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童渦化作點點星光，何安才想起還有另一名對手沒有料理。
他回頭一看，卻發現李進早用光劍將那冷峻男子捅了個對穿。
看著眼前男子化為飛灰，李進這才收回了光刃。
然而他回頭看向何安的目光，還是那樣的清冷單純，沒有絲毫的波動。
仿佛剛剛死在他手上的，只是蜉蝣。
何安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手中染血的赤刃，在想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否也是這副模樣。
“怎么啦，安大哥？”李進憑借僅剩的獨臂在水中撲騰著游向何安。
他看到何安面色凝重，就習慣性地想要抬起右手去拍何安，可發覺自己右臂空蕩蕩的，只好無奈地淡淡一笑。
何安看著一臉關心自己的李進，看著他滿是傷痕的身軀，忽然感覺自己有些理解眼前的少年。
這是無情殺戮的戰場，人性早已被刀劍琢刻，被血肉腐蝕。
能夠活在這個世上的，只能是最冷血的機器，容不下半點柔情。
“傷口，沒事吧？”何安收起了長刀，關心地問道。
“嘿嘿，早就習慣了，多慘都不是事，只要有命回去就行。”見何安關心自己，李進笑得很開心。
他抬頭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似乎若有所感，于是對何安說道：
“安大哥，咱們走吧，這個世界已經完結了。”
可何安并未著急離去，他有些糾結地看向海面，頗為發愁地問了句：
“那言葉怎么辦？”
“啊？”李進習慣性地想繞繞后腦，結果半天等不到右手響應，只好作罷。
“李進，以前有遇到這種情況么？世界終結之后，里面的原住民怎么辦？”
何安嘗試著問道，他看著這位幫助他們獲取勝利的少女，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但還是不甘心地問了出來。
“安哥，入戲太深就不好了，那只是一則數據而已。”
“數據？”
何安看向乖巧地浮在一旁的桂言葉。
從童渦消失開始，這位少女就再無一絲言語，仿佛真變成了不帶感情的機器人。
“可她就在這里，就存在于這個世界里，我們就沒辦法為她做點什么？”
李進搖了搖頭，隨口說道：“沒辦法的，那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
正說話間，一股柔光從天而降，牽引著何安和李進緩緩升空。
何安看著始終注視著自己的少女，忽然感覺無比的痛心。
他努力伸手想要拽起水中的少女。
然而少女并未抬手給予回應。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終于達到了彼此再也觸碰不到的高度。
而這過程中，桂言葉始終一言不發，除了眼神有波光流轉，黑發的少女再無一絲動作。
一扇古樸的由大理石塑造的大門憑空出現，緩緩為何安二人打開。
眼看著就要與這荒涼的世界告別。
何安終于忍不住對少女說道：
“言葉！”
少女漠然抬頭，總算是有了些許回應。
而這時，何安的聲音再度于半空中響起，隨即響徹天際。
“等我，我會來找你的，一定，一定！”
看著緩緩關閉的古樸大門，少女的神情終有了絲絲變化。
她先是有些落寞地搖了搖頭，然后抬首，給出一個最美的笑容。
咣當一聲。
大門應聲關閉，少女搭乘著木板，和這無邊海洋組成的世界，徹底的沉寂了。
……
感受到庇護所溫暖的光，何安用兩秒鐘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算是被系統召喚回來了。
空間的白光讓人溫暖又舒坦。
在這柔光的照射下，何安感覺一身的疲憊和傷痕全都在飛速地治愈著。
他回頭看眼一旁還有些沒緩過神來的李進，見李進的右臂正在重新長出骨骼和血肉，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
畢竟是剛剛進行過一場廝殺，在這寧靜的空間里，兩人坐在地面好一會兒，才終于起身。
“看來這里只剩咱倆了。”何安打量著空蕩蕩的空間，隨口對李進說道。
李進聽了搖了搖頭，他抬手指了指娛樂室的方向對何安說道：
“劉哥一直都在的，他會在那里等咱們。”
“劉哥這是要住在這里了么，不過以他的性格我還以為會一直守在外面呢。”何安有些不解，那么正派的劉哥，能放心得下隊友出征么。
“嘿嘿，我想這才是劉哥溫柔的地方。”
李進邊說邊帶著何安往娛樂室走去。
“要給剛返回的人獨處的時間。這是以前劉哥說過的話。”
何安想起被他手刃的童渦，還有那停留海面的少女，忽然十分認同這位老大哥的話。
身前的李進走著走著突然放緩了腳步，他回頭很是好奇地問道：
“對了，安大哥，其實剛才我也很好奇，短短的一分鐘內，你是怎么說服那個女生的？”
看著眼前又變成問題寶寶的李進同學，何安想了想，還是打算實話實說。
于是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在李進變得驚訝的目光下，答復道：
“那時候哪來得及說這么多，不過是一吻而已。”
“這也可以？這不科學吧？”李進的臉上掛滿了問號。
何安本想趁機說幾句俏皮話，但他一想到桂言葉還真有點笑不出來。
于是他很認真地說道：
“其實我以前就知道桂言葉的事，作為長期獨居的自己，我感覺自己很能理解她的感受。”
何安的目光逐漸虛視遠方。
“那是種被愛的渴望，她其實所求不多，而且一直小心翼翼，可就算如此故事里的她也并沒有得到應有的結局。”
“這讓我很不甘心，說真的我曾想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面對桂言葉，我會做得足夠好，給她帶來應有的幸福。”
“結果萬沒想到，兒時的迷夢竟是在這種情況出現。”
看著何安有些落寞的神情，李進整個人都驚訝了。
他用似懂非懂的語氣說道：
“安哥，我好像懂了，所以你才能用一個吻打動對方，不得不說，安哥你還真有些誠哥做派呢。”
何安微微皺眉，心道我這么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怎么就是誠哥了呢。
但他轉念一想之夜、月華、阿爾托莉雅和現在的桂言葉，理直氣壯的自己忽然就沒有了底氣。
于是何安直接忽略了這個話題，進而嘆息說道：
“可惜啊，我還是救不了她。”
“安哥，那你打算怎么辦？”問題寶寶繼續發問。
面對李進的疑問，何安也很苦惱，他真沒想到自己竟能直面童年的夢想。
何安的目光轉向空間內那溫暖柔和的光團，若有所思地說道：
“那就只能去贏取圣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