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石凌和長眉已經從巷頭走到巷尾。
“還是沒反應嗎?”長眉眼看已快走出巷子,忍不住問道。
石凌也是愁眉緊鎖,他低頭看了眼從衣袖里鉆出個頭的小嘎,正納悶著難道真的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魂識中突然傳來信息。
“有了!”
石凌興奮地喊著,快步朝左首一條偏巷中跑去。
長眉緊隨其后,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注意到他們倆人。
偏巷中,小嘎已經從石凌袖中鉆將出來,快速游走一圈后,停留在一處陰暗角落,朝著石凌嘶嘶吐著信子。
“就是這了。”石凌蹲下身來查驗。
由于時日已久,地上早已看不出任何痕跡,他抽動著鼻子,除了苔蘚和泥土外,沒聞出其他味道,但是他相信小嘎的嗅覺出不了錯。
當晚,三絕尸甲絕對在此處停留過。
長眉跟著蹲下身來,毫不嫌臟地伏在地上嗅了嗅,皺了皺眉,有些以后地站起身來,抬起了左手。
立馬有兩個人一前一后穿過人群走了過來,石凌這才知道原來一直有千機衛在暗中跟著。
“你們試試地澤能聞出什么來不?”長眉問道。
兩人點頭,單膝跪下,分別取出一顆紫金丹藥放在地上,然后將手掌輕輕貼在其上,默默運轉靈力。
只見兩顆丹藥慢慢化作一蓬紫色云煙,滲入了土中。
幾息后,墻角處有了動靜,土層往上輕微拱動,兩只奇異小獸探頭探腦地鉆了出來。
先是只露出大半個黑漆漆的胖頭,賊溜溜的眼睛四處瞟了瞟,認出人來后,猛地從土里鉆將出來,哧溜一下跑到了兩名千機衛身邊。
兩人先是又掏出兩顆紫金丹藥,喂兩只豚鼠大小的異獸吃下,然后朝地上指了指。
兩只小東西爬了過去,將鼻子貼在地上左嗅右嗅,然后立起身子來,用短短的小手蒙住了自己眼睛……
石凌看得有趣,笑道:“這地澤是啥玩意,怎么這么搞笑?”
長眉臉上卻不見笑容:“地澤是馮家兩兄弟從小馴養的奇獸,嗅覺極強,平日是千機府追拿人時的絕佳助手,捂住自己眼睛的意思是沒聞出味道……”
石凌知他意思,大方道:“放心吧,我這小蟒說聞到了,就肯定是聞到了。”
小嘎日夜汲取洗天清氣,早已脫胎換骨,這兩只地澤獸雖然靈精得很,卻又如何比得上。
長眉心中雖有些疑惑,這個時候卻只能選擇相信石凌,點頭吩咐道:“以此處為中心,將暗樁布控下去。”
又朝石凌頷首:“我們繼續找。”
石凌依言而行,這一次,僅僅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在另一處偏僻巷尾的一株寒桂下面,小嘎再次發現了三絕尸甲曾經停留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兩只地澤同樣沒聞出氣味。
緊接著,是第三處……第四處……
到了第五處地方時,情況總算發生了變化。
這里是東市——七星城內最大的集市,販賣瓜果蔬菜,交易家禽牲畜的地方。
此時,石凌和長眉神情嚴肅地看著眼前地上。
那是一堆狗屎。
一堆與眾不同的狗屎。
不僅僅小嘎,就連兩只地澤獸也從這里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無的奇異脂香。
石凌伏低身子輕輕一嗅,眉毛立馬上揚:“沒錯了!這脂香味,就是三絕尸甲。也不知道哪只不長眼的狗子正好拉了泡屎在這。”
長眉趕緊湊上前也嗅了一下,確實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脂香味,與周遭殺豬熬油,屠牛煉膏的味道完全不一樣。
他們互望一眼,同時喜上眉梢。
按道理,距離燕洵被攔截那次已經相隔甚久,前面幾個地方也只剩下僅僅小嘎能察覺出的味道,這里突然氣味變得這么明顯,就連人都能直接聞出來,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
陰重凕近期帶著三絕尸甲再次來過這!!
“陰重凕來這等鬧市干什么?”長眉思索著自言自語道。
“別管這個了,先走吧。”石凌提醒道。
長眉一愣,回過神來四處一看,發現旁邊正有人對著自己倆人指指點點。
“你看那兩人,竟然躲在這角落里聞屎……”
“關鍵還聞得一臉高興的樣子,這長眉毛的衣著講究,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怪癖。”
“估計是在找家里走丟的狗,聞出這屎的熟悉味道了……”
長眉老臉一紅,趕緊拉著石凌逃一般走了。
在接下來大半天的時間里,倆人陸陸續續又找到了七八處三絕尸甲曾經停留的地方,其中有三處氣味明顯,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在東市附近范圍。
眼看夜色漸深,街上行人陸續減少,長眉對手下人作了吩咐后,帶著石凌上了東市一處位置較高的五層客棧。
客棧最頂層的一間房里,長眉將窗戶推了開來。
從這里,能一眼望到兩處之前發現脂香的地方。
長眉四下掃視著說道:“再找下去也沒什么意義了,而且太打眼,只能守株待兔。這等鬧市,陰重凕膽子再大也決計不敢大白天帶三絕尸甲出來,今夜若是等不到,估計就沒什么希望了。”
石凌站在他旁邊,目光爍爍地望向窗外。
冷月初生。
月華之下,有衣著粗陋渾身污漬的中年壯漢,手里正小心提著一袋糕點匆匆往回趕,估計是急著給家中稚子帶去一份驚喜。
有婦人攙扶著白發老叟靠著路邊緩緩而行,盡量借著遮擋物躲避冷冽的寒風。
更有三四個應當是家住附近的孩童,正頑皮地拿著手中的棍子追打嬉戲。
最后一夜了嗎……
他明白,這或許是蕭天南和叱羅燁兩位王者心照不宣的暗斗。
蕭王爺這邊,只要拿下黃泉太歲,便能大膽截殺叱羅燁。
反之,就會因為顧忌叱羅燁魚死網破,只能放任其離開。然后,黃泉太歲就會變成懸在頭上,隨時會斬下的刀刃。
而叱羅燁那邊……
想到這里,石凌突然皺眉道:“叱羅燁若是發現了黃泉太歲之事已曝光,那他此番還不緊不慢離去,就是裸地挑釁王爺,賭王爺不敢貿然對其下手,是這個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