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游鈞泉此時靈覺已經徹底大開。
他再看這三個至親之人,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半點的暖意和善意,有的只是無盡的惡意和怨恨。
這些惡意和怨恨,甚至因為方才已經死過一次,變得更加濃郁和直接。
似乎原本的約束與顧忌,都因為死而解開了不少,變得有些蠢蠢欲動,想要直接出手害命一樣。
此時看著對自己充滿著惡意沖來的三人,已經被灌輸成了修士的游鈞泉,下意識的就一揮手,頓時三道靈火飛出,瞬間打中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
“啊——”
伴隨著幾聲慘叫,就見才剛剛復活的妻兒,便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這……”
游鈞泉反應過來,看到自己做了何事之后,臉色一變:“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兒嗎?”
“他們不是你的妻兒!”
旁邊一道雷音傳來,瞬間擊中了游鈞泉的心神,卻見陸離神色肅穆,厲聲說道:“這一切不過是妖佛蠱惑而已。游道友,你沉淪許久,此時還不愿醒來嗎?”
聽著這如同天音的厲喝,游鈞泉神色恍惚,腦海中原本被封禁的記憶,此時如同解開了封印一般,如潮水涌了出來。
“啊!”
大量的記憶沖的他腦海一脹,忍不住痛呼一聲。
許久過后。
等到記憶漸漸消化,游鈞泉這才終于回過神來。
他看了看周圍,看了看天地,要看看自己的手心。
“原來如此,我是游鈞泉,古月山掌教游鈞泉”
游鈞泉低語幾聲,而后才回過頭來,看向陸離,大夢初醒般道:“真是恍如隔夢,陸道友,此次真是要多謝你了。
不然貧道還不知要在這一場夢中,沉迷多久。甚至徹底在夢中睡去,也猶未可知。”
這一次他被針對設計,弄出了心中最為柔軟的親情作為牽絆,一度沉迷于其中。
若非是這次陸離出手,助他斬斷這些牽掛,只怕沉淪下去,帶到那些佛門之人找上門來,至死都無法得以解脫。
陸離看著游鈞泉,也跟著笑道:“道友醒來就好,也不枉費我費這么一番功夫。”
游鈞泉輕輕點頭,隨后看著陸離,不由問道:“陸道友,我沉淪許久,對于外界之事所知不多。
不知除了我之外,道友是否已經尋到其余幾位道友的蹤跡。
還有那些佛門之人,此時不知如何了?”
“其他幾位道友啊……此時陸某也正在尋找他們的蹤跡。
游道友,實不相瞞,道友是我尋找到的第一位同道。
至于韋道友和邱道友兩人,我也并不知其等所在,眼下也還在尋找。”
陸離微微嘆口氣,但很快就淡笑道:“不過說道佛門之人,游道友有可放寬心,此時三佛之中的渡厄已為我所殺。
另外一位為首的迦葉,此時也尋到了他的蹤跡,只待找到他的藏身之處,便可設計將其除去。”
游鈞泉聞言有些驚訝:“未想這才短短數月,道友竟然已經做下這等大事,竟然能夠誅殺渡厄。”
渡厄乃是須彌山佛門頗有聲名的一位佛陀,雖然只是真法大成的修為,但其專司征戰,以往也參與了不少洲域之戰,在西洲與龍淵部洲之中,可謂稱得上聲名赫赫。
此前游鈞泉在洲域之戰中,也與渡厄有過幾次交集,是以對其印象,頗為深刻。
不過未曾想,這位佛門斗戰之佛,如今竟早早的隕落在這方心靈幻境之中。
“此事說來也是僥幸,都是那渡厄動作太急,是以引起我的警覺。”
陸離笑了一聲,然后道:“那日……”
當下,他便將之前在臨安縣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然后又說了一下關于靈隱寺迦葉消息。
‘佛門一直講究舍棄肉身,以心靈覺悟渡過苦海。
如今這方心靈苦海,第一個淹沒的卻是佛門之人,想想也頗覺諷刺可笑。
還有這陸道友,其能如此迅速的覺醒,掙脫虛妄,足以見其心性天資。
天命之子之說,原本我還覺得有些夸大,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妄言。’
游鈞泉聽完陸離講述,心中頗為慨嘆。
隨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陸離,眸光一動,便就說道:“那陸道友如今有何打算?是繼續去尋韋道友他們,還是去尋佛門余下的迦葉和彌勒?”
“如今對于韋道友等人,我并無多少消息,倒是靈隱寺迦葉,有那么一些蛛絲馬跡。
所以我打算繼續慢慢游歷天下,一邊尋找迦葉,同樣一邊探聽韋道友等人蹤跡。”
陸離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然后看向游鈞泉道:“游道友,不知道友可有何想法?
