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斯琳輕巧的瞥了娜娜莉一眼：“尼科爾森大法師，沒有那個義務，守護自以為是的弟子。”
娜娜莉突然站了起來，非常認真的看著她：“可他……”
“我什么都不說，但我之所以會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都是為了你好，這種事，本來就不該發生在法師身上。”愛斯琳的語氣飄忽，“我們合作，是因為我們都知道前因后果，并且愿意承受一切結果。
所以，如果在溝通過以后并沒有下文，那就是他的想法根本沒有得到認可。
這時候，還要一心堅持自己的想法，瞞著所有人去自己調查……這種根本不被承認的所謂奉獻，都只會被當成腦袋有問題，或者說，有可能，是敵人的陷阱。”
娜娜莉握緊了拳頭：“可，為什么沒人提醒他？”
“能提醒到什么地步呢？”愛斯琳語氣薄涼地說，“連老師和我都知道這件事，就證明尼科爾森大法師不是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說的。
娜娜莉，這個世界到底有多殘酷，你應該不會不懂吧？
沒有人會為了一個不聽勸的學生，把自己賠進去。”
娜娜莉垂下眼眸，靜靜地坐回了冷冰冰的長椅，臉上的表情卻更加的冰涼：“可，難道，是他的錯嗎？”
“你的老師，的確是個好人，可惜，活在了最不合適的世界。”愛斯琳突然轉過頭看向他，“自從他那件事以后，尼科爾森大法師就再也沒有收過外來的學生了……尤其是那種被家里養得單純又天真的孩子。
說實話，要不是老師跟他打了個配合，那段時間給他找了不少麻煩，尼科爾森大法師絕對沒有辦法全身而退的。
所以，你不應該將自己的憎恨放到同樣的受害者身上。”
娜娜莉輕輕地低下頭：“我的怨恨，還得選擇用理智去控制嗎？”
“你其實也明白，不是嗎？”愛斯琳撇了下嘴，“你會這樣瘋狂，不就是明白，像你老師那么天真的人，呵竟然能看到，連老師和尼科爾森都沒法發現的，那位卡曼特塔大法師的秘密！
簡直是笑話。
他有那個能力嗎？
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別人想讓他看到的……而他之所以會被選擇，甚至都不像是海納爾森家族那樣，絕對逃不過。
無論誰，只要是在這個時候開戰，海納爾森家族都會被拉進渾水。”
“還是，因為，防御之塔嗎？”娜娜莉突然問了一句。
“當然。”愛斯琳點了點頭，“要不是拉塞爾運氣不錯，正好在這個時候發現了那個修煉法，海納爾森家族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穩。
呵沒人注意的話，死得才更慘……這點，你應該明白啊！
要不是你反應快，你老師那一家子早就絕種了。”
娜娜莉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會再提防御之塔的事情，所以，可以翻篇了嗎？”
愛斯琳笑了兩聲，才懶洋洋的揚了下眉：“當然，說該說的話，做該做的事，才是正經人，對吧？”
娜娜莉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天花板，將吉爾伯特這兩個學生的地位再次拉高了一點。
“我不會對尼科爾森那邊做什么事，但也不會阻止別人……”
娜娜莉的話直接被愛斯琳截斷了：“這種話，沒有說的必要。
被別人算計成功那是尼科爾森自己的責任，只要你沒有在其中做什么，沒有人會怪你。
你用不著總是試探我們這邊和尼科爾森之間的關系，有共同的敵人不代表就是盟友。
同進退也不代表利益與共，各有各的事兒，各有各的活兒。
我沒興趣再和你討論這些事情，你，只要認真去完成我們之間的合約就好。”
娜娜莉的眼珠子靈活的轉動了一圈，才安然的露出了一個笑容：至少，她做的事情不會讓尼科爾森直接得利，那就好。
至于對方會不會間接得到什么好處……娜娜莉還是挺相信魯特大法師的胃口夠大的。
她輕輕地笑了笑：“費利斯說，羅蘭多一直希望讓他去海納爾森大宅。
他現在還能用不想被家族光明正大的驅逐這個理由，暫時回避，但……如果時間再長一點，羅蘭多不一定能忍得住。”
