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洞陽山與天涯海閣。布下神柱山之計得依仗,便就是方才孟啟明口中所提到的誅仙劍陣。
所謂誅仙劍陣,乃是洞陽山極其出名的一門陣法,或者說是洞陽山的立派之陣。
此陣名叫劍陣,自然也是由劍修組成。
而劍修在諸多修行流派之中,向來以殺傷力著稱,由無數劍修組成的劍陣,自然也是以殺伐聞名于世。
尤其是洞陽山還是一個劍修宗派,其所創立的誅仙劍陣,那自然就更加恐怖了。
昔年洞陽山還未在南洲崛起之時,便是憑借著自身作為劍修的犀利,又有著誅仙劍陣為依托,這才在南洲無數宗門之中崛起。
最終一舉掃清原先那兩大頂尖仙門余孽,從而奠定了在南洲的霸主之位。
那劍陣的誅仙之名,也并非開始就是有的,原先叫做什么眾多洞陽山外的人,已經無可考究。
但是隨著洞陽山的崛起,隨著無數仙神的隕落,那劍陣也就漸漸被人稱之為誅仙。
正是那無數仙神的尸骨,鑄就了此陣之威名。
不過誅仙劍陣自從洞陽山立足南洲之后,就鮮有再度使用過。
最近一次,還是三萬年之前,那時洞陽山與西洲昆侖山起了沖突,最終不得不祭出此陣,這才逼退了昆侖山,守住了自身在南洲的霸主地位。
可以說除非是門派生死關頭,否則此陣是絕不會出的。
而如今大劫已經開啟。
這場洲域之戰,關乎東洲、南洲兩地仙門未來之命運,是絕對不容許失敗的。
為了獲得勝利,洞陽山也不得不再次啟動這蒙塵已久的劍陣,與其用它來剿滅神柱山附近的海妖,從而為這一次大劫之戰取得重要優勢。
然而誅仙劍陣雖然厲害,卻也有著極其苛刻的使用條件。
首先想要啟動此陣,除了有足夠數量的劍修之外,還需有足夠的殺氣,作為力量來源,來給劍陣擦拭劍鋒。
而殺氣源自于殺劫,殺劫又誕生于劫數之中。
而劫數這種東西,誕生出來,無一不是要隕落大量仙神,令無數蒼生荼毒。
劫難一開,除非讓天地滿意,不然輕易不會終止。
洞陽山為何能崛起南洲?
還不是昔日南洲那兩大仙門開啟了劫數,使得整個南洲生靈涂炭,甚至波及到了他洲。
南洲仙神死傷太多,最終才有了洞陽山的崛起。
那時劫數頻生,所醞釀的殺劫無數,自然有無數的殺氣供應誅仙劍陣的使用。
也正是在那一段時間,誅仙劍陣頻頻顯圣,才創下了偌大威名。
而數萬年前,西洲的昆侖山也曾趁著洞陽山上代掌門坐化,現代掌門施俊陽才成就大真人不久的時候。
想過入侵南洲,奪下這片基業。
當時也開啟了一場小劫數。
不過數次交手之后,昆侖山也在發現洞陽山的誅仙劍陣實在厲害,而施俊陽也并非那般好欺辱的情況下。
最終悻悻退去,沒有將此劫數擴大化。
但即便如此,那時整個南洲都死傷過半,元氣大傷。休養到現在,才堪堪恢復了元氣。
是以無數仙門,哪怕是如洞陽山這般的頂尖仙門,輕易之間都不想開啟劫數。
因為那不但連自身都有隕落劫數的危險,而且即便是贏了,那也會損失慘重,需要休養許久才能恢復過來。
而洞陽山自從施俊陽登位之時,和昆侖山有過一次小劫數外,此后數萬年,便一直安穩如今。
或許有人會說之前的洲域之戰呢?
沒錯,此前萬年,因為東華部洲的向外擴張,招致了兩洲一海圍攻東華部洲,拉開了一場綿延萬載的戰爭。
但實際上,這些戰爭遠達不到劫數的程度。
此界大劫數是什么?
