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拍了拍柳長笙道:“行了行了,老白那張嘴你還不知道,入院到現在跟別人講的話不超過三句。”
說完又轉向白啟,說道:“不跟你們在這耗著了,我得出趟院轉轉。”
有了教習這個身份后,石凌多了個特權,只要稍作登記便可以自由出入分院,對他來說是極大的便利了。
“去哪呢?”柳長笙一聽出院,耳朵立馬豎了起來。
石凌原本還有些不死心,準備回靠山王府找林峪沖看看自己體內究竟怎么回事,畢竟那可是清風吹一吹,靈覺就入玄的人。
可轉念一想,自己這一昏迷都快過去一個月了,還是先去登天巷瞅瞅黃老仙有沒有回來。
“去登天巷尋個人。”他如實答道。
“登天巷?!”
柳長笙聽到這這三個字,眼中那股揮之不去的懶意一掃而光,精神抖擻地挺起了胸膛:“那地方三爺我是常客啊,帶上我一起,我全包了!”
“帶上你?不合規矩吧……”石凌狐疑地彎著他。
“可以的可以的!”柳長笙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平日因為需要采購東西聯絡事項什么的,教習有權帶學子離院,完全沒問題。”
“你不會是要去賭石吧……”石凌皺了皺眉,總覺得帶上這家伙會惹麻煩。
“玩那么低級的東西能體現三爺我的身份嗎!?”柳長笙像被踩著尾巴的胖貓,一下子急了。
“今天我就帶你去如意樓開開眼!那里面不僅可以賭,還可以……嘿嘿嘿。”
他邊說邊做了個上下其手,揉捏搓弄的動作。
石凌一下子就明白了柳長笙的意思,翻了個白眼道:“不務正業,有時間在院里多學點東西不好嗎?你柳家的父老鄉親還指望著你呢。”
“你這話就不對了。”
柳長笙義正言辭地道:“亂云之世時,百越名將伍奢,年輕時就是個地痞無賴,整日在街里坊間調戲良家小妹。還有那鬼戎國游說三國的名相韓子從,七十歲前都只不過是個縣府的馬夫,平日除了工作,就是逗逗鳥喝喝茶。”
“這些典故告訴我們一個活生生的道理,但凡成功之人,都要先有一段不務正業的經歷。什么樣的人生更精彩?難道是那些規規矩矩,一路順風順水實現人生抱負的人嗎?錯了,恰恰是那些明珠蒙塵,一朝翻身的故事引人入勝。”
“所以……”柳長笙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是不務正業,其實,我只是想追求更為精彩的人生。如今這些聲色犬馬的荒唐之事,只是為我今后的逆轉做一個鋪墊。”
“嘶——”
石凌倒抽一口冷氣,這是什么歪理?
他斬釘截鐵道:“不行就是不行,我真的是去有事的。”
剛還不可一世的柳長笙一下泄了氣,可憐兮兮地道:“我已經快在這鳥都能背經的地方憋死了,石凌,石爺爺!你今天帶我去就是救了一條人命,也算是積德了!”
石凌差點被這胖子笑岔氣,無奈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別在這丟人現眼了。但是話說在前頭,那種事我是不干的。”
“那完全沒問題啊!我很懂節制的。”柳長笙目的達成,嘿嘿笑道。
石凌又望向白啟,征求其意見。
“我上守山閣了,你們去吧。”白啟果斷拒絕了。
他自然不會愿意把精力時間浪費到其他事上,
對他來說,如今再沒有比修行更有趣的事了。
守山閣那浩如煙海的藏籍,對柳長笙來說光想一想就頭疼,他卻視若珍寶,修習起來毫無滯障。
如果石凌知道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里,白啟已經將守山閣上九閣中的第一閣所藏全部領會在了心里,只怕還要刷新自己對“靈心通明”四個字厚度的理解。
三人分開后,石凌和柳長笙一路閑聊著往院門走去。
“老白要真像你們說的那樣深藏不露,以他這修習起來不要命的勁頭,說不定能有機會去參加海陰秋獵呢。”
“海陰秋獵?是說的海陰原嗎?去那里獵什么?”石凌之前一直在守山閣查詢關于湯鉞王的典籍,除此之外,其他的事還真了解不多。
“你在守山閣看了那么多史籍,總該知道海陰原北邊是何地吧?”
石凌凝神回憶了一下道:“天地懸河——泛古八大奇景之首,同時也是赤離、烏霄兩國的界河。書上說此河如巨簾懸于天地之間,激流勁浪自下席卷而上,凡人觸之頃刻粉身碎骨,水勢極盛處可拍擊星辰……是不是寫得有點夸張了?”
“夸張?”柳長笙倒是沒嘲笑石凌,感嘆道,“三爺我連祖祀時面對祖宗牌位都直打哈欠,唯獨打心底敬畏這天地奇景,造化神秀吶!能列八大奇景之首,可不是什么風花雪月那么簡單。”
“那天地懸河自西荒而出,綿延萬里,傳聞在河口位置,上可接天穹,下可通幽冥,河中更是奇珍異寶無數,平日靜沉于陰河之底,唯獨秋汛時會被沖刷上來。但此時也正是懸河聲威震天之際,無人敢入河,僅僅只有在海陰原一帶,由于有無數地下暗流與天地懸河連通,所有有不少寶貝會順著流入到原里來。”
石凌猛地想起什么,一下站住道:“那造化寶物鴻天碗就是這么被院長撈來的?”
柳長笙攤了攤手,顯然也在感慨嵇伯瑜的好運。
“那還叫什么海陰秋獵,叫海陰拾荒算了,比誰運氣好唄。”石凌酸酸地道。
“運氣?你可知道這一個獵字上染了多少血?海陰原以屏山為界,分為南原和北原。南原還好點,都是些草甸、河灘、暗沼,雖也有些異獸,但大抵能力有限。”
“但那屏山之中可是實打實的遍地兇獸。這還不算什么,過了屏山,地表是茫茫凍原帶,地下則溶窟無數,人掉進去就別想出來。再往北去,棲息天地懸河附近的兇奇異獸動輒都是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兇獸,你這點肉還不夠塞牙縫的。”
柳長笙白了石凌一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