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逆轉陰陽,代價之一,就是消耗了五行命體。
因此周行在那之后,法身,只剩蜃蛟體和佛棍體。
前者自從滅幽木門之后,就基本成了云霄宗的吉祥物。
作為天下頂級戰力之一,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被人分析著、揣摩著,茲事體大,已然不適合輕動。
而佛棍體,則在青雨秘境的佛國中修行上癮。
佛門修行的癮頭,真的比玄門修行的癮頭大,搞的周行都有些方,怕自己也像現代人離不開手機般,被佛門體系給致瘸。
因此索性就將佛棍體扔在那里緩慢積累,待日后修心有成,再擺弄這個危險的大玩具。
而非法身的幾個上檔次的傀儡,也各有任務。
畢月烏,則成了秘境大使,在各秘境之間溜達,調解各種問題。
墨灈,天工府這幾年致力于推動靈農靈匠、城邦文明,也算是走親和凡世之路的洗白上岸。
修真圈的高層都知曉墨灈的天工府是個什么玩意,因此墨灈需要做戲做全套,把態度擺到位了,修士們才會信服,天工府是真的改邪歸正,走以民為本的修真世俗化之路了。
說起來,這種路數,還真的挺適合偃師道的。
于是最后,能夠讓周行隨意調用的知名傀儡,就只剩葫蘆仙天辰子。
要說天辰子,也不是沒有毛病。
其壽元就是大毛病,活了兩千七百多歲了,說是大限將至,并不為過。
潛力耗盡、格局限死,同時周行也覺得,應該給這個活躍了兩千多年的修真者一些起碼的體面。
于是便令其施展了秘胎轉生之法。
所謂的秘胎轉生,可以理解為仙道版的生化人培育。
不算是克隆人,其遺傳基因有一定的保留,但調整的部分更多。
關鍵點在于轉世前的超凡精粹,在適合的時候注入,然后通過自然生長,完成融合。
只不過這個自然并不是真的自然,是經過類生物化學手段的術法進行了催熟、微調等操作的。
總而言之,當年周行給自己的五行命體準備的設備和一系列方案手段,最終用在了天辰子身上。
算是沒白瞎了這方面的投入。
那時候那么缺錢,他都省吃儉用,擠出來置辦設備,采購技術,結果現實骨感,五行命體基本都是從系統購入的。
所謂的自行研究,就跟前世的自學英語一般,完全是想的高大上,實際上無力實現的心里沒逼數行為。
這次也算是找了塊遮羞布蓋上了。
周行給這個特別的法身,起名胡生,為了它的降生,天辰子的寶貝葫蘆確實被獻祭了,否則很難獲得火金雙高的熔金天賦。
而若是連天辰子的招牌手段熔金劍氣都不能玩,那這秘胎轉生,也就沒內味兒了……
這一天,需要胡生登場的情況出現了。
這幾年,‘狼來了’都讓修士們麻木了。
一旦聽聞哪里發生了魔災,修士就會想:“這又是哪個孫子想賺天運沖關?”
但這次不是。
因為這次是御劍門發了召集令。
有一說一,御劍門的劍修們雖然大都傲慢臭屁不好處,并且不事生產、剝削起來又極恨。但卻是有其底限,甚至風骨的。
正因為這樣,周行這次不但選擇了響應,還難得的給了御劍門布陣授權。
御劍門可以自行主持這次拔魔事宜,但也僅此一次。
于是御劍門廣邀天下修。
周行不放心,便以胡生的面貌趕來了。
前期沒什么好說的,還是老一套,鎮域碑放下,將位于其內的魔物徹底孤立。
然而,法陣完成之日,也是拔魔卡殼之時。
天道雷霆竟然效果有限,并未形成碾壓之勢。
就有修士瞎嗶嗶:“御風真人就這次未曾親至,結果就……”
有學識不差、為人也算公允的修士呵斥:“不知就里,便少說幾句。這里的情況與以往大不相同。除了久積成患,更重要的是魔物選擇向下發力,而不是八方擴張。如今已然與冥土深度勾連!”
這么一解釋,修士們就明白了。
冥土是此界的一部分,雖然冥土之物,比如幽魂什么的,同樣畏懼正陽和雷霆。可倒究有著性質的差異。
魔物如今深度勾連冥土,相當于有了冥土這張皮可掩護。
天道無心,不太能分辨的清鬼蜮伎倆。一旦魔物玩畫皮手段,只要不犯相關的忌,那么天雷是不會落下的。
于是,即便這鎮域碑大陣已成,仍舊只能是壓制。
那么只能是修士們多承擔一些,先將魔物與冥土的聯系斬斷。
不過具體的參與者,成分就有點雜。
連魔宗也跑來湊熱鬧,并且還夾雜著幾名血魄宗的魔修。
劍修們與之自然是劍拔弩張。
魔宗的領隊蔚仙洲道:“這大千非你玄門之大千,而是天下修的大千。今日你等阻撓滅害大業,這惡因,承擔的起?”
