的載體,通曉不凡,體內諸天萬界也會有相應的事物留存
但彼岸大人物非是道果,未真正證道,體內的‘諸天萬界’再是完善,也不會有近道之地,里面的生靈亦頂多造化圓滿
不過兩團血肉交融,內里諸天合一,有可能衍化恢復成完好時的狀況,這才讓王騰動了心思
祂搖身一變,化作抽象的概念穿入鬼皇體內,經歷了無窮無盡的時空變化,透過了層層疊疊的大道屏障,來到了與真實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四周一片幽暗,幾乎難以感受到時光的流逝,比仙界最上層的近乎虛無更像混沌,且多處區域是破碎的,透發著破敗之意,在暗紅的氤氳中沉沉浮浮,愈發蒼涼。
“萬物終結,轉為混沌,孕育生機;這亦是從有到無,從無到有的體現。”王騰有所體悟,作為近道的存在,彼岸者的體內自然是貼合法理,與道共生的存在,自然而然便有一種道韻
而東皇歷經劫數,有戰死隕落之劫,有復活歸來之事,又遭鎮壓多年,體內諸天萬界破碎可以想象,轉為近似混沌的狀態,以潛藏孕育生機,保持靈性,是應有之意。
與此同時,王騰所勾連的最古宇宙內,腰懸青萍劍的靈寶道君有所感應,帶著絢爛的四色寶光望向此地
祂坐下奎牛一聲低吼,踏著地風水火便自最古宇宙中走出,自王騰體內而現,降臨在這處破損的諸天萬界內
在一位古老者的體內諸天中,自然是不會有其他的彼岸大人物窺探,祂們的視線會被隔絕,無法知曉內里的變化
“萬道盡頭,是終末,亦是無。”四色氤氳沉浮間,寶光迸射,靈寶道君舉起青萍劍,幽幽開口,霎時間自體內騰起了一抹終結破滅之意,與諸天相合
暗紅氤氳翻滾,傳出了若有若無的不甘怒吼之意,呼應著這股終結與破滅
漸漸的,這方諸天內泛起大波瀾,像是要走向極致的毀滅,終焉盡頭一般,匯聚起所有的概念與殘余,凝聚成了一方泛著鴻蒙清光的玉碟。
“造化玉碟。”王騰目光一亮,這般變化屬實出乎預料,持著青萍劍的靈寶道君竟然引動了造化玉碟出現
換個角度而言,這亦是早有注定
祂疾馳向前,來到了鴻蒙清光所包裹的事物前,露出了喜色,此乃書寫著東皇“諸天萬界”所有大道所有規律的造化玉碟,殘余靈性掌控了它才能徹底掌控這方天地。
與此同時,過去凈土內
靜心打磨己身因果之道的燃燈古佛莫名蘇醒,像是察覺到了某種大變的到來一般,祂心中隱隱有所猜測,周遭因果星線不斷浮現又幻滅
只凸顯出一片生死交織的玄妙之地便轟然破碎
“生死原點?因果之道異動,蘇孟要突破造化了?”祂一驚,怎會如此之快?十年時間便要自傳說躍向造化了?
靈山之巔,那身披暗金袈裟的身影察覺到了因果聯系另一端的不平靜,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意
“是啊,生死原點這般近道之所的造化你不會不知曉;只因為你一時的遲疑,沒有聽我之言,便錯失良機,致使蘇孟有了沖擊造化的資本,接下來,你還要眼睜睜的看著祂找尋機會突破造化嗎?”
阿難的聲音再度響徹在燃燈古佛的心中,帶著惡意,帶著勾引,帶著誘惑,虛構出一幅幅暗淡的未來畫面在祂眼前
皆是蘇孟成就了諸果之因,剝奪了燃燈古佛的所有,讓祂一切的苦修,一切的努力煙消云散,淪為他人嫁衣
“慈悲,待到蘇孟入造化,諸果之因再有成,祂就是部分活著的因果之道,屆時下手更加困難,我之道途亦是飄渺···”心靈大海第一次泛起了漣漪,燃燈真的有所動搖了
這是關乎自己的成道之機!通往彼岸的憑證,怎么可能不在乎!
就是彼岸也為道果打生打死,博弈紀元,造化對于登岸的渴望亦是如此,牽扯心緒,動搖心境是必然
只是動搖念頭而不是徹底事態已經是燃燈佛法有成,心性穩固了,又怎么顧得了其他?
魔佛的靡靡之音傳來,不斷挑逗著祂的念頭,祂的欲望,祂對諸果之因的渴望
昔年祂甚至因此叛出闡教,又怎么可能不在乎?這就是祂最在乎的事物!
漸漸的,環繞在燃燈古佛周遭的佛唱暗淡了,那一尊尊盤坐的佛像皆是露出了詭異的微笑,面龐暗金,雙目赤紅,如魔似佛
阿難笑容愈發濃郁,帶著一絲愉悅與快意,親手讓一尊造化大圓滿的過去佛墮落,陷入深淵,這對祂而言亦是難有的趣味。
“現在釋放你,必定會失敗,青帝坐鎮當世,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出世的。”忽而,燃燈古佛艱澀出聲,令魔佛哈哈大笑起來
顯然,祂動搖了,沒有拒絕,沒有否定,口上說著忌憚青帝,實則是在向魔佛詢問出手之法!
作為活過了諸多紀元的老妖怪,阿難自是知曉燃燈如今的心緒,火已燃起,剩下所需要的,便是讓它劇烈燃燒
祂沒有急著開口,反倒是悠閑自得的等待著,讓燃燈心中的火焰愈發劇烈
待到一個臨界點時,祂方才幽幽出聲
“會有機會的。”
阿難盤坐靈山之巔,平靜而寧和,似乎已然望見了未來種種,那成為既定的軌跡
燃燈古佛不語,周遭環繞的諸佛虛影誦念經文,等待著阿難口中,所謂的時機
只是那佛影眼中的一抹紅意,卻是始終不曾散去
與此同時,天庭治下的地府中,到來了一尊金袍身影
祂周身被溫和,生機,熾熱,神圣等概念光輝所環繞,難以直視,如若直面太古神靈
但引人注目的,卻是金袍身影掌中所把玩之物,不曾被遮掩,讓諸多陰靈清晰的望見
那是一塊暗黃的晶石,宛如黃泉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