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峰砸落,不僅完成了陽火洗地的初衷,還狠狠的消耗了一波魔云妖雷。
從宏觀角度看,就仿佛月餅上被咬了個大豁口。
周行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趁機擴大戰局。
已經很秀了,沒必要表現的太過,免得人們將他與五行命體關聯,畢竟技能雖能百變,但他的思路絕對了風格一脈相承,多看多分析,是能找出共通點的。
更何況都這么些年過去了,五行命體的活躍,終究還是引起了各方的注意,乃至重視。
眼瞅著磨合即將圓滿結束,還是盡量避免在這種公眾場合,刺激各方勢力敏感的心靈吧。
厚土宗倒是挺有主人翁意識的。
他剛將太陽真火收攏,他們的后續手段都就銜接上了。
具體是以戰峰為節點,建立超級大陣,宛如搶灘登陸建立橋頭堡般,在魔物侵占區域內,劃出一塊突出部。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戰峰的進攻式運用。
之前只是聽玉無雙提過一嘴。說是以守為攻,步步逼近。
而他腦袋里當時就勾勒出‘結硬寨,打呆仗’的戰略思路。
如今看起來,也確實如此。
落實迅速,營建高效,時機選的也好,堪稱見縫插針。
轟轟隆隆的就把地盤占了。
周行在空中觀賞了一小會兒,就躍上接他的飛舟,離開了此地。
這片區域,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勢必只會是維持守勢。
其實各大派也并非完全沒有非主流五行屬性的修士,甚至雙復合,比如熔、冰、霧、泥等屬性的修士也都時候有的,偶爾還會蹦出一兩個三屬融合的修士。
但是,修行除了挺講究技法上的眾人拾柴火焰高,三人行必有吾師,還講究氛圍。
畢竟是唯心,感性思維很重要。
自然環境,人文環境,都會刺激到修士,提供一種潛移默化的情緒Buff,形成一種類似‘居養氣,移養體’的效果。
這一系列的原因,造成非主流修士,有著類似身處鬧市而覺孤獨的離群效果,修行很不易,能出類拔萃的更是鳳毛麟角,且成了也往往是一點獨光,難以成勢。
于是在赤焱門鎖宗之后,天下一直沒能誕生讓五大認可的火屬修士群體,也就不難理解了。
現在厚土宗不過是占住這個坑,盡量避免情勢反復。自然是進攻能力不足,只能是守成。
周行先回到大石號,經歷了一波商業互吹,隨后便被順勢挽留,等待參與討伐戰會議的召開。
就在他行動的這段時間里,戰神殿的人馬也到了。
由于眾所周知的鬼神宗出身,以及辛金屬性,戰神殿的修士們,要比云霄、瀚海、御劍更適合地底作戰。
因此厚土宗給他們分派的任務,就是互相配合,搞定地下部分。斷絕魔物與深地濁煞沆瀣一氣,根植于這個世界的可能。
地下部分這般安排,各門派都沒什么意見,會議主要討論的,就是地上該采取什么戰術。
御劍和厚土宗的意思,都是先斬首,再掃除余孽。
瀚海和云霄,則主張在徹底隔離的基礎上,穩步收縮包圍圈。
戰神殿則表示與我無關,我就配合厚土宗把地底這攤兒搞定。
討論的最終結果,是各退一步,先派遣斬首隊嘗試一下,若是阻力太大,那就合圍鏖戰。
接下來自然是組成夢幻明星隊。
厚土和瀚海倒是都提出讓周行參與。
但御劍門和戰神殿則不太樂意。
畢竟周行與兩派血仇深結,不久前又用天降飛來峰成功勾起不美好的回憶,精誠合作恐怕有點難。
有意思的是,玉無雙參與,他們卻是非常歡迎……
最后的選擇權就落在了云霄宗身上。
葛誠是云霄宗這次的帶隊領袖,最后他拍板,云霄宗派出戰獸窮奇參戰。
各派考慮到這次斬首,的確不存在偷襲的可能,也就同意了。
就這樣,各派做準備,行動定在明日清晨。
這個時間,還是周行極力爭取的。
按照御劍門的意思,夜長夢多,現在就干。
厚土宗也因為打仗就是打錢,這些天花錢如流水,而想著能提前就不滯后。
周行卻以天色已晚,各派都需要略作休整等理由,強調穩健才是真快捷。
御劍門的劍修們自然是BB了。
不過厚土宗諸修沒好意思反駁。
畢竟就算不看情面,他們也理虧。
現在時間金貴,爭分奪秒了?捂蓋子硬是令魔物成了氣候,那時的時間覺悟怎么沒體現出來?
