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么?他那艘船為什么可以這么快?還有那濤浪,似乎就是追著那艘船的?”
張克語無倫次地說著,他看著那滔滔卷來的浪花,心中的驚駭簡直無以復加。
原先這位船長還有信心,能在風浪落下時保住船只。
可是這時見風浪轉向,自己這邊無論如何逃離,也是逃不出轉向后的風浪范圍。
更加可怕的是,自己這邊逃命的速度,好像遠遠比不上遠處靠近的那艘船只。而那巨大的風浪,涌動的速度也更加快了。
一種絕望的情緒瞬間升上了他的心頭,不只是他外間原本忙碌的轉舵的水手,這時也看到了風浪轉向拍來的場面,一個個都驚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海妖,這是海妖!”
“啊,我為什么會上這艘船。早知如此,我寧愿在碼頭當個苦力,也絕不會上船的。”
一眾水手們紛紛哭泣起來,一些人更是直接跪在了甲板上,不住的朝著未知的神靈祈禱。
或者干脆就朝著那海浪拍來的方向磕頭,似乎這樣能夠祈求海妖停止風浪一樣。
轟隆隆。
天空中的風雨,并沒有因為這些船員的哀求而因此停歇,反而愈加的狂暴起來。
無數閃電從天空落了下來。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清了,只見這些閃電并非胡亂擊打,而是有著目的性的,朝著向他們這邊駛來的那艘寶船而去。
只是原先因為距離太遠,而且那時候寶船移動的速度太快,讓眾人以為雷霆只是隨意落下而已。
于是在眾人眼中,荒誕的一幕出現了。
一艘船的速度,到底能夠有多快,原本所有人并不如何清楚,但在此時此刻,卻是知道了,那是比閃電還快的速度。
卻見那寶船速度飛快,接連避開了十數道閃電,在洶涌的海水中飛速的前行著。
無論多少雷霆閃電劈來,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擊中那渺小的船只。
那艘船就如同一個活潑靈動的魚兒,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總能在關鍵的時候避開閃電,同時還保持著對身后追來濤浪的安全距離,不被浪花波及。
數十里的距離,對于海上的風暴來說,只不過是眨眼而至,對于能夠領先風暴一籌的那艘寶船而言,就更是如此了。
幾乎只是短短片刻,那艘寶船就已經行到了陸離所在的船只身側。
“上面有人!”
“這不可能,這么大一艘船,竟然就只有兩個人?”
“他們過來了!”
甲板上的船員一直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直到那船只臨近,并且看清船上兩個人的時候,才紛紛感到了驚駭。
而更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是,那船之上的兩個人,此時竟然直接放棄了那艘寶船。
卻見那兩人一躍而起,凌空虛渡,就跳到了自己這邊的寶船之上。
“啊——”
甲板上,卻見一個船員忽的慘叫一聲,他雙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喉嚨,身上血管青筋暴起,滾滾的血液飛速的流淌著。
隨后轟的一聲,卻見那個船員胸口爆開,一股磅礴的鮮血,瞬間從傷口處飛涌而出,化作一道溪流,徑直落入了一個白衣人影。
這白衣人影,正是剛剛從那時候寶船越來的其中一人。
此時只見他張口一吸,那道血色溪流,便直接被他吞入肚中。
“好香啊!”