劍修為首者眉毛一挑,就想回懟硬剛。
周行這時站出來給劍修們搭臺階,他對蔚仙洲道:“眾人皆知魔道激進。但有時候,有些事,急是急不來的,畢竟連凡人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你等仙戰失利,大敗虧輸,被流放此域,驅孽蟲四處作惡,然后借滅災之名得大利,以彌道損之傷。
可任你等伎倆細膩,瞞得過天道,卻是瞞不過大道,船團在混元仙手中折了大半,不得不蟄伏舔傷。
怎么?受損最輕的圣極殿和血魄宗,是覺得日子過的太順心?跑來故技重施,當我大千修士好欺?”
周行的這番話,好多都是秘辛,今日當眾道來,眾修結合魔修們的反應,這才知道,竟然一度發生過這等大事。
蔚仙洲陰沉道:“閣下何人?”
“你我既不同道,又不同路,小小真人一枚,可當不起渡劫修的尊稱。又何須告之姓名?”
蔚仙洲旁邊就有一魔修忍不住罵:“藏頭露尾的鼠輩。”
周行反唇相譏:“我與你家大人說話,你插什么嘴?況且像你這等實力的,出頭不是受辱便是取死,還是安生些好。”
周行話還沒有說完,這魔修已然撲殺過來。
圣極殿一系簡單的說,就是魔門的體修,狂戰士。
他們對自己的軀殼力量,相當有自信。
同時,也極為擅長御使怒氣,往往趁著暴怒情緒,達成高攻高防效果,同階對陣,一般都是正面碾壓對手,對手難攖其鋒。
可硬懟越級殺敵如吃家常便飯的周行,那就真是取死了。
周行見其攻來,不躲不閃,只是一抬手。
‘嗤!’聲中,精芒一閃而沒。
這魔修便表情定格,眼神空洞,直接栽倒。
最讓人駭然的是,明明是元嬰期,卻未有魔嬰逃脫。
也就是說,周行這看似簡單的一擊,威力遠遠凌駕于對方的承受能力之上,直接徹底抹殺,魔嬰死在軀殼中。
舉手投足殺了一個同階魔修,如同只是隨腳踩死只臭蟲,周行對蔚仙洲道:
“謙受益,滿招損,你等雖參加過仙戰,見過大場面,但太過托大,也難免被打臉,像這種試水,下回還是讓高對方一個級別的人出手吧。”
說著,他一翻手腕,手里就多了一枚玉釘,這玉釘被他彈射之后,便化作一道光,沒入那死去魔修額頭的孔洞中。
繼而釘頭發光,就仿佛眉心鑲了飾品。
“起來。”
隨著周行一聲令,這魔修直挺挺的彈身而起,渾身燃起幽綠火焰,只是呼吸之間,便燒爛法衣和皮肉,蒸發了水分,變成干尸。
但隨著火熄滅,身上卻是長出了大量幽青色的針毛,有了這颯爽的針毛,看著立刻就威風了起來,卻又透著古怪的非人威勢。
修士群中有人忍不住驚呼:“飛僵!”
卻原來是個冥玄派的鬼修。
冥玄派這幾年也是蠻活躍的。
自從在飛云秘境有了幽刑鬼神陣拔魔的那檔子事后,嘗到了甜頭,腆著臉四處拔魔賺天運。
今次出現在這里,自然也不算稀奇。
而這鬼修知曉煉尸的難度,故而被周行現場煉飛僵的手段給驚艷到了。
周行這時則對飛僵道:“閃退到一邊去,好沒眼力,跟生前一樣蠢!”
一干魔修聽聞,氣的不行。
殺了人還不算,當場搶尸煉僵,然后繼續埋汰,太過分了!
其實周行只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剛才蔚仙洲的操作,就很奸壞,先占了大義上峰,將惡因的帽子扣在劍修們的頭上,然后開戰。
而在周行眼中,御劍門就像羅斯福說過的某句話中提到的:就算是一幫狗娘養的,那也是我們家的狗娘養的。
我懲戒打殺,那沒毛病,你們這些域外魔修,就不行。
蔚仙洲還算有領隊的沉穩勁,知道情勢不利,硬剛,有可能被在場的玄門修士給圍殲在這里。
于是他伸手示意眾魔修莫要羅唣,對周行道:“我等欲賑災滅害,一片赤誠,卻被你妖言污蔑,可敢報出真名,承擔因果?”