于是御劍門最終孤掌難鳴,最終周行的提議得以通過。
夜幕低垂時,已回到自家營盤的周行,立于戰樓露臺上眺望魔物巢穴。
玉無雙從后面行了過來,站到周行身側,喚了聲夫君。
周行看了她一眼,伸手指點道:“無雙你看。魔物巢穴那邊,始終是一派昏黃,白日陰沉沉,黑夜有幽光,明顯已自成格局。又有魔云遮天,妖雷蒙道(天道),使得天劫不降。這都是成氣候之兆。”
玉無雙點頭,“夫君高見。”
“高見、低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輩修行,最忌傲慢。哪怕能勝九百九十九,一個差池,就足以入劫敗亡。
更何況魔道能與玄門分庭抗禮億萬年,真仙道人尚不敢輕視,我等有何資格睥睨?
為夫前世便是飲恨于此,不敢不慎。”
玉無雙倚進周行懷中“我曉得了,此行定然會注意。”
“嗯,我之前卜了一卦,有三條說與你聽。
第一條,莫要動用誅仙刃,和誅仙劍陣。
第二條,多帶正陽之力的器物和消耗品。注意,必須是正陽之力,余者都不美,包括你那少陽仙力,少要對外用。
第三條,始終要留有余力,提防身邊隊友。此界修士,真正見識過魔心鼓動的少之又少,一個不好,就會染魔黑化。”
玉無雙抬起頭:“夫君,既然如此兇險,為什么不勸阻?”
“不挨毒打,怎能成長?而且,我已為眾人所忌,既知勸阻無用,那就不如不說,否則事后,眾人情何以堪?”
玉無雙沉默。
是啊,大家都傻B,就你聰明人;大家都損失慘重,就你不但不虧還有的賺,得名得利。想想當真出現這樣的情景,你得多遭人恨。只要還打算在這個社會里混,這就不是什么好事。
一夜無話,轉眼天亮。
斬首隊出發、遇險、硬上、被困、突圍、深陷、求援。
信息一條條送抵。
周行暗自哂笑:“什么叫大愚若智的豬隊友,這就是了。”
厚土宗又登門了,這次是重光上人親自來請。
這都是東道的悲催之處,拋頭露面,穿針引線,都得他們上。
“尊者,你看這……”
周行很想啐對方一句:“這么大的一個團建活動,我一個人在這里反復獨秀,真的合適嗎?”
可惜這話說不出口。
現在是人命關天。修士的命,那可真是命,跟此地因受災而尸骨無存的數百萬凡人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何況還有自家媳婦兒。
“稍等。”周行說著,拿出個泥板,用玉筆在上面書寫:“媳婦兒,都在一塊兒呢,還是被打散了?”
