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朋特需要的是這種急速轉彎的時候打的招呼嗎？
她能從拉塞爾和吉爾伯特老師的對話里聽得出來，這兩人都覺得這種控制飛行器運轉的方式沒有問題。
就是典型的，我能做到，所以我可以做。
完全沒想到，旁觀者有多痛苦……比如他們附近那幾個同樣備受驚嚇的飛行器。
那幾位沒有破口大罵只是因為不敢罵……高階法師都不一定敢在吉爾伯特面前說什么難聽話，更別提他們附近的都是中階，還要指望遇到事情的時候，吉爾伯特能保護他們一下呢！
無論那位愛斯琳法師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但在一開始安排隊伍名單的時候，她還是很負責的將七環法師附近的空間都安排給了魯特派系內的，一些沒有后盾的中階法師……魔法塔內環的低階法師，都還在依附于自己的老師身邊，不需要她來安排。
像是吉爾伯特這樣，到了七環身邊身后還沒有幾個人的，才罕見。
所以，那幾個被嚇得不輕的法師，既沒有膽量也沒有底氣和吉爾伯特翻臉，就算被嚇個半死，也只能自己勸自己。
卡朋特按了按額頭，盡量心平氣和地開口：“可，拉塞爾，旁邊那些操控飛船的人，是不知道你對精神力的掌控有多么細致入微的。
如果換成是他們，這樣飛行，是一定會撞到其他人的。
你不是明白的嗎？
就像學法術的時候，你能一眼就看懂的東西，我需要用很久的時間才能理解。
飛船的控制也一樣。
拉塞爾哥哥，你是不是忘記了……不是誰的天賦都能像你那么優秀。
請考慮一下普通人的感受。”
“啊……”拉塞爾眨了眨眼，然后帶著點心虛的開口，“這種，換成是你的話，也能很輕松就做到的。
所以，我忘記了……我們……”
他們兩個對精神力的控制力，完全可以做到拿著絲線編成一朵花……就是卡朋特沒拉塞爾做得那么精致繁瑣而已。
但她還是能做到的。
一段時間不和外人接觸，拉塞爾都差點忘記了，不是每個人學習法術的時候，都要像他們這樣，一點一滴，一絲一縷，處處那么精心的。
習慣了過于細致的精神力分布，他已經是一個踹飛別人的時候，會使出相應的力量，想讓對方落在100米外，絕對不會超過101米的數據派大師了！
就算是卡朋特，也不可能會讓對方掉出105米……雖然還是有點差距，但飛行器畢竟是外物，本來就需要留出一定的空余量，足足10米哪！
卡朋特就算走個神都不會把自己撞到。
然后拉塞爾就忍不住看了眼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正隨意的看著手上書的‘吉爾伯特’……他的老師，在教他控制飛行器的技巧時，說得那么輕松自然，就像世界上每個駕駛飛行器的人都能做到一樣！
結果，又是‘以為是人人都行，結果只有他行’嗎？
和過去唯一的區別就是，這一次，拉塞爾和卡朋特也行了……所以，他就只能被坑了，他是真的以為誰都能做到啊！
拉塞爾能說什么呢？
他又能怎么辦！
他們這位老師，就是……眼皮底下見到的普通人，估計都能一個打十個。
唉……
拉塞爾無奈的搖搖頭，對臉一直歪向他，堅決不肯往他們老師那邊看的卡朋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以后我會注意，在加入旅行法陣的時候，盡量不再用這種方式，當然，遇到危險的時候除外。
嗯……等到以后可以單獨行動了，你也得試著學習一下控制方法。
如果別人做不到，那，能做到的你，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就會更安全一點。
以后……先不說什么以后，多學點保護自己的方法總是沒錯的。”
拉塞爾以前沒想過讓卡朋特學這個，是因為他覺得卡朋特有那個時間不如多看看書……他妹妹的學習速度還是有點慢。
還有很多書籍沒看不說，卡朋特的藝術類學習也有點艱難，連最基礎的描畫課都只學了點皮毛。
