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魔！我是佛，我是未來的佛祖，你才是邪魔！”
無窮無盡的心魔，從心底生出，普渡慈航的理性被迅速的摧殘著，他痛苦的哀嚎。
金色的佛身上，雙目竟然開始變得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半點雜色，仿佛無盡的黑暗，蘊含著極致的邪惡。
但很快。
一點金光又從黑暗中伸出開始，驅散著那些黑暗。
理性與混亂，慈悲與邪惡，開始爭奪著佛身的控制之權。
痛苦掙扎之中。
普渡慈航變得愈發的狂暴，他的雙手佛光大亮，無窮無盡的封鎮之力從中涌出，想要將身前打來的兩道電光給鎮壓下去。
這是他的法，佛門金身鎮壓法。
以佛陀之金身，鎮壓世間一切萬物。凡不合己道者皆是邪魔，皆被金身鎮壓。
很霸道，同樣威力也極強。
“邪魔，休想亂我心境，給我去死吧！”
卻見封鎮之力涌出，那從雷云之中打出的雷霆，竟然真的在這股鎮壓之力的封鎮下，在慢慢的被縮小，乃至于被逼的步步后退。
照這情形來看。
或許再過十余息，這雷霆就會被逼回雷云，甚至雷云都會受到封鎮之力的波及，一把被打得潰散。
但是面對這種危局，陸離卻是絲毫沒有半點害怕，眼中反而露出了驚喜。
因為他發現，打來的封鎮之力，雖然看上去極其霸道，甚至自己的五行神雷，也被摧枯拉朽的向后逼退。
但這股力量太過分散，單純只是以力壓人，許多封鎮之力，甚至都不受普渡慈航的操縱，而是有另一股力量奪去的控制之權。
很顯然，這是對方體內的心魔開始發作了。
“這是機會。”
陸離瞬間明悟這一點。
戰機稍縱即逝，他不敢浪費，也不遲疑。
下一剎那。
虛空之力涌動，卻見他身形一個暗淡，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不止是他本人，就連旁邊的莊文瑋與知秋一葉，乃至于那百里雷云之海，也跟著一起消失不見。
沒了后力支援，那射出的兩道雷霆，瞬間就被封鎮之力擊潰。
然而還不等普渡慈航反應過來。
下一瞬。
巨大的佛陀金身面前，陸離的身影憑空出現，一同而來的，還有那消失的百里雷云之海。
隆隆的雷鳴聲，在雷海的翻涌下作響。
隨后便見一道粗大的雷霆，從雷海之中落下，攜帶著五行之力，化為世間最強的消磨之法，瞬間吞沒了整個佛陀金身。
可怕的毀滅之力從雷霆之中落下。
普渡慈航根本就來不及做出半點抵抗，雷霆就已經臨身，無窮無盡的雷電沖刷而來。
五行輪轉之下，帶著雷霆天威，直接將他最先接觸的金身給消磨干凈。
卻見他從體表開始。
那層層金光瞬間被破，隨后體內佛法與誕生的魔氣，也跟著被消融。
或許是恨極了普渡慈航的緣故。
哪怕面臨這等雷霆天威，那些魔氣竟然也根本不去抵抗，而是繼續糾纏著普渡慈航，仿佛想拖著他一氣毀滅。
作孽者，必自縛。
普渡慈航以往作孽太多，又來不及消除罪孽，如今變就得了業報，化為現世果，為自己帶來了毀滅。
在外有可怕的雷霆天威，在內則有心魔怨念拖后腿，兩相交擊之下，普渡慈航再無反抗之力。
無窮無盡的雷霆繼續落下。
甚至除了單純的雷霆之外，另有一股無形的虛空之力，也在引渡著雷霆，直接將之送到了佛陀金身的身體之內。
若是正常時候。
普渡慈航有自身之法鎮壓，陸離的飛身托跡之法，哪怕能夠掌握空間，卻也無法繞過另一層法，直接將雷霆送到普渡慈航的體內。
但此時普渡慈航外要抵抗陸離之雷霆，內又要抵御心魔之襲擾。
兩相牽制之下。
即便鎮壓之法再是強大，也是無法再顧及其他了，于是便被陸離尋到了機會。
卻見天空雷云又分出一道雷電，直接沒入了虛空之中，而又經過虛空跳躍之法，直接傳送到了普渡慈航體內。
可怕的雷電瞬間席卷向了他體內的五臟六腑，毀滅著他的大道根基。
如此外有雷霆沖刷，內有雷霆自爆。
雙重重擊之下，普渡慈航終于支撐不住，巨大的佛陀金身裂了開來，蛛網般的裂紋瞬間遍布全身。
