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不鳴邊說著邊把灰承玉搶了過來,倒出十顆鉉金珠到獨小小手里,想了想,又捏回來四顆,然后將灰承玉收到了自己懷里,最后還不忘叮囑道:“省著點花。”
石凌有些氣憤,作勢要教訓下這貪得無厭的家伙,卻被白啟拉住了。
“他是為他們好。”白啟淡淡道。
石凌一愣,轉念一想便明白了。
財不外露,這么大點的孩子,要是帶上塊灰承玉在這龍蛇混雜的城里到處跑,只怕會被眼紅的人盯上,
獨不鳴拉著兩個小孩子又交代一番后,伸了個懶腰:“現在跟我走吧,兩位靈師,有我獨爺在,包你們沒事。”
他生性膽大,現在安頓好了兩個小的,加上心里愈發斷定石凌白啟兩人雖然可能是靈修士,但大抵不是那什么殺人不眨眼的大惡之徒,言語間不由得又帶上些油滑氣息,恢復了本性。
石凌和白啟在其帶領下,穿過幾條街尾小巷,巷外人流不減反增,街邊門店更是愈趨精致。
石凌越走越生疑,扯住他道:“你不帶我們找個僻靜之地,反往城中心帶是何意?”
獨不鳴只覺石凌手上氣力大得驚人,掙了幾次也沒法脫身,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惱火道:“我說這位靈師,要說你性子謹慎我信,要說你是炤陽細作?我呸,炤陽細作要真是你這樣的水平,羿無極那老皇帝只怕早就被赤離的馬蹄子踏臉上了。”
“這七星城內布防之嚴,幾乎沒有死角,你去尋個僻靜之地躲躲試試,千機衛人手一本的小冊子里,所有能藏人躲人的地方都有標記,挖著坑專等你這種二桿子跳呢。”
“說什么呢。”白啟抬起腳作勢欲踢獨不鳴,嘴角卻微微一翹,顯然是認同了獨不鳴的話。
石凌肚中一陣無語,自己之前好歹也算是黑云山的機靈小霸王了,山里什么樣的兇獸沒被自己折騰過,燕家那等兇險之地照樣走了一遭出來。
此時竟然被個小地痞鄙視,而且自己還還不上嘴。
他閉上嘴巴不再說話,想看這獨不鳴到底帶自己去什么好地方。
三人行到最后,在鬧市之中的背街處站定。
眼前是幢院墻高聳的府邸,大門緊閉,門上有造型精巧的金漆獸面錫環,不怒自威。
往上,屋脊若垂天流星,一尊尊不知何類的瓦獸栩栩如生,檐角用青碧繪飾,愈顯華麗。
往下,門口鋪陳的竟然是漢白玉石,亮得石凌白啟兩人一陣目眩。
獨不鳴看著左顧右盼些手足無措的兩個人,臉上頗有得色:“行了,就是這了。”
“什么?!”
石凌和白啟目瞪口呆,開什么玩笑,大家是來避難的不是來享福的好么?
而且這里雖然明顯是府邸后門,但那朱漆門匾上的兩個燙金大字,就算是剛啟蒙的黃口小兒都認得。
——王府。
王府是什么概念?
整個赤離國除了那暴斃的“勤武王”商穆乙,如今就剩五個封王。
在這赤離西陲之地,就只有一個定西王蕭天南,還有八百里海陰原外蒼虞國的異性王叱羅燁。
白啟不是傻的,他心急火燎地把獨不鳴摁到墻邊:“你這是玩什么花樣?”
獨不鳴慢悠悠地拍開他的手:“帶你們躲難啊,王府重地,千機衛也沒膽子進來查。”
說完也不解釋,大大咧咧地走到府門前,有節奏地拍了拍門環。
石凌和白啟嚇得拔腿就欲跑,剛跑幾步便聽到里面傳來一道老邁的聲音:“誰啊?”
獨不鳴撅起屁股,像個閨中少女般地乖巧回答:“林伯,我是小鳴啊。”
石凌和白啟差點打了個趔趄,真是打心眼里服了獨不鳴這瞬息百變的本領。
不過兩人倒也是站住了,看樣子其中似乎有些門道。
而且事情都到這份上,跑又能跑哪去呢?只能先觀望觀望。
府門嘎吱一聲打開,獨不鳴一下湊了過去,扶著開門老者的手劈頭蓋腦一頓關懷:“林伯,吃飯沒有?昨晚睡得香嗎?上次給你帶來的黑虎膏管用嗎?這夏天濕氣重,晚上可要好好蓋好被子。”
聽其聲時覺得頹老,見到其人才知道,這林伯實際年歲應當并沒想象中那么老,只不過眉尾皺紋甚多,顯然是平日思慮過重,眼睛也有些渾濁,雖能視物,卻明顯有些不便。
他拍了拍獨不鳴的手道:“都好都好,你這小子這些天跑哪野去了?是不是又闖禍了?”
獨不鳴嘿嘿一笑:“沒有的事,在外邊助人為樂呢。”
石凌忍不住都要笑了,還助人為樂呢,估計是到處忙著偷蒙拐騙吧。
“林伯,我有兩個朋友,想在府內借助幾天,您看可以不?人品我能保證,跟我差不多,不是什么壞人。”獨不鳴拍著胸口,順勢對不遠處的兩人招了招手,示意跑個雞毛地跑,趕緊過來。
石凌和白啟將信將疑著走了過來,林伯瞇著眼費勁地打量了他們片刻,點了點頭道:“行了,快進來吧。”
一瞬間,石凌有種頭皮發麻的錯覺。
這種感覺以前在黑云山時也有過,那是在深林里面夜行時,似乎在一旁看不見的黑暗里有什么東西盯著自己。
但下一刻,這種感覺又立馬消失。
石凌心里嘀咕了一下,覺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見白啟已經進去,搖了搖頭跟了過去。
府內倒是沒想象中那么金碧輝煌,門廊中規中矩,山石零散點綴,簡簡單單。
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很是干凈,府中大小房舍挺多,卻每間都是大門緊閉。
整個給人的感覺整個就是幽冷二字,少了些人氣,沒有半點王府之中應有的下人成群,兵衛戒備的熱鬧氣象。
林伯邊走邊叮囑道:“有小鳴保證,呆幾天可以,不過該守的規矩一樣都不能少。住在偏房,在府內不要隨意走動,更不要隨便進出房間。”
石凌白啟唯唯喏喏應著,思來想去卻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一個小地痞怎么就跟著王府的人混得這么熟呢?
還有這偌大的王府力,怎么好像沒其他活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