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徹底底定,這樣的好消息,卻是并沒有讓多爾袞憤怒和哀傷的心情有多少好轉,相反他總覺得胸口似乎被一塊巨石壓抑著,整個人呼吸都有些沉重。
好幾次,多爾袞都有些按捺不住殺意,想要直接殺入宮中,將順治這對母子直接斬殺成泥,但是最后卻只能忍耐了下來。
不過最近幾晚留宿宮中時,大玉兒明顯被折磨的不輕,雖然表面看不出來,但是看其無論如何涂脂抹粉也無法掩蓋住的憔悴面孔,就能明白,晚上她都經歷了什么。
雖然多鐸的死令多爾袞大受打擊,但他畢竟是梟雄,感情為理智讓步是一個梟雄最基本的素養。
在如今撥劍四顧茫茫無對手之時,多爾袞也按捺下來直接掀棋盤的沖動,小皇帝收拾起來并不難,宮中多的是他的耳目心腹,只要時機到了,一個眼色就能讓其暴斃,如今更重要的則是天津城內的明軍。
這萬余明軍步騎,就如同一根魚刺卡在大清的喉嚨里,不拔出來根本就讓人睡不著覺。
但是多爾袞并不是傻子,明軍敢在距離北京城如此之近的地方嵌入這顆釘子,那必定不是那么容易被拔出來的,起碼多爾袞覺得事情根本不可能這么簡單。
仔細思量了一番,多爾袞便即命令另一個名義上的攝政王濟爾哈朗作為統帥,再派他的心腹先興羅什為副帥,帶著數萬大軍前往天津試試明軍的水準。
這種安排下,無論濟爾哈朗是勝是敗,多爾袞都可以坐收漁利。
勝則是他識人之明,敗那就不用說了,大清就可以結束兩攝政王并肩的歷史了,哪怕這并肩而座只是名義上而已。
再細細推想一番,多爾袞覺得這事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下來了。
早在順治三年五月,多爾袞以順治皇帝信符收貯于皇宮之中,每次調兵遣將都要奏請鈐印,十分不便。于是,即遣人將皇帝璽印都搬到自己的府中收藏備用。
從是年起,有皇帝印信在手的多爾袞,不僅實權在握,可以任意罷免和提升官員,凡一切政務,多爾袞不再有謙恭請示之舉,未奉皇帝旨意,卻一律稱詔下旨,儼然如同皇帝。
因此這一次也同樣如此,多爾袞根本無須征詢小皇帝意見,直接便即寫就詔書,蓋上大印,便直接命人傳旨濟爾哈朗等人,準備一應事務。
將最重要的事情處理好后,多爾袞頓覺得有些疲憊,拿起架在火爐上的水壺,開始沖茶。
他的茶具一套精美的景德鎮官窯油瓷,是他從宮中帶出來的珍寶,這東西在世面上雖然稱不上孤品,但存世數量極少,又因上面的龍騰虎嘯的精美繪圖,向來極得他的喜愛。
雖然他不太好茶藝,但對于這套瓷器卻是極為珍愛,每日有余暇時,便會沖上一大壺茶水,慢慢的暢飲自在。
這個習慣還是這兩三年才從漢人文官身上學來的,當習慣了這種作派后,多爾袞也是覺得極為陶治身心,讓他心境平安喜樂。
“唉!也是該多鍛煉一番身體了,入京以來,累日處理公案,少有弓馬騎射之樂,特別是這兩三年,這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多爾袞輕輕吸了一口茶水,泌人心脾的茶水在口中融化,心中卻是有些嘆息的說道。
在多爾袞調兵遣將對付天津衛城的中明軍釘子戶時,遠在南京的朱聿鐭也沒有閑著。
在之前與文官們一場大殿斗法之后,朱聿鐭已經徹底表明將會改變大明格局,更是隱約之間將矛頭直接指向了文官們的基礎,大明眾多的士紳階層。
這幾乎是向文人集團宣戰的朝會,朱聿鐭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如同明太祖朱元璋一般,讓天下文官背棄自己,甚至弄到最后無人可用的地步時,卻是意外的得到了蘇觀生與莫修偉二人的效忠。
這個結果倒是令朱聿鐭有些意外,這兩個可謂是士紳官僚們的頂層人物了,想不到居然這般痛快的背叛了自己的階級,開始全面倒向了自己。
莫修偉還可以理解,畢竟他就是一個被自己階則排濟的失意人,在大明天啟年間便即被打發入王府做長史之人,在文官圈子里面的地位自然不問可知。
這種人背叛自己的階級是可以理解的,并且被本階級拋棄,產生報復心理一點也不奇怪。
但蘇觀生背棄自己的階級就有些讓朱聿鐭無法理解了,蘇觀生雖然仕途也有些坎坷,快六十的人了,才因為南明弘光朝廷要征稅的需要,才給他一個戶部郎中的名頭,讓其至蘇州催稅。
但他一直都在文官圈子里面混著,并沒有受到什么打壓,雖然能幫襯他的人不多,但畢竟還是圈子里的人,這般一腳踹開小圈子,嚷嚷著要跟自己死扛到底,朱聿鐭還真有些信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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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信歸不信,但心中懷疑嘴上卻是不能說出來看,這一點朱聿鐭自然不會犯錯。
“國朝之事,莫過于賦稅枯竭,官兵無餉無糧,既不可練兵,亦不能應敵。朕覺得戶部雖為六部之一,但權柄太小,征繳賦稅,但遇地方抵制,地方官無為時,只能依其結果而報之吏部,等候吏部裁決之。不僅費時,更是難有結果。”
既然信不過蘇觀生,朱聿鐭便只能出題考核一下蘇觀生。
“朕有一個想法,朕要成立一個強力衙門,名字暫定為大明稅務總理衙門,設總理一職,官銜比肩尚書銜,只向朕負責。稅務總理衙門在戶部清吏司的基礎上重組,專責賦稅事宜,及報送地方賦稅所遇。這事明日朝會時,蘇閣老就在朝會上個奏折吧!”
“陛下圣明!老臣之前做過戶部郎中,深知賦稅枯竭之患,實為我大明之頑疾!只是敢問陛下,這稅務總理衙門有何不同,難道獨立出六部,就能為大明收上稅務么?”
蘇觀生當然不會這么容易上船,心中不斷打鼓的同時,有些怯怯的問道。
“當然可以,朕準備將錦衣衛分出一部,加從各地駐軍中抽調兵馬暫時強化這個部門,不僅如此,朕還要重新厘定田畝,追繳往年欠稅!”
朱聿鐭微微一笑,用最平靜的聲音,說出了最狠毒的話語。
“啥?!”
蘇觀生頓時整張老臉都白了,如同遭了雷擊,差點小心臟急劇收縮而直接當場倒斃。
這皇帝,難不成是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