黑色的雷電從金身之中涌出。
隨后轟的一聲，直接將巨大的金身炸成碎塊。
卻見漫天佛光大作，無窮無盡的佛法之力，從碎裂的金身之中綻放開來。
猶如絢爛的煙花，普渡慈航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燃燒出了屬于自己的璀璨。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帶著無窮無盡的不甘，普渡慈航和他的大宏愿，和他犯下的罪孽，終是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嗡巴雜嘿嗡巴雜詹雜摩訶嚕呵吶吽嘿……”
天際佛音依舊唱誦者，仿佛慈悲極樂，那些在天空中散花的天女，在云頭端坐的佛子菩薩，那游動的天龍，依舊在唱頌著佛號，念誦著經文。
只是唱誦佛音的時候，這些天女佛子、菩薩天龍，臉上卻也露出了一絲哀傷，忍不住落下淚來。
仿佛他們也知曉，自家的佛已經隕落，因此心中生出哀痛。
雖然只是異象顯化。
但佛陀已經初步掌握天地之法，普渡慈航，哪怕已經隕落，但他所遺之法，若是無外力影響，依舊可以遺留數十上百年不會消散。
“魔佛余孽，還敢在這里作怪。”
陸離看了一眼，天空中正在哀痛的佛子菩薩、天女天龍，就是不被對方所迷惑，冷哼一聲。
卻見虛空涌動，一股無形的空間之力，瞬間波及天空，將那些佛子菩薩、天女天龍，直接給粉碎了事。
霎時天空為之一清。
漫天佛光散去，露出了蔚藍的天空。金色的陽光灑落，帶著正大光明之意，清掃著此地殘余的邪穢。
而伴隨著那金色的陽光落下。
原先金身破碎之地，一道粗大的灰色溪流，朝著陸離涌來。
溪流源源不絕，帶著仿佛無窮無盡的灰氣，沒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這股灰氣極多極大，甚至比陸離此前所有吸納過的灰氣，加起來都要多。
普渡慈航到底是曾經快要完成宏愿之佛。
雖然他之宏愿并未徹底完成，但那依舊將其推到了佛陀大成之境。
雖然這個境界有些不穩，但那也是佛陀大成，是暗月呂淵那一層級的人物。
他死后所遺留的灰氣，那自然是極其龐大的一筆遺產。
足足百息之后。
等到灰氣不再涌來，陸離靜閉的雙眸，這才慢慢張開，臉上那享受的神情收斂，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清氣。
看了看四周。
天上雷云籠罩，五行雷電翻滾，更遠處則是晴天烈日，白云碧空。
此地已沒了什么邪佛，也沒了那許多污穢。
念頭一轉。
陸離便將頭頂飄蕩著的雷云慢慢收攏，散去了自身的五雷之法。
等到雷云消失之后，此地便連雷聲也消失無蹤。
周圍百里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方才一場大戰，不管是普渡慈航的佛音以及鎮壓之力，還是陸離的雷霆天威，都是極其可怕的力量。
面對這等天之法，粘莊文瑋這位五氣朝元承受不了波及，就更遑論其他一些凡俗生命了。
所以這里的一切生命，都已經死在了先前的爭斗之中。
只是真人佛陀，便有如此可怕的破壞力、殺傷力、影響力，那在真人之上的大真人，又該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或許動手之間，便是山河破碎，天地顛倒吧。”
陸離心中想了想那種場面，便是以他現在的境界，依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那等可怕之景，在自己成就大真人之前，是絕對不想遇到的。
或許也正是出于這種破壞力的考慮。
所以仙魔神妖佛等等，這些各道的大能，才會定下天道之約，勒令修行之士不得干預凡俗，甚至用賭約的方式，來爭奪一國一洲之主導權，顯得有些兒戲。