“忍不住的只會是普魯特。”愛斯琳冷笑了一聲，“羅蘭多那家伙，絕對不會多做什么的，他只會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他肯定不會反抗普魯特的要求，但讓他主動去坑死自己的親兒子，他還是沒那么狠的。”
娜娜莉認可的點點頭：當初試圖利用她讓尼科爾森那邊丟臉的卡曼特塔派系法師可不止羅蘭多一個人，甚至實力上羅蘭多都只能說，不是最差的，但娜娜莉唯一能選擇的只有他。
這個男人不見得會永遠愛她，甚至對她的喜歡也非常膚淺，一看就不會長久。
但他卻是那群人里，唯一一個用看正常人的眼光，而不是一個用完就可以丟的一次性工具看她的人。
雖然給羅蘭多生孩子也是她站穩腳以后，擔心自己的處境……那些無處不在的，暗中窺探的目光明顯在觀察她是不是懷有什么異樣的心思……而做出的妥協，但娜娜莉至少不會因為孩子的父親而不能去愛自己的孩子。
她也是生下孩子之后，才明白自己當初做了多么正確的抉擇。
幸好，她沒有太過沖動。
而讓她越觀察越感到可怕的卡曼特塔大法師，估計也是因為她明顯選擇了最合適，而不是最強的求愛者，才沒有對她做出太大的反應。
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被監視了足足二十年，甚至直到她生下第二個孩子以后，才終于不再有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你不用擔心普魯特。”愛斯琳笑瞇瞇的安撫她，“那家伙太蠢，做事太明顯。
他現在做的這些事，可不是卡曼特塔想看到的。
那位的確是不希望黒迷之塔這邊一派和氣，但他也沒想過把這邊搞得一團糟。
尤其是在西雅之塔的目光肯定已經看過來的時候。
真的在這個時候，有那么大的動靜……只會讓人覺得他在黒迷之塔那么多年的努力有點，用處不大。
普魯特那么沖動，也是因為吉爾伯特，嗯，嘴巴有點損，所以他才想都沒想，就拿海納爾森撒氣。
看起來沒什么，畢竟算計海納爾森家族的人那么多，也不缺他一個。
但，這件事，就不該是由向來喜歡一團和氣，明面上的爭斗中總是讓步的卡曼特塔派系的法師做。
所以，只要卡曼特塔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普魯特很快就會離開黒迷之塔。”
娜娜莉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愛斯琳能把話說得這么底氣十足，到底意味著什么，本身就是個眼線的娜娜莉當然一聽就懂。
“那我就直接告訴費利斯，暫時不用太擔心？”她慢悠悠的問。
“你讓他去冥想室里待一段時間。”愛斯琳突然笑了一聲，“當然，不需要他真的冥想。
每隔三天，我會在這里放一張紙條，告訴你們，吃了那個藥劑，并且真的用精神力融合的人會有什么表現。
記得讓他照著做一下，否則的話……下場可不見得會好。”
即使沒有去探尋，但只要表現出了懷疑，按照卡曼特塔一向的作風，都是要被直接當成疑點排除掉的。
一個學徒而已。
羅蘭多和普魯特的交易，可影響不到卡曼特塔的意志。
“黒迷之塔，是只有這里安全嗎？”娜娜莉忍不住追問，“我總來這里，會被懷疑的吧？”
“這個密道有三個入口。”愛斯琳揮揮手，地道的黑色石頭墻面浮現出了一張栩栩如生的地形圖，“和你經常待的地方并不遠。”
娜娜莉看著地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吉爾伯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圖書館和冥想塔樓？
等等，這里，為什么會離我的塔樓那么近？”
“應該說，你住的地方，離外環法師居住的地區比較近吧？”愛斯琳有點莫名其妙，“你怎么會往自己身上想？”
“哦，哦……”娜娜莉勐地回過神，立刻搖頭，“沒，沒，是我在犯傻。
放心，我記住了。
三天后是嗎？到時候，我會自己來的。”
愛斯琳看著她急于熘走的身影，突然慢悠悠的開口：“不要把你自己的地道連到這里的入口。
你那點法陣技巧，肯定瞞不過人。”
已經走到分叉口的娜娜莉忍不住絆了一下，然后立刻挺起身飛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