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因位于玉京城之西而得名,方圓上百里,山林茂密,常有野獸和小妖中其中出沒,所以向來人煙稀少。
而在山腳下的秋月寺之中,洪易不緊不慢的將自己平日里使用的東西放在房中各處,眼神之中更是堅定異常。
眼看就要舉試,候府之中卻完全沒有自己學習的環境,顯然,候府之中的人并不想自己得到這個功名。
但就算是為了母親,他也一定要考中這個舉人,讓自己的母親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
而這秋月寺地處西山,極少有人前來,在洪易看來,簡直就是最好的讀書之處,更不用說這里還靠近母親的墓地,自己也可以順便給母親守墓。
一陣駿馬的嘶鳴聲傳來,緊跟著外面就響起丁丁當當的聲音,讓洪易也是一陣奇怪,輕步走出秋月寺,就看到不遠處已經扎起了一個營帳,最少有上百人在其中忙碌,而在營帳的最中間,青陽兩個字的旗幟隨風飄蕩。
僅僅是這兩個字,就讓洪易忍不住暗暗嘆息一聲。
在洪易看來,這青陽候與自己完全就是兩個極端,年紀不大就父母雙亡,又是家中獨子,沒有兄弟姐妹,早早的就繼承了青陽候的爵位,家中一切完全操控于他一人手中,完全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那里象自己,就連母親的墓地,都只能孤零零的埋葬在荒蕪的西山之中。
還在打量,就發現兩個侍女身形閃動間,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自己面前,輕輕一禮道:“我家候爺請公子一會!”
剛在這秋月寺外扎下營帳,就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站在寺門之外看著這邊,張天英可是記的,這秋月寺中只有洪易一個讀書人,顯然自己運氣不錯,剛來這西山就碰到了主角。
“哈哈哈!”
看到這個年輕人已經到了營帳門口,張天英也是大笑著迎上前去大聲道:“在下青陽候張天英,這西山一向荒涼,極少碰到人煙,因見公子氣質不凡,冒昧邀來一會,還請這位公子不要見怪!”
聽到張天英都已經將自己的身份直接說了出來,而且還說的這么客氣,洪易也是緊走幾步,行了書生禮道:“書生洪易見過青陽候!”
張天英大笑著拉住洪易,就向大帳之中走去,邊走邊道:“這玉京城之中真是出人材啊,沒想到在這西山之地,都能夠碰到洪公子這樣氣度不凡的年輕人,也就是洪公子沒有修煉武功,要不然我都以為是那個世家大族之中的公子跑到這西山來了!”
被張天英拉著的洪易眼神之中的光芒瞬間黯然,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時間呆滯,想到整個玉京城之中所有貴族家中,他都是唯一沒有習武的一個,心中更是莫名的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
轉頭看向臉色難看的洪易,張天英也是輕輕一笑道:“看來洪公子的身份也不簡單啊!”
洪易自然知道,這是自己剛才反應太大,被這青陽候看了出來,臉上也是微微帶出苦澀道:“我是武溫候府的洪易,恐怕還真的這玉京城之中唯一沒有學武的大家族子弟了!”
“原來是你!”
張天英一臉感慨的坐在主位上,向洪易示意讓對方坐下,這才搖頭道:“令堂夢冰云當年有著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在這玉京城之中,讓無數豪門公子為之瘋狂,卻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而令尊當年進玉京城之時,不過二十出頭,卻已經修煉到了武圣境界,一舉考中探花,隨后更是開創出理學,無論文武都是威壓整個天下,才讓令堂一見傾心,甘愿嫁入洪府之中為妾,一時間不知道多少英杰為此瘋癲甚至自盡而亡!”
說到這,張天英也是完全無視了洪易臉上難看至極的神情,而是輕聲嘆息道:“雖然令尊負了令堂,但憑心而論,大乾立國以來,無論文武,不論是天賦還是實力,令尊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強者,甚至連之一都沒有,絕對是整個天下最驚才絕艷的人物,要不然也不會讓令堂甘心放棄一切,下嫁為妾!”
“可我母親當年終究是看錯了,沒想到自己下嫁的終究是一個負心之人!”
想到自己不過六歲,母親就郁郁而終,洪易眼睛頓時赤紅。
“這你倒錯了,武溫候并不是負心,而是他的道就是如此!”
張天英本不應該在洪易面前說這些,但他依然還是說了出來,就是為了讓洪易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有多難,甚至根本沒有一絲成功的可能。
所以以也是輕聲音嘆息道:“你母親被候府的夫人直接下藥毒死,甚至你這些年在武溫候府中地位還不如一個奴仆,玉京城之中知道的人絕對不少,就連我這樣的閑散候爺都知道,令尊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知道歸知道,這些事情他卻絕對不會去管!”
“在令尊心中,三綱五常重于一切,這也是他開創的理學和他的道,為了一個小妾的處理,為了一個妾生子的事情,去質疑家中主母,倫理何在!”
說到這,張天英也是不禁輕輕搖頭道:“其實從幾年前,就有好多人猜測趙夫人會在什么時候直接打死你,畢竟你也是讀書人,應該知道,家中主母處理一個妾生子,無論是倫理還是法理上,都絕沒有任何人說話的余地!”
洪易臉色瞬間煞白,眼神更是黯然到了極點,三綱五常完全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向他壓了下來。
現在他堅持要考舉人,就是想為母親爭取一個名號,但若是趙夫人不想看到自己的母親被朝廷封贈,直接讓人打死自己,自己手無縛雞之力,難道就只能等死。
學武,自己必須要學武,只有自身強大了,才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若是連活下去的能力都沒有,一切都是空談。
想到剛才青陽候言語之間對自己倒是有些同情,但想要讓青陽候教自己習武,洪易卻是沒有絲毫把握。
自己的父親是朝廷的太師武溫候,又有幾個人敢冒著得罪自己父親的危險來幫助自己。