當時洞陽山,兩個頂尖仙門衰敗,兩位大真人隕落,修士死了九成以上,南洲根基十去七八,幾乎打成了廢墟。
如今休養了十萬年,南洲底蘊也依舊遠弱于其余東華三洲。
不然為何其它三洲,每一洲都有兩個大真人以上,唯獨南洲就只有一位大真人。
還不是因為那場戰爭損傷了元氣。
而小劫數?
西洲昆侖入侵南洲,最終南洲死傷過半,如今才勉強恢復一些實力。
而之前萬年大戰,東華西、北、東三洲,有哪一家是死傷過半的?
沒有。
哪怕是如今的東洲看起來殘,但實際上天涯海閣與蓬萊仙山,實力依舊深厚,根本沒有折損多少。
其他各地,也有諸多仙門依舊在堅守。
甚至因為大量孱弱仙門的破滅,使各地的資源達成了一定的集中,幸存下來的仙門反而還更加強大了。
所以東洲固然被長久的戰爭削弱了,但卻依舊沒有傷到筋骨,實力也依舊強勁。
這種情況之下,沒到生死之時,沒有逼到絕路,自然犯不著去開啟大劫。
而其他兩洲情況,還好過東洲,那自然更不可能去開啟劫數了。
其余幾方圍攻東華的勢力,對方占據優勢,自然樂得流血一樣給東華放血,等到有足夠優勢再去開啟大劫,那豈非更好?
他們也不可能主動挑起劫數。
如此萬年下來,看著打著激烈,實際上各方都沒有真正的動真格的,維持在一種默契之中。
不過這種局面如今被打破了。
一來是東華其它三洲心中生出憂慮,害怕自己等人在前方打生打死,而洞陽山卻在后面猥瑣發育,最終實力大漲,反過來侵害他們的利益。
所以就連起手來,強迫洞陽山往他們幾處派遣援軍,以此來達到共同放血,共同消耗的目的。
甚至不乏他們想進一步壓榨洞陽山,使東陽山比他們更先虛弱,最終達到一同瓜分南洲的想法也說不定。
畢竟如今東華部洲向外的擴張,受到了各方阻攔,想要從外部獲得收益,壯大宗門,已經短時間內做不到了。
那不如合起伙來,先瓜分了內部實力最弱的洞陽山,然后整合整個東華的資源,再向外作出突破,說不定反而能夠扭轉局面呢?
而東洲這邊。
也因為長久的放血,雖然還沒到傷筋動骨的程度,但也損失了不少的實力。
此地仙門已經有些厭倦了長久的戰爭,想要做出改變,早早結束這種漫長而又痛苦的折磨。
所以洞陽山的施俊陽,在察覺到其它己方的心思之后,當然也想著去改變。
原本他是想要直接避世,等自己培養出一位新的大真人之后,有了足夠的把握,再重新返回來爭奪南洲的利益。
不過后面這個想法卻被呂淵阻止,或者說他自己本身也不甘心就這樣退讓。
畢竟施俊陽也是劍修,當初甚至為了守護南洲,不惜直接與昆侖山硬干一場,開啟劫數,又怎么會是畏縮之人?
只是他年紀實在太大了,為了洞陽山傳承,才選擇求穩。
不過求穩的心思放棄之后,施俊陽也沒有坐以待斃,反而另辟蹊徑,找到了同樣有些不堪洲域之戰,想要做出改變的東洲仙門。
經過聯合商議之后,他們決定雙方共同開啟劫數,想要一舉打垮東海龍族,從而改變如今東華局面。
而他們兩洲,也能順勢從東海中分的大量利益,最終使自己實力更進一步。
如此,既能解決各自當前困局,又能收獲無數利益,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至于此戰輸了,該怎么辦?
大不了就像施俊陽先前說的一樣,整個宗門遷入洞陽天,有洞天作為依仗,那些人難道還真敢攻入洞天之中,冒著被天道厭惡的風險,來消磨他一位大真人嗎?