“還來?”周行哈哈一笑:“我自是敢為自己的言論擔責,只是這報真名,你想聽,我就一定要說么?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我可以給你指條確實可行的明路,去云霄宗摩云峰,找大衍時痕碑。只要肯消費,想知道什么都能問出來。”
“哈哈!說的好!”修士中終于有了起哄的。
這路是很明,但有沒有本事走,是個問題。
上一波組團去云霄宗的魔修,墳頭草都已經很高了。
蔚仙洲見確實討不到便宜,恨聲道:“來日定會討教。”說罷便帶著人離開了。
“能屈能伸,倒也是個人物。”周行點評了一句,然后對眾修道:“我的戲份結束,耽誤大家除魔賺運,還請多海涵。”……
御劍門的劍修們自然向周行當眾道謝了。
他們傲歸傲,但不傻,之前被擠兌的主因是因為一旦慫,就失了銳氣,而劍修們最怕這個,所以明明知道這架不該打,卻沒有什么好臺階下。
虧得有周行解圍。
這時若是還裝高冷,那就是智商情商雙缺了。
接下來就是眾修入界打群架。
由于這類事這幾年是真沒少干,修士們都有了經驗了,大團伙、小團伙,極少有真個單飛的。
周行也在其中,而且弄了個座椅,讓飛僵背書包般背著充當大牲口,他坐在椅子里當爺,形象很三俗。
眾修殺入魔域深處,見到的果然只是大貓小貓兩三只,魔物的主力都移防冥土。
都到這一步了,上九霄、下黃泉,都要分個高下。
于是修士們各顯神通,殺入深地,然后通過兩界裂隙進入冥土。
渾塵飛揚,天日無光,冥土給周行的整體感觀,就像TBC開場CG伊利丹說出那句:“我被囚禁了一萬年”時的場景畫面中所顯現的,極度的貧瘠和荒涼,卻又有亂起八糟的超凡光芒不時閃耀。
而在這大荒莽,大破滅的環境背景下,一座幅員遼闊的巨城,就顯得非常的醒目了。
周行心說:“這就是魔物獲得的‘冥土之皮’的具象了。試圖扮演城隍,營造地獄,從而獲得被天道認可的身份。”
“走走走!屠城!屠城!”修士們這時候也沒了平時的矜持,一個兩個就跟見了美酒的海盜,興奮的嗷嗷叫。
周行也隨著大隊人馬一齊沖入城中,然后便被法陣隨機分置。
當然,眾修一齊哄闖魔城也并非一點效果斗法。法陣一下子處理不了這種規模的入侵,無法細分,只能是一堆一堆的分。
因此,周行并非獨行,身周還是有其他修士的。
環顧四周,就見身處一條輔街,周圍都是小戶型的民宅,沿街有店鋪,也都是蒼蠅館子、雜貨店之類。
這樣的區域,幽深的小巷不少。
此時,便見這些小巷里突兀的燃起了幾十堆火。
燃料是紙錢、紙元寶之類。
不光是燃燒,還仿佛有無形的人在揚撒,飛灰、白紙、火焰,形成了如葉飄落的動感一幕,就那么向著修士們的頭上、臉上落了過來。
修士們自然知曉這是鬼蜮伎倆,紛紛施展手段抵御。
但這些玩意頗為邪門兒,不少人竟然防御失敗,搞的身上頭上盡是灰,很是狼狽。
周行看在眼里,心道:“這孽蟲還真是超凡者克星。在飛云秘境時,能讓人無法感知,且有著行動悄無聲息等異能,以之抵消超凡者能力。此處更絕,干脆借冥土法則,拉低超凡者實力……”
他知道,冥土對陽世生物本就很不友好,具體有不少細節講究,而這些又都能以法則禁制的方式體現。
魔物在這個法陣中,就是利用到了類似的禁制,并將之進行一定的效果放大和扭曲,從而達成了現在這般作用。
隨著沾染冥灰,那些燃燒的火堆,火焰猛的熾烈,并且變成了鬼火般的幽綠色,破衣爛衫皮包骨佝僂背的鬼婆在火中顯現出身形。
這幫鬼婆一手針,一手草人,在那里一邊扎一邊念咒:
“我扎你個小人頭,扎到你腦漿似豬油;我扎你個小人頸,讓你如鯁卡在喉;我扎你個小人手,扎到你指廢不停抽;我扎你個小人腳,讓你腳穿路難走……”
隨著這詛咒咒言響起,好些剛才被落了灰的修士都肢體飆血。
雖然只是很纖細的一股一股,卻反而比肢斷體殘更顯驚悚。
其身旁的修士紛紛出手相助,試圖幫忙清理落灰。
這時鬼婆沖著草人呸呸吐口水,中招的修士身上便躥起一股股的幽火,搞的其他修士都沒辦法接近。
周行看在眼里,心中不滿:“幽冥系好歹是修界一直以來都比較看好的主流應對濁潮系列法門,又有冥玄派活躍,怎么這么些年過去了,還能讓魔物抄襲凡世版本的幽冥手段搞的灰頭土臉?”
其實發生這種情況,跟他有不淺的關系。
對于修士們而言,幽冥系是無奈之下的選擇,這條路并不好走。
更直白些說:同樣是解決問題,與其自己改變,不如別人改變。
靈農、靈匠這條路,就屬于讓別人改變,一旦煞氣轉化靈氣的技術,成熟到產出大于投入,那么就可以通過量化生產,源源不絕的獲得靈氣,以支付修真的消耗。
這可比自己換道改修合適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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