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伯特只給了奧利瓦一個冰冷的微笑：“你這是在……對我說的？在此時，在此地？”
雖然他話沒有說明白，但誰都聽得懂吉爾伯特在問奧利瓦什么：你是打算當著魯特大法師的面，用魯特的臉面來壓制他？
魯特無奈的搖搖頭：吉爾伯特沒有把話說明白，就是給他這個老師最大的臉面了。
而奧利瓦，一遇到麻煩事情就會不知所措的毛病，真是總也改不了。
他當然不會真的那么想，但因為不想承擔責任的天性，所以，做出來的事情，卻沒什么區別。
奧利瓦的上限之所以也就只能到現在這個程度，和他這種有點軟弱的性格分不開。
卓絕的天賦，只能讓他走到這一步，剩下的……連卡曼特塔都比不上的意志力與決斷力，還有什么指望？
愛斯琳那有點狼心狗肺，殘忍狠辣的天性，要是能給奧利瓦一點就好了。
魯特當然知道愛斯琳本性里那點缺陷……否則的話，看看那些陷入情愛困境的法師，無論男女，哪有幾個會像愛斯琳那樣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一次就夠他們頹廢很久了。
更別提，凡是背叛了愛斯琳的家伙，下場都不怎么好……最后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可能都是解脫。
但愛斯琳卻將她心中唯一一點善良與人性都寄托在他這個老師身上了。
這是個對不起天下人也不會對不起他魯特的孩子。
所以，魯特再怎么樣，也沒法放棄這個有點偏激，總是惹亂子的徒弟。
畢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會為了別人會不會遭遇苦痛有什么動搖。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
魯特瞬間掐斷自己的想法，轉頭看向一臉不屑的吉爾伯特：“吉爾伯特，你是打算幫奧利瓦分擔一部分……”
“啊”希爾伯特直接打斷了魯特的威脅，看著奧利瓦笑得如沐春風：“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奧利瓦先生，以后小心一點就好。”
大廳里的人，無論和吉爾伯特關系如何，在這一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家伙真是一點都沒變。
脾氣的確暴躁，但也是真的完全不想管閑事。
而為了不被拖入那些麻煩事兒里，吉爾伯特總是愿意稍微退那么一兩步的……當然，換了別人，根本就不會往前走這兩步。
奧利瓦和愛斯琳面對吉爾伯特的無可奈何，不知所措，可不會拿到他們面前來。
就像同樣的話，魯特也絕對不會那么溫和的對他們說出口一樣……對吉爾伯特來說是個麻煩的工作，對他們來說可是一塊大肥肉。
但同樣的，以吉爾伯特對魔法陣的強大掌控力，也的確犯不著浪費時間。
需要資源的時候賣兩張魔法陣圖紙，才是這家伙滿足日常所需的慣常做法。
在吉爾伯特這里，是魯特希望他出來做事，而他不愿意……愛斯琳那女人總是最警惕吉爾伯特，不就是這個原因嗎？
雖然魯特的話，明面上只是希望吉爾伯特放棄對奧利瓦的追殺……他們這位大師兄一著急就說錯話的本性，他們其實都知道。
所以，魯特的學生們，都習慣了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真的迫不得已，就直接去找魯特，而不是這個按理說，是負責管理他們這些師弟師妹的奧利瓦。
愛斯琳從來不把他當成威脅也和他這個特性有關系……按理說，他們應該都和奧利瓦這個在學徒期管理他們的師兄關系最好來著。
奧利瓦對魯特交給他照看的師弟師妹，真的很負責：公平公正，資源從來不會晚一秒發放，更不會少一點。
然而，這樣的他，身后卻沒多少支持他的人……可想而知，他的優柔寡斷程度多么嚴重。
所有的好感都在最重要的時刻指望不上他這件事上徹底敗退。
希爾伯特在完成了自己的社交任務以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當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不滿，而是必須表現出自己的不滿和存在感，以及，明示暗示一下，以后自己還是不打算管閑事。