然后他將泥板翻過來。
過得片刻,就見上面出現了字:“都在一塊兒呢。”
再將泥板翻過來,伸手一拂,之前些的字都消失了。隨后書寫:“一炷香之后,使用乙丁計劃。”
玉無雙很快回復:“明白,計時開始。”
周行收了泥板,對重光上人道了聲:“請隨我來。”
便頭前帶路,一路穿廊越廳,前往葛誠那里。
跟葛誠見面后,簡單的說明情況。
葛誠便招呼了手下給周行在戰樓中騰地兒。
然后周行放出水月洞天門戶,獨自進入到玄冰洞,啟動幻境。
他一早就知道,多半會有這么一天。外人以借道為由,來玄冰洞走一遭。
于是就做了相應布置,避免私人領地泄密。
環境、造物什么的倒還在其次,關鍵是坐標等信息不能泄露。
具體需要專門的蒙蔽天機的物件。
沒辦法,這洞天法則不全,很多細節,如果他這個做主人的不操心,那很可能余生都得提防賊惦記。
布置妥當后,配合玉無雙,開臨時門接人。
寶符是系統出品,氪命得來,技術自然是高桿,可以單人傳送,也可以開個一次性門,當然后者得額外付出不菲代價。
但仍舊有著超高性價比。
關鍵時刻完成團隊級的中轉式撤離,堪稱逃命神器。
就這樣,一干心力交瘁、五勞七傷的敗將殘兵,進入了夜霧迷蒙的玄冰洞,在提著燈籠的傀儡的引領下,行了一段路,然后從正門離開,抵達了云霄宗戰樓。
真就有人暗中做標記了,但周行的防范工作做的好,未能得逞。
修士們抵達戰樓,葛誠、周行,都沒有露面,省得這些人尷尬。
再次向玉無雙道謝后,修士們就搭乘已然接到周行的通知、而等候的快舟,各回各家養傷去了。
玉無雙這次留在了玄冰洞,沒有去厚土宗那邊。
用她透著一股子‘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味兒的話說:“晾一晾吧,不想再成為焦點了。”
像天下絕大多數女人一樣,玉無雙其實也挺愛叨叨的,且頗有些東家長、西家短的特征。當然是關起門來跟自家人說。
這次主要是小抱怨,什么太犟不聽勸,逞能愛顯擺,出問題隱瞞不報,一幫人最后全指靠她,得虧正陽之力帶的足……
總之就是毛病一堆。
周行耐心的聽著,偶爾插話問幾句他認為比較關鍵的情況。
等到玉無雙發泄完了,便哄其睡覺。
玉無雙要是心情不好,就希望人陪著,先說會兒話,然后趁著困意美美睡一覺,就基本沒事了。
這次也差不多是這個模式。
等玉無雙睡熟了,周行給蓋好薄被,這才返回戰樓。
同樣的一件事,周行跟玉無雙的理解,還是有差異的。
他最大的感受,是玉無雙被擺了一道。不知不覺間,被能者多勞了。
更惡心的是,這次行動,除了確認魔物很彪悍,基本沒什么值得一提的收獲。
不過,其他親歷者,可不同意周行的這種說法。
他們各自回去后,很是訴說和分析了一番所見所聞,并覺得進行針對性準備后再戰,多半行。
于是,第二天的討論會上,各方代表侃侃而談,赫然是仍舊打算實施斬首戰術。
上次討論的、一旦斬首遇阻,便圍堵鏖戰的說法,這回卻是沒人提了。
有些古怪,但周行不在。
他是事后粗略的知曉了一些情況。
更主要的是決議,依舊沒有他,但玉無雙被安排參與。
甚至有人跑來跟他這樣說:“真不好意思,但我們也沒辦法,還請尊者再次準備好像上回那般的退路。”
周行笑道:“你要這樣說呀,我也很不好意思。”
那幫修士的打算,周行此刻已然明了。
明顯是將玉無雙上次緊急提供的撤離手段,當做常規操作,以及靠譜保障來用。
潛臺詞:大不了我們再撤一回嘛!
至于這種撤離手段的代價……
他相信他不提還好,一提準保有一堆大義凜然的言論在等著他:
除魔衛道,正義事業,做出一些奉獻和犧牲怎么了?
大家命都可以豁出去,你在這里卻計較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物品,節操呢?
大抵如此吧。
周行心中好笑,暗忖:“這合起來欺負人的做派也太露骨了!”
周行一早就知道,這種活動,最不缺就是攀比。
你付出的少,我付出的多,諸如此類。
他甚至明白,以他的情況,多半得當勞模。
吃大戶心理,誰都有。誰讓他是大能轉世來著。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來了。
災厄當前,吃些虧,換良知上的安然,認了。
可這幫人知道他不好惹,欺負他媳婦兒。
周行是越想越氣。心說:“你們都是聰明人,將人事安排的妥妥帖帖哈!”