若是可以的話,道友還是與我一同行動。
如今此方心靈世界,已經過去四月,那迦葉更是已經出世。
看我先前所殺那個佛門慧能之言,其還被稱為佛子,想來也是恢復的極其迅速。
道友如今雖然尋回了一部分實力,但面對迦葉,恐怕還是有些勢單力孤。
我等兩人合力,方是穩妥之策。”
這個世界就是那個迦葉弄出來的,所以作為世界的“創世神”,迦葉自然會有無數便利。
而游鈞泉如今哪怕已經取回了青衫老者這部分意識,實力恢復到了凝聚三氣,但要說能敵過迦葉,卻也是想的太多了。
游鈞泉當然懂這個道理,他也并沒有獨自行動的打算。
況且眼下陸離實力恢復最快,甚至快到有些不可思議,竟然修成了真法。
那么面對這個暫時的粗大腿,他自然是要好好幫助的。
不過關于下一步行動,游鈞泉卻還是有其它想法,只聽他道:“道友說尋不到靈隱寺的蹤跡?
若是如此的話,貧道以為,關于尋找迦葉,其實可以暫時放下。
迦葉作為此方世界幕后之人,其藏身之處自然隱秘無比,我等想要尋到千難萬難。
與其浪費精力去找他,不如將目標轉往它處。
比如佛門剩下一人,彌勒。”
聽到他這意有所指的話,陸離神色一動,問道:“可是關于彌勒我并無其消息,不過道友如此說,莫非知曉彌勒在哪?”
游鈞泉笑著點頭道:“不錯,貧道確實知道彌勒所在。實不相瞞,我此具軀殼之妻,那是鄞州渤海縣人。
其前兩月,曾回渤海探過一次親,回來便曾與我言道。
渤海那邊有一位彌勒大師,近來聲名鵲起,據傳其佛法精深,能明心見性,解人心中煩憂。
在渤海縣那邊,有不少人前去寺廟之中,請其寬解心中愁苦之事。
原先我記憶蒙塵,不知前世,對此并未太過在意。如今細細一想,這位彌勒大師,應當就是那位彌勒佛了。”
“哦,沒想到道友與這彌勒,還有此等關系。”
陸離聽到游鈞泉的細述,臉上露出訝然,隨后心中也有猜測。
‘游道友的這位妻子,若是所料不差,應當就是那位彌勒佛的意識所化。
所以哪怕遠隔千里,但依舊受到冥冥中的牽引,返回渤海去探親。
而且此行恐怕并非只是探親那么簡單,說不得也有將有道友的情況信息,通傳給那位彌勒大師的意味。’
此方心靈世界中的蕓蕓眾生,其實都是陸離他們,還有迦葉這些佛門之人的意識所化。
而迦葉憑借自己世界創造者的身份,或許在暗中動了什么手腳。
所以在陸離和游鈞泉他們身邊,那些匯聚的一切人和物,都是佛門之人的意識顯化而成。
這又是一個埋藏的暗手。
就像此時。
哪怕相隔千里之遠,可如今游鈞泉身旁那位彌勒意識顯化的妻子,依舊想盡辦法將游鈞泉的信息,傳回給千里之外,渤海縣中的彌勒本心。
那位彌勒大師如今是能夠聲名鵲起,顯然也是覺醒了一些佛法神通,甚至已經修出了一些法力。
而游鈞泉若是沒有陸離點醒,此時依然只是一個凡人。
一個是修士,一個是凡人。
根本不用多想,便可猜到,到時那彌勒尋上門來,游鈞泉會是個什么下場。
這原本是一個非常好的謀劃。
不過想來迦葉也未曾想到,自己謀劃之中,會有陸離這么一個規則之外的存在。
所以有了他的參與之后,此時不但游鈞泉已經醒悟,更是泄露出了彌勒的蹤跡。
此時他們二人合力,而彌勒還不知有沒有明悟本心,敵明我暗,彌勒已徹底的現入了險境之中。
想到此,陸離再不遲疑,當即道:“既然道友有那彌勒的下落,那我等自然是要先去尋他。
若能將其鏟除,便可徹底剪去以迦葉羽翼。
到時我等是繼續尋迦葉。還是先找到韋道友他們,將其等點醒,都可進退自如。
此戰已立于不敗之地。”
說道這,陸離看著游鈞泉,又問道:“游道友可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若是沒有的話,那我等便就出發了?”
游鈞泉看著地面落下的幾堆焦炭,搖了搖頭道:“此間一切不過虛妄,我又有何需要處理。道友不必顧及于我,我等這便去渤海縣,尋那彌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