白衣人影將血液全都吞沒,然后擦了擦嘴角,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的表情。
“是啊,原本以為要逃不掉了,沒想到絕境的時候,還能找到這些血元,看來是天不絕我啊。”
白衣人影旁邊,同樣有著一個白衣身影,看上去卻是年歲稍長,此時也是一臉慶幸。
兩人身上的白衣形制相同,皆是一身素白,只有胸口處繡著一朵血色花朵,看樣子似乎來自于同一處地方。
那朵血花看上去極其詭異,眾人看去,只覺那繡花雖然只是死物,但隱約竟然能夠看到無盡的血色。
血色之中似乎有著某種極惡之物,讓人看了幾眼,便不敢再去多看。
“好了,后面的玄龜快要追來了,快點接管這艘寶船,再不逃就遲了。”
年長的白衣人,看了看身后愈發逼近的波濤,洶涌的暗潮令海水也跟著動蕩,此時晃的腳下的寶船也跟著搖擺起來。
若是再不快點逃離此處,只怕寶船就會被那浪濤給傾覆,而他們也將落入洶涌澎湃的浪濤之中。
“知道了,我這就給船加持風靈之術。”
年輕的那個白衣人點了點頭,隨后只見他雙手掐訣,頓時一股無形的風靈之力從中涌出。
這股風靈之力迅速的遍及了船只,將船體整個覆蓋,幾乎只是眨眼間,所有人便就感覺腳下的船只仿佛輕了許多,竟然微微懸浮在了海水之上。
寶船就像多了一雙無形的風之翅,此時這風之翅扇動著,只是微微一張,船只就像離弦之箭,一把就飛射出極遠。
在這種速度之下,把船又將身后追來的巨浪甩到了很遠。
狂怒的巨浪似乎變得愈發的憤怒了,天空中更多的雷霆朝著寶船打來,身后的浪濤也卷得愈發的高。
可以想象,要是這兩種攻擊任何一種擊中了寶船,那絕對會是一個船毀人亡的下場。
“你在這里維持風靈,我去恢復一下。”
年長白衣人看局勢暫且還算安全,心中終于松了口氣,對著旁邊正在維持法術的年輕人說了一句,隨后將注意力看到了旁邊。
入眼所及,是一雙雙驚恐的目光。
先前年輕白衣人殺死船員,然后生吞人血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種凄慘詭異的死狀,哪怕是他們這種跑船的人,見慣了生死,依舊不免為之心悸。
但同一時間,這些船員也基本上都知道了,眼前這兩個白衣人,絕對是修習了邪法的巫師。
海上之人不像中土,他們對那種修士,基本上不稱道長,而是稱為巫師。
只因在海上混的修士,基本上都性格暴戾,殘忍兇狠,修行的術法也偏向詭異邪惡一流。
這種行為方式,自然與仙門挨不上邊,反而更累原始修行的巫師。
當然,背地里喊巫師什么的都可以,明面上自然還是要尊稱一聲仙師的。
“你們這里做主的人是誰?”
年長白衣人掃過一圈驚恐的船員,隨后視線微微上移,卻是停留在了二層船艙處,那站在欄桿旁邊的陸離和張克兩人身上。
這里就這兩人穿著不錯,尤其是陸離,一身藍衣,那氣質樣貌,更是令年長白衣人都微微側目。
像這種凡人,尤其是對方那鎮定的表現,即便是他也不免微微重視。
“我是船主。”
陸離淡漠的目光看向了下方那年長的白衣人,隨后帶著一絲笑容道:“你們又是誰?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上我的船,還殺了我的船員,好大的膽子。”
年長白衣人聽著陸離的呵問,看著對方那淡然的態度,忽的感覺,事情似乎有點不對。
尤其是對方那抹笑,雖然看上去是在笑,但他總覺得,笑容之中隱含著莫大的危險。
‘錯覺罷了,一個凡人,又能有什么危險?’
年長白衣人再度上下打量了一下陸離,確認了對方身上真的并無任何靈氣波動,也無法力氣息,真的只是一個凡人后,心中稍安,隨即便就是憤怒。
被一個凡人嚇到,讓他心中有些羞惱,看著上面的藍衣公子,他冷笑道:“看來還真是有傻的,或者說不要命的。既然你認不清形勢,瞎了這對眼睛,那就不要再看了,我幫你早點解脫。”
說著,他伸手一招,無形之力就朝著眼前陸離打去。
然而他等了一會兒,原本該有的痛苦神情在眼前,并沒有在那位藍衣公子臉上出現。而原本應該對鮮血的掌握操控,也沒有隨之傳來。
“不妙。”
一股危機感出現在了年長白衣人的心頭,然而還不等他作出反應,卻驚覺的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操控,被定立在了原地。
視線的余光朝著周圍看去,只見船上其余人不管是那些船員,還是自己的同伴,也跟著僵立不動。
甚至不只是床上在遠處的那洶涌波濤,甚至天空中隆隆涌動的雷云,竟然也跟著一起靜止僵立。
天地間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控住,在這一刻失去了自由。
驚恐的目光從周圍收了回來,年長白衣人看著上方,原本在自己眼中只是凡人的藍衣公子,此時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
他竟然是整個天地間,唯一還能活動的人。
“真是有趣呀,沒想到才一出海,就捕到了一頭玄龜,還有兩個邪修。看來這海上的風景,確實與陸上大有不同。”
陸離撇了眼深海中,同樣驚恐的那頭玄龜,方才那滔天海浪,漫天雷云,皆是這只大龜的手筆。
再看了看面前那兩個白衣邪修,眸光仿佛能穿透他們的心一般,依舊是微笑著說道:“不僅僅是更加危險,收獲也更加的大啊。”
莫大的恐懼,如同先前那些船員一樣,出現在了兩個邪修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