周行寫了張便箋,讓來人帶回去。
便箋上書:
諸公代表此界頂流勢力,必有他法妙計應敵,我夫婦二人小做休整,在此遙祝諸公凱旋。
果不其然,酸言怪話頓時就來了。
其實怪話早就有了。基本都是圍繞‘能者多勞’這個概念說的。
有人更是直接叫囂,稱他應該徹底以飛來峰將整個災區洗一遍,而不是投放了一座之后,就在那里玩奇貨可居。
而現在,斥責的理由自然愈發的充分了。
甚至有人很干脆的表示,周行夫婦的這種行為,給除魔大業來了很糟糕的負面影響,需要承擔重責。
話被與會的云霄宗修士傳到周行這里,周行一笑置之。
然后重光上人造訪。
周行這次沒給其面子,表示之前便箋里已經表達的很清楚。
重光上人走后,葛誠來問詢。
周行就說:“人紅是非多,做有錯,不做也錯,怎么都是錯。”
“那這事……”
周行笑:“其實也好辦。”
隨后,他跟葛誠嘀咕了幾句。
緊接著,他就直接對外賣了個梗:“周某一生行事,何須向人解釋?看我不順眼,我這便去休,想問責的,大可以來尋。”
撂下這話,周行便直接御使烏鐵舟閃人了。
各派修士知曉后,自然很不爽,一通數落后,聯合向葛誠施壓。
葛誠也不是好相與的。
他呵呵笑道:“我云霄宗兩度遭掌門遇刺之厄,至今連掌門都選不出來,可謂慘淡經營,隨時有崩散之險。
然而,即便如此,聽聞魔物肆虐,仍舊是毀家紓難,萬里來援。這不是靠宗門命令,而是靠個人的一腔赤誠。
因此,周御風來去,都是個人行為,還請諸位勿要苛責云霄。
另外,世人皆知我云霄宗長于丹藥醫術、愛好和平,這斗戰么確實不足稱道,還請諸位道友,在分派任務時,莫要刻意為難喲!”
各派修士自然心中大罵葛誠臭不要臉。
可有時候就是這樣,高修不要面皮,那才真的是天下無敵。
葛誠現在不要功勞,不要名聲,不要面皮,當眾哭窮,歪理還能自圓其說,讓人干氣沒辦法。
要說還是御劍門,走到哪里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派頭,而且是炮仗脾氣,說炸就炸。
御劍門的一位長老,當時就很不給葛誠臉,表達了類似‘沒有張屠夫,莫非還要吃帶毛豬’的憤慨之言。
這下好了,不會說話的人徹底將天兒聊死了。葛誠呵呵笑著,一甩袖,閃人了。
重光上人心中大罵MMP,嘴上只能和稀泥,吵歸吵,鬧歸鬧,仗還是要打的嘛。
很快,以御劍門為代表的各派就開始提條件了,全是真金白銀。
原來,御劍門雖然是一幫炮仗,但并不代表智商不行。真要只是一幫窮兵黷武的匹夫,也不可能屹立萬年。
這次除魔衛道,知曉周行也參與,這幫人就不約而同的有了薅羊毛的心思。
“你那么行,你上唄!”就是這個意思。
一舉多得呀,既能更多的了解情報,又能造成實質性的消耗,畢竟大家都清楚,周行以金丹期修士的身份,享受大乘修士的待遇,主要還是轉世前積攢的真仙家底撐著。
而等到真的一共事,則發現確實有一套,真是不服不行。薅羊毛的心思就越重了。
結果顯然是有些過于急躁了,玩崩了!
但這世界缺了誰也照樣轉,沒個好還有個歹。
少了這么個給力的冤大頭,那就回歸正常流程唄。
碼干貨,提價,別跟我提賒欠。一把一過。
什么,人情?這都什么年月了,少要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況且人情也是會貶值的……
厚土宗是欲哭無淚,早知道這樣,他們絕對會保護周行單飛開工,唉!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周行后來知道這事,還算淡定。
畢竟他任性離開時,就有了類似猜測,如今不過是證實了。
玉無雙則感到悲憤。
整個事件中,她倒是一直很向著周行的。
但對周行任性負氣而走的做法,是有些微詞的。
玉無雙覺得這樣做,等于是授人以柄,以至于他夫妻二人的貢獻,比之一個大派都不遑多讓,卻因此無功有過,要擔責承受罵名。
現在再看,才發現,如果不是周行果斷離開,指不定有多少爛事、架著大義之名、往他倆身上攤派呢。
真要那樣,不但深陷,還里外不是人,妥妥的心理陰影。
更險惡的是,這是幾大門派默契的暗中聯合起來欺人。想要討回公道?那可難了!
玉無雙暗呼好險。
得虧走的及時,否則再糾纏幾合,屆時這口氣咽不下,那就是心魔道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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