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待會直接從城門進去,我從側面潛入城內”
雖然仙修走了,但曹敏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決定讓這些水府兵將去探一探風險。
自己暗中行動。
這些水府兵將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不是傻子,自然能夠看出曹敏這是想拿他們當誘餌。
但一來攝于對方修為,二來他們本就是水府之兵,救援公主本來就是他們的職責,最終只能無奈的領命道:“是。”
“那好,你們就先行出發吧。”
曹敏笑瞇瞇的,口中卻是開始催促。
他要等這些妖怪走了,自己才會走。
至于對方是否有什么危險,那些水府兵將死就死了,他根本不在意。
連同門師兄弟都不在意了,曹敏又怎么可能在意這些外人。
“那我等就先去了。”
領頭的一個螃蟹妖拱了拱手,然后就帶著一眾水府兵將離去了。
他們本就是水中精怪,汾河水雖然深,并且湍急,但對他們而言卻是如履平地,輕松自如。
不一會兒。
這些妖怪就上了岸。
他們并未遮掩自己的身形,但也沒有像夏通河一樣,大剌剌地放出自身的氣勢。
“都給我聽著,等會盡量動靜小些,進入城里不要停留,直接往公主留下氣息的地方去。救到公主之后立刻就撤,不要多留。記住,不要多留。”
螃蟹妖沖著身旁的一些同伴吩咐道。
“是。”
幾個妖怪點了點頭。
隨后在螃蟹妖的領頭下,這些妖怪直接來到了城門口。
此時信都城的城門緊閉著,他們也沒有想著將城門打開,直接縱身一躍,就飛入了城墻之內。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螃蟹妖完全可以帶著他們直接飛入城中。
但這樣就未免太招搖了些。
所以還是改成由凡人一樣,盡可能的不動用法力。
雖然是來當誘餌的,但并不意味著他們愿意當誘餌,誰不想自己能夠活著呢。
曹敏目送著這些妖怪離去,直到見到他們翻身躍入了城墻后,又等了十數息,這才開始行動。
“十數息的時間。以這些妖怪的速度,足以翻越整座城市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化為了無數鏡片,轟然破碎在水底之內。
信都城內。
今夜城中格外的安靜。
寂靜無人的街道,熄燈掩火的房屋,就連往日那必然會歌舞喧天、通宵達旦的紅樓楚館,今夜也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螃蟹妖帶著身后的同伴飛速的奔跑著。
一邊跑著,一邊時不時的拿起手中的水珠看著。
這是出發前水君賜下。
水珠之中有著公主的氣息,尋著水珠所指的方向而去,便能找到公主。
此前曹敏既與夏通河各自分工,那么臨行之時,夏通河便將此物交與了螃蟹妖。
這也是另一種防備。
免得曹敏一走了之,這些被帶去的手下連人都找不到。
“就是那里了。”
跑了數息,這些妖怪跨越了數十丈,很快便看到了城中一處寬闊的宅院。
“上,救出公主。”
螃蟹妖大喝一聲,當即領頭沖了過去。
一個跨越入了宅院,在這里安靜無比,半點聲響都聽不見,就如同一個鬼宅。
若是尋常凡人,深夜入這種宅院,必會心中害怕。
但這些妖怪可不怕這些。
跟著水珠一路來到后院,皎白的月色之下,果然看到了一道白衣倩影,昏倒在涼亭之中。
“公主殿下!”