這并非他們幼稚，而是如果力量不加以約束，任由修行者肆無忌憚的揮霍，哪怕天元界底蘊再是深厚，只怕也會被折騰的滅亡崩潰吧。
所以不是那些世間最自私的修行者，有多么高尚，而是他們為了自身考慮，為了未來打算，所做出的取舍罷了。
“那是什么？”
正當陸離心頭感慨的時候。
卻見眼前死寂一片的天空之上，忽地又生出一點金光，隨后金光迅速匯聚，大量的異象從金光之中生出，出現在了周圍虛空中。
他將視線看去。
卻見是一股股玄黃之氣，自行生出金光，并且演化出種種異象。
或有僧侶苦尋救世，或有善信行善積德，或有萬千信徒匯集念誦佛法，或有高僧大德教化百姓，引人向上……
種種佛門為善，普渡世人之景，伴隨著循環之氣的一次次演化，復又重現在了虛空之中。
陸離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普渡慈航的身影。
只不過在異象之中，這個佛陀并不如先前那幫邪惡，反而是一副慈悲為懷，憐憫蒼生的佛門大德。
甚至其所行善事，幾乎稱得上世間最善之人。
所拯救的黎民蒼生，乃至于世間一切生命，那更是無可計量。教化的佛門信徒，那也是以百萬千萬來計數。
“無怪乎普渡慈航能欺世如此之久，如他這般行善積德，用身體去實踐的人。
若非見到他真正面目，誰又能夠相信。
那等慈悲為懷的高僧，背地里竟然是一個殺人無算，親自導演了一個國家破滅，讓人間淪為煉獄的邪佛呢？”
陸離看著玄黃之氣演化種種異象，尤其是看過普渡慈航的一生之后，終是忍不住感慨一聲。
這個佛陀善事是真的做了，普渡世人也是真的普渡了。
但同樣的，這個佛陀殺人也是殺了，親手制造煉獄也是做了。
然而善就是善，惡就是惡。
甚至普渡慈航所做善事，本就是先前所做惡事的延續。
簡單來說，他先先殺一個孩子全家，坐下滔天惡事。
然后又去裝慈悲，領養那個孩子，教那個孩子敬畏自己，成為自己虔誠的信徒，美名其曰——感化，制造人間極樂凈土。
并且給自己這種行為，說成是普渡世人，教化蒼生。
最后還因此得到大功德，證就自身佛陀之境。
此等行為，是善是惡，一目了然。
“不過這種玄黃之氣……”
陸離將心中感慨收起，隨后伸手一探，攝過一縷玄黃之氣。
看著被約束在自己掌心之中，卻依舊努力動彈的玄黃之氣，他眉頭略皺。
陸離有種感覺。
這種玄黃之氣有莫大好處，似乎對自己修行極其有用。但到底是何物，又該如何用，卻不知曉了。
但這難不倒他。
卻見陸離心中開始運轉神通，推演卜算起來。
此前他修了許多卜算預知神通。
這些神通不僅可以卜算兇吉，同樣也可以卜算一件事物的跟腳，推斷那事物的本質。
此時他調動心神，以真人之境感應天地，全力推算著玄黃之氣的跟腳。
大量的信息從玄黃之氣中被解析出來，同時天地也回應他的推演，反饋出種種信息。
幾乎只是兩三個呼吸，便就已經知曉了玄黃之氣的來由。
“原來這是功德。”
陸離從推演中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絲恍然。
對于功德這種事物，他并不陌生，不管是前世的神話傳說，還是影視小說中一些描述，都有關于功德的介紹。
只不過按照不同的體系，功德的作用以及本質，也都有著不同，甚至完全天差地別，不是同一個東西。
“所以這功德之氣，不，或許該說是宏愿之力，或者罪孽業力更恰當點，現在就便宜我了？”
陸離抬起手來，細細的打量著手中那玄黃之氣，眼中卻是帶著絲絲喜色。
萬萬沒想到。
原本他只是打算殺個邪佛，撈一點灰氣，最后竟然還能有這等意外收獲。
就如陸離口中所說，這功德之氣，其實就是普渡慈航發大宏愿，背負世間罪孽，最后以佛法感化，從罪孽之中演變而來的一種玄妙之氣。
只不過佛門給自己臉上貼光，強行將之命名為功德之氣。
甚至還被佛門佛祖，強行將這種定義寫入天道，從而流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