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每日都有人專門來探望石凌。
為了讓他早日蘇醒,太一分院也是下了血本,許許多多的靈丹妙藥被強行塞入其嘴中。為了提升靈效,連通靈竹髓都給其灌下了十斤八斤。
這份待遇,讓其他人簡直眼紅得難受。
別人拼死拼活爭上個學堂甲首,所獲獎勵還沒有他躺幾天得的多。
但難受歸難受,服氣還是得服氣。
畢竟,四千多株古靈藥,都是在其手底下活過來的,要是早點讓他醒來,說不定還能再救回來一些。
只不過,讓太一分院一干主事者遺憾的是,那么多天才地寶進入石凌肚子里,卻連半點漣漪都沒泛起,這小子渾身上下連半點靈氣都沒滋生出來。
雖不知道具體原因,但結論卻是顯而易見的。
那就是,石凌靈體已經被毀,藏不住半點靈氣而來……
石凌心里也是一陣苦澀。
自家事自家知,那些靈藥一入他體內,所有的靈氣便全部被那團星云掠奪走。
這下好了……
以往雖說靈覺低微,但好歹也算是個正兒八經的靈修士。
現在呢?就是頂了個靈修的名頭,吃再多的靈藥都沒用。
沒有靈氣,還修什么術法?還習什么靈匠技藝?
只不過,在短暫悲觀后,他的心情又慢慢平靜下來。
星云是綠葫兒給他的,別說還救活了他的命,就算什么用都沒有,只要它需要,別說是點靈藥,就算是九天星月,他也會想盡辦法滿足。
在他心里,從今以后,這團星云就是綠葫兒。
大半個月后,就在石凌都開始害怕自己會這么一直躺下去時,事情總算迎來了轉機。
這一日,柳長笙又像往常一樣坐在他身旁,碎碎嘮叨了半天,長吁短嘆地道:“早知道你會變得跟個木頭人一樣,三爺我之前就該帶你到外面快活快活,讓你這童子雞不留下遺憾。”
石凌心里氣笑了,恨不能起身踹他一個跟頭。
這些天來,有三個人是雷打不動地來看他。
一個是白啟,太一分院每月會例行發放一些靈物資源,這家伙估計是半點沒留,將所有東西都換成了靈丹給自己服下。
之后雖然再沒來過,但據柳長笙嘮叨,他修行愈發瘋狂,估計是為了在院試時沖上甲首位置,爭取更多東西給自己用。
另一個是柳長笙,這位修行懶散,只有列陣堂沐靈楓才能鎮得住的爺,除了必須上的課,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他身上,連沐靈淙那邊都去得少了。
這胖子每天都會搜羅來各種奇奇怪怪的靈丹給自己服下,然后便陪在一邊,時而拍著大腿感嘆沐靈楓胸中有丘壑,自然是極好的,時而嘆道沐靈淙雖然小,但小有小的好處,最起碼胸平氣和,兩姐妹也算是各有千秋。
除此之外,便是各種嘲諷威脅。
什么再不醒來三爺我倒要摸摸看你還能不能硬,敗家玩意快把三爺家底掏光了之類的話。
但隔日這家伙又是搖頭嘆氣地過來。
也算是患難之中見真情了。
這最后一個人,是最讓石凌疑惑的,因為他的身份實在是特殊——太一分院的院長嵇伯瑜。
這人每次過來,都要塞顆奇怪丹藥到自己嘴內,而那丹藥每次一入腹,產生的靈氣簡直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激蕩得星云中那些神秘氣息幾乎是要翻涌起來。
他猜測嵇伯瑜在明知自己吸收不了靈氣后,還對自己這么好,多半是由于自己一手造就了煉雷天奇跡,這才舍不得放棄自己。
雖然如此,他心中仍是感激不已。
因為從每次嵇伯瑜肉疼的長吁短嘆中,他能夠猜出來,嵇伯瑜給他的,與柳長笙一樣,都是自己的私藏。
這邊,柳長笙像往常一樣從懷里掏出幾顆顏色各異的靈丹喂石凌服下,半響后見依然沒有動靜,搖頭嘆氣道:“你這敗家玩意,快吃光三爺我所有積蓄了。我要是你爹,肯定恨不得當初把你弄在手紙上。”
他不知道,這幾顆丹藥一入石凌體內,變化已經發生。
如果把石凌比做一個大缸,這些時日來服下的丹藥就是一瓢瓢加入的水。
今日柳長笙這幾顆看不去不起眼的丹藥,是讓整缸水最終溢出來的最后一瓢。
石凌體內那團沉寂已久的星云,在掠奪走這幾顆丹藥靈力后,竟然開始轉動起來。
一圈又一圈。
如同久置的老磨重新碾動,沉重而緩慢。
星云之中,有點點星核不斷閃動,如大道塵埃,如芥子須彌。
星云深處,一大團如之前一般的神秘氣息繚繞而出,短暫盤旋后,在石凌體內轟然散開。
氣之所至,石凌全身毛孔全部打開,濁氣盡出,清氣繞身。
他又重新找回了對身體的掌控。
“如果我是你爹,在你還沒出生前,我會把你弄壺子里,再淋上熱水。”
石凌睜開眼,朝柳長笙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聽到這陡然一聲回答,柳長笙嚇得差點跳起來,硬生生地將一聲驚呼咽了回去,隨即一蹦三尺高:“哎呀我去!我說什么來著?就知道你小子沒這么容易廢掉!!”
石凌笑著坐起身來,錘了柳長笙一下,鄭重道:“都記在心里了。”
柳長笙抹了把鼻子,滿不在乎道:“有什么好記的,柳三爺原本就是仗義疏財、急公好義,日后必定青史留名的人,今日救你一條狗命,以后別人替我寫起傳來,也多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你可能搞錯了,我記在心里的是……那句話叫什么來著?沐靈淙嬌憨可愛,沐靈楓身姿甚妙,兩者兼得才是人間快事。”
石凌正搖頭晃腦地模仿著柳長笙的語氣,已被踩到痛腳的當事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祖宗,你是我親祖宗!”柳長笙連聲告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驚道,“你沒昏迷?”
石凌眨了眨眼睛。
“啥時醒來的?”柳長笙懷著最后一點希望,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從九道天被抬回來時就醒著,只是控制不了身體。”
柳長笙白眼一翻,悲痛欲絕地直接躺倒在了床上:“你是故意的吧!我柳三爺一世英名,全毀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