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答案?”
隨著陳銘這句追問出口,整個房間里只有紅玉這丫頭手里捧著酒壺懵懵的,其余姑娘或是湊在一起裝作低頭研究曲譜,或者面色古怪的看著兩人,房間里一下安靜之極。
陳銘也察覺到了這股詭異的氣氛,想起之前桃花對他說的話,于是頓了一下后補充道:“當然,除了之前樓主所說之法以外。”
他以為房間里的詭異氣氛是因為這個,其實也確實是,但跟他所想的有些差別,他覺得繡春樓這么大一個青樓,不至于好酒只有那幾壇女兒紅吧?
桃花對房間里的詭異氣氛視若無睹,面色也無異常的微笑說道:“公子想喝當然可以,只要公子以妾身之名作詩一首就行,如若妾身滿意,好酒自當送上。”
此言一出,房間里頓時好似凝固了,那群姑娘齊齊轉頭看向桃花,甚至桃花身后一直臉色冷漠的青依都面色古怪的欲言又止。
“當~”
一聲異響響起,陳銘扭頭一看,卻是墨染面前的琴弦斷了一根,她面色尷尬的看向陳銘說道:“請公子恕罪,許是這琴……有問題。”
陳銘看了看又裝作若無其事扭過頭去的眾人眼眸中浮現一抹狐疑,琴有問題?我看是你們有問題。
房間里的氣氛都這樣了,他怎么也該察覺出不對了,腦中略微一思索,頓時浮現一個猜測,這繡春樓最好的酒,該不會是桃花的女兒紅吧……
“無事。”陳銘微笑說道,隨后轉向桃花,若無其事的笑著說道:“樓主這可難倒我了,剛好在下于詩詞一道并無涉及,看來樓主這酒,在下是喝不成了。”
說著,他又自斟自飲了一杯,從容自若,此話一出房間里頓時響起一陣遺憾的嘆氣聲,可能是因為同一時間嘆息的人太多,居然顯得還挺清晰。
“讓公子失望了,桃花當吟一杯。”桃花嘴唇翹起,也不以為意,隨后素手輕抬,也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行了一禮后以袖掩面喝下,儀態優雅。
陳銘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這女人,還挺有意思。
這時新的琴拿來了,墨染擺好琴后對陳銘說道:“公子,墨染獻丑了。”
“請。”陳銘微笑示意,墨染頷首后轉頭凝視琴身,素手微抬放在琴弦之上,下一刻青蔥玉指微微波動,一陣清雅之樂頓時跳躍而出,響徹在這間房里。
于此同時,墨染帶有些許空靈的聲音也響起。
“仙歌音,玉笛靈……”
歌聲剛響,陳銘渾身都是一麻,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氣,這聲音跟記憶中的原版當然有所區別,沒有原版那股慵懶紅塵之意,也沒有那么多氣聲,而是柔聲細語,帶著一些空靈的聲音在款款訴說,仿若真有一名月下仙子浮現在眼前。
不愧是繡春樓花魁!
唱到一半,一縷蕭聲忽然加入,更添一絲仙氣,卻是小柒抓起竹蕭合奏起來。
一曲唱罷,陳銘聽的如癡如醉,他錯了,他以為聽這些歌會讓他有些許欣慰,事實卻是更孤獨。
那個烙印在他靈魂的世界啊。
聽完一曲,陳銘笑著喝下一口酒,哈著酒氣贊嘆道:“墨染姑娘不愧為花魁,再下佩服,小柒姑娘的合奏也讓人嘆為觀止。”
“公子過獎,墨染還要感謝公子授曲之恩。”墨染微笑回禮,小柒亦然。
陳銘微笑搖頭,看向其他女子問道:“第二首誰來?”
……
“稱謫仙瑤宮難留,去凡間紅樓斗酒……”
高臺上,有人吹簫,有人弄琴,更有那不時響起的鼓聲,配合上翩然舞蹈的舞姬,這新奇的節目讓今晚來到繡春樓主樓的賓客們目瞪口呆,如癡如醉,臺上撫琴歌唱的墨染戴著一席青絲面紗,但依然讓臺下無數男子熱血澎湃,只覺得今日的墨染好似天宮中的仙女落下凡塵,身上都帶著一股仙氣。
“嘆為觀止,嘆為觀止。”
“仙音也不過如此,想不到音律竟還有此種方式。”
“唱的好!再給我來壺酒!”
底下無數才子富商已經化身為迷弟,滿眼迷戀的看著臺上的墨染,經過今日以后,墨染身價大增想必已成必然,當然,其中也不乏罵聲。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如此禮樂崩壞,如此歌曲簡直離經叛道!棄先人之學于不顧!”
“如此歌曲竟然也能唱的出口?!荒謬!”
“……”
在一樓大廳一角,還是坐在之前那個角落的陳安滿臉激動的對身邊女子問道:“寫出這曲的人是誰?跟昨夜吹簫之人是否一人?”
“吾要拜其為師,吾一定要拜其為師!”
趴在二樓欄桿上的陳銘手拿一壺酒輕笑著自飲,聽著各處的聲音,只有他能看到的一縷縷造化之氣從那些人身上浮現,朝著他匯聚而來,體內的天道種子也愈加明亮。
一名身形豐韻的女子靠在他身邊帶著些幽怨的說道:“公子,不知何時能給奴家寫一首如此的曲子。”
這女子名為瑤玉,雖然不是花魁,但也是繡春樓有名的頭牌之一,其樣貌妖媚,舞姿是一絕。
“瑤玉姑娘跟了在下一個時辰了,今日不用接待恩客嗎?”陳銘嘴角含笑的問道,這話一出瑤玉更幽怨了,看著陳銘說道:“想必瑤玉今日是接不到恩客了,還不如找公子要首曲子,看再出名一點有沒有才子能破了公子的題。”
陳銘聞言忍不住笑出聲。
這姑娘跟了他一下午了,原因很簡單,在教她們音律的最后這姑娘也不知是為了試探他還是別的什么原因,讓他給她出今日的題,她們這些頭牌知名女子除了一些熟客外,偶爾也會出一些題來篩選客人,她讓陳銘出一個楹聯,陳銘先是推脫,這姑娘不依不饒,他也是有點皮,見推脫不了,也是為了防止那些姑娘都找他,于是就給出了一個在前世頗有知名度的千古絕對。
寂寞寒窗空守寡。
當時對聯一出,滿屋子的姑娘都傻了,皆在冥思苦想后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這上聯如果不破除,只怕瑤玉這輩子真要跟這幅上聯一樣了。
太絕了。
此時,樓下一曲唱罷,滿樓響起如雷般的掌聲喝彩聲,就在陳銘想跟瑤玉說說話時,冷著一張臉的青依走了過來,行禮后說道:“陳公子,樓主邀你前去赴宴。”
“赴宴?”陳銘浮現一抹詫異,隨后輕笑一聲,灑然說道:“既然是樓主相邀,在下自當前去,正好也去告個別。”
此話一出,一直低著個腦袋抱著酒壺站在一邊的紅玉身子一顫,緊張的抬頭問道:“公子,你要走了嗎?”
陳銘轉頭看向她,唇邊浮現一抹笑意:“恩,這里又不是我的家,我當然會走。”
紅玉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低落下來,眼看眼眶都紅了,陳銘又笑意溫和的說道:“不過公子想帶著紅玉一起走,怎么樣,你愿意嗎?”
紅玉愕然抬頭,瞪大的眼睛正好對上陳銘溫和的笑臉,小姑娘的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
然后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