這種對幻術系很有幫助的學習，需要的不僅是那種藝術直覺，也需要大量的練習時間……天賦夠的人，當然就能更快一點。
然而，拉塞爾覺得他妹妹的繪畫天賦，估計還不如她的法師天賦。
照著畫，都不像。
不就是一盆草嗎？
花了這么多天，除了顏色對，其他都不怎么像。
拉塞爾有點犯愁……他們老師能給出一本專門的繪畫課詳解就不錯了，根本不可能手把手的教她。
真是，當初在學徒宿舍的時候，卡朋特怎么沒好好學呢！
現在再彌補，真的很麻煩。
西雅之塔那邊，能有點懂藝術的人嗎？
不，等等，他們到時候能和那邊的人打交道嗎？
“老師……”拉塞爾猶猶豫豫的問，“到了西雅之塔以后，我們，該怎么和對面的人相處啊？
是保持相對獨立，還是，需要，表現出一點，嗯，態度？”
“你們保持在黑迷之塔的態度就行。”希爾笑了笑，“到哪里，你們都是魯特大法師派系內的成員。
友好陣營也就這一支。
其他的，冷澹相處就可以。
交流是正常的，交往是冷漠的。”
拉塞爾有點擔心地問：“可，我還想和卡朋特一起學點藝術課程，尤其是繪畫之類的……
魯特大法師這邊，好像沒有……”
“黑迷之塔，就沒人會那玩意兒。”希爾確定的說，“倒是西雅之塔那邊，肯定有不錯的老師。
等我們穩定下來的吧……總得先安排好住處。
到時候，我會去看看，請一位擅長這些的中階法師來教教你們。”
希爾反而不怕西雅之塔那邊的中低階法師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西雅之塔長年累月的需要大量可以派去其他魔法塔交流或者發號施令的正常人。
至于那些魔法塔里的‘西雅人’，他們明面上可沒有西雅之塔的背景。
即使誰都知道他們是拿著誰給的資本與能力，搖身一變，成為了魔法塔里的權力者。
所以，西雅之塔本身培養的法師，反而沒有那么多毛病，而且，他們還挺推崇不依賴藥劑就能靠自身進階的純天然法師。
這樣的天賦者，在進入西雅之塔以后，會得到比他本身應得的，更高一等的待遇。
希爾一開始有點沒搞明白西雅之塔為什么這樣做，但在看了很多貴族的家族志以后，就看懂了一部分：西雅之塔的不正常，在那些大法師眼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事，但在普通人眼里，他們卻是大陸最強者。
大法師們只能保證掌控自己的領地，卻無法對那些零散于各地的小魔法塔和貴族們說什么……默契在這種時候，其實就是沒法說出口的秘密。
西雅之塔也不是一開始就像現在這么強大，想要滅掉誰就能滅掉誰的。
阿斯摩蒂爾斯需要的是自然而然的將世界意志清除干凈，留下全空白，無人染指的法則留給畢索澤雅，暴力清除反而容易留下后患。
坑殺的世界夠多的存在，自然比誰都明白這里面的區別。
他想要的是那個純天然無污染的老婆，不是一個復活的時候，靈魂里都寫上了其他印記的女神。
所以，西雅之塔，即使強得無人能敵，但也沒法以一己之力鎮壓整個世界，他們也是需要玩點陰謀詭計的。
這個世界的大法師們，估計也沒少聯手對抗，甚至想要清理掉那座一直在搞事的魔法塔……從總是在重寫的歷史就能看出來。
就像黑迷之塔最強的、最年長的，竟然是魯特一樣。
他們雖然看起來冷漠，只想自保，但也不是沒有奮起反抗過的……他們的失敗并不需要憐憫，但更不能鄙視。
就算為的是自己和親人朋友的未來而戰，他們也為此將自己的生命與靈魂送上了祭壇。
大法師們，必然是在犧牲了無數次以后，才確定，西雅之塔，是他們只能對抗，卻無法反擊的存在。
阿斯摩蒂爾斯只是讓魔鬼們循序漸進，不是讓他們連自己的存在都不保護。
這樣的敵人，想要掀翻……的確只能是從他們內部動手。
希爾完全不懷疑，西雅之塔里，得有多少暗藏的影子……他們也是要納新的。
西雅之塔不可能不知道這點。
他們那種對純天然法師的推崇，其實就是個最簡單的陽謀……你舍得派出這樣的人當間諜，他們就敢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