魯特果然是想把他拖出來做事的……那句話雖然看起來像是威脅，但實際上也是給他丟的一根線頭。
只要他愿意接過去，瞬間就能成為魯特派系執掌大權的人……愛斯琳肯定是要沉寂一段時間的。
那些工作的確可以交給愛斯琳信任的人做，但更可以交給魯特信任的人去做。
尤其是魯特多多少少明白一點海納爾森家族特殊性的情況下。
吉爾伯特這種運氣比較好的人，一旦徹底融入他的派系，那可以給他帶來的好處絕對不小。
可惜的是，希爾不打算滿足他這點小心思。
幸好魯特更明白一點……像是吉爾伯特這樣運氣奇特的人，是不能勉強的。
讓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會帶來和魯特想要達成的目標相反的結果。
希爾甚至有點懷疑，魯特之所以任憑愛斯琳在做法上得罪他，奧利瓦在語言上刺激他，都是因為想要激起吉爾伯特的反抗心理。
只要吉爾伯特沒法容忍那兩個家伙站在自己頭頂撒野，那他自然就會接受魯特一直堅持拋下來的青眼。
呵否則的話，希爾絕對不相信，像是魯特這種類型的法師，會一直對一個性格脾氣有點偏激，只是天賦不錯的學生如此溫柔。
就算是希爾這樣的人，他都做不到。
別看希爾的態度有點不馴，但比起以前的吉爾伯特，那簡直都可以用溫和來形容了！
剛剛成為正式法師的吉爾伯特，因為精神海無時無刻不在震蕩的沖擊，脾氣之暴躁，性格之偏激……瞧瞧被希爾伯特懟了的奧利瓦那不以為意的態度，其實就能明白，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被太過冒犯。
希爾本來沒打算諷刺奧利瓦的。
但他突然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兒……他總覺得有人在觀察他。
不是魯特，那……尼科爾森還是卡曼特塔？
甚或是，所謂的隆美爾？
希爾伯特打起精神，開動腦筋，在精神海里一遍遍勾勒出吉爾伯特在恢復了健康以后，會是什么樣的表現，然后才在有必要的時候，冷不丁的開了幾次口。
現在，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表演。
默默地感覺著那已經從他身上移走的視線，希爾伯特勉強自己斜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似漫不經心的聽著魯特叮囑奧利瓦的話。
除了他這個因為所謂的精神安撫藥劑而被關注的人以外，那些關注的視線，似乎都集中在了愛斯琳身上。
那女人正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聽著魯特交代給奧利瓦的任務，時而咬牙切齒，時而不屑地冷笑……估計是覺得奧利瓦肯定做不到，最后還是得讓她去處理。
奧利瓦這個人，其實也有點莫名其妙。
讓他做正經事兒的話，他都完成的不錯，但，和人有關，尤其是里面的人和他有一定瓜葛的時候，他就會不知道該怎么辦。
希爾不是不知道有這類人存在……但在法師的世界里，這樣的人也太罕見了。
當然，也可能是在以前那幾個世界，像這樣的法師最后都隱居去了，根本不和人接觸的關系。
希爾現在有點好奇的是，為啥魯特唯一兩個能用的學生，會是這種性格。
這不太正常。
要知道，魯特可是黒迷之塔真正的主塔掌權人，他的首徒，就算不是繼承者，也得是個有頭腦，有手腕的人吧？
要么魯特真正的大弟子不在這里……雖然希爾覺得這點不太可能，但黒迷之塔這段時間不斷浮現的秘密卻讓他不敢那么肯定。
要么，就是魯特本人有點問題。
或者說，魯特，他在一開始，就是夜之迷霧這座主塔的繼承人嗎？
從魯特做事的風格，希爾怎么覺得，他更符合那座被卡曼特塔占據的黑暗之謎呢？
倒是尼科爾森，他那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做派，和朦朧之月挺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