螃蟹妖見到那身影,激動的喊了一句,然而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他心中一急,連忙沖了過去。
見到那絕色佳人,只是閉著雙眼昏睡在庭間,呼吸平穩并無生命之憂后,頓時松了口氣。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螃蟹妖又呼喚了幾聲,甚至最后僭越的推了推白練,依舊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
“頭領,公主應該是被那個仙修用什么法子弄得昏迷過去。現在時間緊迫,我們還是將公主救出去,等到回了水府,龍君自有辦法喚醒公主。”
旁邊就有一個妖怪提議道。
螃蟹妖看了看天色,又估摸了一下眼下的時間,他們已經耽擱許久了。
要是再不離去,等那仙修反應過來,便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那我們走。”
螃蟹妖點了點頭,隨后蹲下身來,對著白練叩了一個頭,嘴中道:“公主殿下,那屬下就僭越了。”
說完,他直接抱起白練,身形猛的飛出。
如今人已救到。
螃蟹妖也不再遮掩,直接用最快的速度,逃離此處。
似乎他們的計劃成功了。
此行順利的離去,途中沒有任何人阻攔,那個仙修也沒有追來。
他們一路逃回了水府,過了沒多久,夏將軍也回來了,雖然將軍受了些傷,但也無礙。
而自己也因為救出公主有功,被龍君賞賜,提拔成了將軍,又借此突破到了凝聚四氣的修為,從此成為龍宮的一方重臣。
一晃千百年。
螃蟹妖已經成為了一位大妖,并且從水君手中接管了水府,原先救出的公主也成了他的嬌妻。
人生贏家便是如此。
某一日宴會上。
“諸君,且滿飲此杯。”
螃蟹妖高抬起酒樽,一臉春風得意的說道。
“祝賀水君萬年!”
眾多應會者恭賀道。
“好好好……”
螃蟹妖高興的大笑,笑著笑著,他忽地感到一陣頭痛,隨后心臟也跟著抽搐起來,整個人怪叫一聲,癱軟在了案桌之上。
痛苦無力的眼神中,他看著眼前的宴會廳,開始漸漸的模糊著。
在模糊的視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后院。
院子里站著一個淡藍身影,那個身影之旁立著一個白衣佳人,那個佳人的模樣是如此的熟悉,正是他的妻子水君公主。
而除了這兩道人影之外,一道眼熟的血紅人影,也慢慢的陷入眼簾。
這人怎么有點記不清了,他用遲緩的思維想了想,終于記了起來,那似乎是當初和自己一起去救公主的魔修,叫什么來著?
對……曹敏……
“原來這一切都是夢。”
他苦笑一聲,最后的視線,看到了和自己一樣陷入夢境中的同伴,只不過這些同伴,早已經沒了聲息。
陸離沒有去理會這些,陷入自己嫁夢神通之中,最后耗盡了神魂之力的水府妖怪。
在確認了二十余道大小不一的灰氣,涌入身體之后,他將視線移了過來。
在自己眼前,另一場好戲正上演著。
“師妹,你果然在這里。”
曹敏的身形隨著池塘水面化作的鏡像,慢慢的出現在了庭院之中。
他看著自己眼前那白衣倩影。
那盛世容顏,婀娜身姿,并不能吸引曹敏絲毫注意。他警惕的看了下周圍,靈覺并未感覺到任何的危險,這才松了口氣。
放下心來,曹敏便看著白練道:“我受魔尊和水君之命,來救師妹你出去。既然師妹無事,那便快隨師兄離去吧。”
對于眼前師兄的話,像是毫無所覺,白練就這樣愣愣的看著對方,眸中流露出一絲悲哀。
離去。
真的能離去嗎?
她視線看了眼庭院中,那些已經沒了聲息的水府妖怪的尸體,心中生出一陣的恐懼和無力感。
“師妹?”
曹敏皺了皺眉頭,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但入眼處空空蕩蕩,除了那些花草林木,根本什么都沒有。
放下那剛升起的警惕,他焦急地催促道:“快隨師兄我離去,要不然等那仙修回來,就來不及了。”
“離去……”
白練深深嘆了口氣,憐憫的看著眼前的曹敏,幽幽道:“我是走不了的。曹師兄若是可以,還是自己離去吧,”
“什么意思?”
曹敏聽到白練的話,覺得有些不對,但眼下時間緊迫,來不及深思,他皺著眉道:“難不成師妹被下了什么咒術?”
一些強大的咒術神通,確實可以將人束縛在一定范圍之內,不能離開。如果強行離去,再沒有破解神通的情況下,是會要人性命的。
若真是如此,那他想要帶走白練,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想帶走一具尸體。
曹敏握了握拳,面目陰沉,咬著牙道:“該死,我說那個仙修怎么如此狂妄,原來還有這么一手。”
“師兄還是離去吧。”
白練最后勸告一聲,只是她也知道,這只是一句廢話而已。
扭頭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人影。
明明就站在曹敏面前,可這個師兄卻像是根本看不見一樣。還有那些水府的妖怪,也同樣視而不見。
自己能夠看見,估計還是身旁這人特意的緣故。
“這不行,我奉魔尊還有水君的命令,來這里救你。人沒救到,我就這么回去了,如何交代?”