而敵人不敢如此做,再施俊陽壽元耗盡,坐化之前,洞陽山的傳承自然也不會滅,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滅。
未來還有再崛起的時候。
有的這種退路與保障,他們當然敢拼一次。
而同樣的道理,放在東海那邊也是一樣的。
青陽墨玉兩大龍族都有退路,對他們而言,大不了放棄東荒內海,再往以前的老本營外海跑去。
外邊也就是苦了點,也并非不能生存下去。
當然。
哪怕有退路,但該爭的還是要爭。
兩個龍族不僅想守住東海,還想趁機吞并東洲,所以自然會拼盡全力,開啟這浩大無比的劫數。
如今數百萬海妖自東海而來,而東南兩洲仙門也匯聚了超過十萬的修士,彼此重兵對壘,相互殺戮,此時大量的殺劫之氣已經在東洲漸漸生起了。
不過此時這些殺劫之氣是分散在整個東洲各地,雖然總量不少,但攤薄下來卻是稀薄的很。
雖然一些重點地方,如神柱山,死傷了數萬海妖,孕育了足夠的殺劫之氣,已經滿足了開啟劍陣的最低要求,但是孟啟明所想要的,可不是最低的標準。
他想要的是一個驚天動地,乃至于可戰天花的可怕殺陣,是足以蕩平那四十萬海妖的力量。
而不是一個雖然強大,但卻還并未突破常規的劍陣。
腦海中這諸多回想漸漸放下,孟慶明回過神來,然后看向旁邊依舊靜立的師弟呂淵,嘆氣說道:“關于神柱山那里何時出手,我已經有了足夠考量,如今確實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而出手時機,以我估算,但是那神柱山四靈殺陣起的時候。
那古月山的四靈殺陣,以往就聞名于外,雖然論起真正威力,遠及不上我們誅仙劍陣,但也是當世一流的殺陣了。
那時這些海妖攻入神柱山最后一層防御,自身損失定然也已經不小,積累的殺劫之氣也會更多。
同時四靈殺陣一起,也能給予海妖大量殺傷,進一步增加殺劫之氣。
而那些海妖眼見攻破神柱山在即,必然會將所有力量投注在神柱山上,對于外界的監察也必定會疏忽許多。
那時我正好率軍圍過去,再以殺劫之氣開啟殺陣。
而那些海妖此時深陷四靈殺陣之中,外又有誅仙劍陣圍殺。
如此內外夾擊,其等皆將成為劍陣之下的亡魂”
孟啟明將自己的謀劃說了出來。
“等到開啟四靈殺陣的時候?”
呂淵聽過孟啟明這般說,微微愣了一愣,而后沉思一下,終還是點點頭道:“如此確實可以,只是這樣一來,就要再多等一年半載了。”
對于神柱山的防御有多么的恐怖,沒人比他這個鄰居,甚至親自督建過神柱山的人更清楚了。
縱然此時圍攻神柱山的海妖有四十余萬,但想說立馬攻破,那絕對是妄想。
之前海妖攻破神柱山外圍的青碧護靈陣,就要花半年之久,便是明證。
而陳著刪除了那大陣之外,作為劫運之子的陸離,也同樣是一個難以預測的殺招,幾乎不下于一層防護。
兩者相加。
此時海妖哪怕已經開始拼命,但想要攻破天羅萬星陣,呂淵覺得,怎么也需要三個月乃至半年。
而再加上海妖在四靈殺陣耽擱一段時間,半年時間是跑不了的。
如此長的時間,難免又要多生出許多波折。
但這一切也沒有辦法,孟啟明說的也有道理。
“一切只能多等些時候了。”
呂淵嘆了口氣,隨后行禮道:“既然師兄一切都有定計,那師弟也就安心了。
外面還有事情,我也不便多留,免得起疑。
而神柱山的情況,我會多加留意的,一有情況,便會來通告師兄。”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呂淵自然也不想多留了,而且孟啟明在山中,是件隱秘事情,是絕對不能暴露出來的。
“你去吧。”
孟啟明點點頭,然后又再度閉上了雙眼,繼續修煉。
呂淵看了一眼,而后便再度化為赤紅劍光,沖破了那層云霧,往外離去了。
等他離去一會后,孟啟明再度張開了雙眼。
“半年……”
他低聲自語,然后無奈笑了笑:“希望一切都如同我等所計吧。不然此戰敗了,東洲不保,我南洲也要元氣大傷了。”
而南洲元氣大傷之后,說不定就真的要遁入洞天,閉山自守了。
對于這一幕,孟啟明自然是不愿意見到的。
但一切謀劃都已定下,他也只能按部就班的行動,根本改變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