曹敏臉色,陰晴不定,在這原地躊躇著,不肯離去。
‘救我?’
想到自己送出去的信,還有眼前來救自己的這些人,白練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黯然,卻是不再多說了。
正當這邊僵持的時候。
汾水河上。
凜冽的狂風吹拂著,伴隨著淡淡的河腥,朝著周圍逸散。
雖然明知對方修為遠勝自己,但夏通河卻也不輸了氣勢,看著臨空飛來的淡藍身影,大聲的呵斥道:“你這雜修,便是你擄了我家公主?識相的快快將公主放出來,不然惹怒我水府還有魔尊,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沒錯,我們乃是暗月魔尊門下,你擄走我們使者,已經犯下滔天罪孽,還不速速放人,這樣還能有一線生機。”
其余一些魔修見了,也跟著開始叫囂。
他們當然知道眼前人修為厲害,但正是因為厲害,硬拼才是拼不過的。
所以唯一的機會,便是用強大的后臺嚇退對方。
在燕國這片地界上。
雖然大夏仙門已經開始步步緊逼,但對于本土的修士而言,魔尊和水府的招牌,還是很唬人的。
以往也不是沒有修士被這一套嚇退。
只可惜。
既然要隱藏消息,自然是瞞得干脆些。
那么魔尊和水君在他們出發之前,不僅隱瞞了陸離五氣朝元的事實,更是連他大夏仙修的身份,也沒有告知這些妖怪魔修。
所以他們想要嚇退陸離的打算,還沒開始,其實就已經失敗了。
陸離看著眼前的妖怪和魔修叫囂,沒有說話,只是從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將之往前一擲,頓時七道流光飛出。
裹挾著凜冽的劍氣,在斬妖神通的加持之下,七龍法扇所化的流光,轉瞬間就已經來到了船上。
夏通河怒喝一聲。
銅鈴大的眼珠幾乎都要突出眼眶,一股無形波動,從他眼珠子中涌了出去,頓時就攔下了一道流光。
但余下六道,卻是毫無阻礙的殺向了船上剩余的那些魔修。
刺啦!
只見數道撕裂聲響,就有數名魔修被流光斷成數截。
雖然對如今的陸離而言,七龍法扇已經沒了多大作用,但是拿來對付這些最高不過凝聚三氣的魔修,尤其是在斬妖神通的加持之下,幾乎無往而不利。
流光游走著。
就如一條條蛟龍,剩余的那些魔修也沒撐多久,數息之間,便被流光奪去了性命。
“怎么可能?”
夏通河勉力的支撐著眼前流光的攻擊,余下一點精力,看到身后魔修頃刻間就已經死傷殆盡,整個人都心神震動。
雖然從凝聚三氣之后,修士每跨一個境界,彼此間的差距便會越大。
但即便是他。
都沒把握,說能夠勝過船上的十幾個魔修。
可眼前這個仙修,竟然只是瞬間,就將那些暗月魔修清理干凈。
剛剛那舉重若輕的一幕,令夏通河想起了一個人,汾河水君。
“他不是四氣修士,而是五氣朝元,而且還是極厲害的五氣朝元。水君騙了我……”
然而他明悟此點已經太晚了。
絞殺那些魔修之后,六道流光回轉過來,配合著原先那道,瞬間就擊破了他的防護,奪走了他的性命。
消滅了敵人。
七道流光又飛回了法扇,伸手一招,將法扇折起。
十余道灰氣飛來,沒入了分身體內。
想了想。
正準備將這些妖魔的殘軀收起,陸離忽的頓住了。
他目光看向北方,臉色漸漸的凝重起來。
一輪遮蔽天際的陰云,猶如極致的黑暗,此時竟慢慢地吞噬著天上的明月。
自己等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